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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是来接最优秀的设计师回家。”章泊闻并未觉得异样,他揽住姜逢的肩膀,将她半搂在怀中。

    录制结束已经是凌晨,姜逢拖着疲惫的身体一一告别,走出演播厅时,脚底几乎拖在地上。

    而现场的观众在片刻的安静后,爆发出巨大的掌声。掌声经久不息,甚至有人起立为她欢呼。

    她们就好像跳过了暧昧,跳过了动心,也跳过了热恋,从相识直接进入了老夫老妻模式。

    这是不是他的苦肉计?他是否在故意引起她的同情?还有多少次的“感动”是他的刻意为之。

    章泊闻笑着朝她张开双臂,条件反射让她几乎想跑过去扑到他的怀里。他的怀抱看上去是那么温暖,那么舒适。

    次日一大早就要开始决赛的现场录制,一群熬了三天的“尸体”先是被赶到化妆间,然后又被赶去了演播厅。

    姜逢没有过于兴奋,她克制地点了点头,拿着奖杯坐回了座位。

    “所以我希望女性设计师敢于表达,敢于争取,我们和男性设计师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太谦卑了,谦卑到不敢喊出‘我是个优秀的设计师’‘我能够胜任这份工作’,所以才平白失去了许多本属于我们的机会。

    姜逢大度笑笑,与他的小气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有空吗?我们见一面,有事要问。”

    “没什么,”姜逢捏了捏眉心,掩盖住眼中的情绪,“就是太累了。”

    她看着台下的观众和评委,又看了看身后的选手,最终看向一边微笑着的露西亚。露西亚朝她点点头,这让姜逢空悬的心稍稍落地。

    “去哪?什么时候回来?”姜逢问出口后才发现他们竟然已经习惯于掌握对方的行程。

    “后天就回,”章泊闻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多补觉,都有黑眼圈了。”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缓缓走过去,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既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人。

    “你注意安全,别自己开车。”姜逢也嘱咐道。

    “看你太累了。”章泊闻道。

    “谢谢……谢谢各位评委的认可。”她犹豫着开口,“其实这件作品的诞生过程遇到了很多波折……”

    随后两人分开,姜逢上楼,章泊闻开车驶离。

    姜逢一夜没睡好,黑眼圈重得像是熊猫,但大家都没好到哪去,她倒也不显得多么突兀。

    她深一脚浅一脚走上台,像是踩着棉花一样。

    一切都是完美的。完美得就像章泊闻其人。

    就当她是多事,是闲得无聊,是不知好歹,但她也想得到一个真相,一个让她有知道一切后,还能有选择的真相。

    章泊闻拍了拍自己的腿:“躺下。”

    他的手法很专业,力道也刚刚好,很快姜逢就在舒适中睡着了。

    “要是我也退赛,是不是对称多了?”宁梦兰悄悄对姜逢说。

    车子停在最方便的位置,车内空调早已开到最合适的温度,只等                                                待着主人上车。车内的熏香是她最喜欢的无花果香,她喝惯的气泡水摆在手边,就连纸抽都是柔软的棉柔巾。

    “逢逢。”一道轻柔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她抬头一看,竟然看到了章泊闻。

    “来。”章泊闻的语气温柔,仿佛在引诱她入梦。

    她磕磕绊绊地发言,渐渐不那么紧张了。等到该感谢的人都感谢完,她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明明那么久过去,她之前为什么没有感受到种种怪异之处呢?

    他怎么会在这里?姜逢没告诉他来接自己,就连结束时间也只笼统说成了今晚。

    直到现在,姜逢才意识到其中的诡异。

    但她握紧双拳,克制住自己的脚步。

    一夜的转辗反侧没能让她想明白该怎么办,她依旧不知如何面对章泊闻,而在如此难解的问题面前,就连决赛的结果都没那么重要了。

    “我曾经认为这是设计师们的高傲,他们只愿意设计自己认为好看的服装,却忽略了受众的需求。但后来我才知道,并不是这样。设计出不合身不舒适女装的唯一原因就是,设计师是男人。

    演播厅的位置已经排好,原定的二十名选手因为有一人被取消参赛资格,无论怎么坐都显得不那么和谐。

    姜逢不知说些什么,她抿了抿嘴:“那回去吗?”

    在她之后,冠军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都显得平平无奇。在敷衍的掌声中下台后,他忍不住给了姜逢一个白眼。

    “作为决赛中为数不多的女选手,我很荣幸能获得这样的名次,但我同时也觉得可惜,如今从事女装的设计师依旧以男性为主。

    决赛的录制非常漫长,从早上一直录到了天黑,才到了最终公布名次的环节。

    难道他竟一直在等?

    “牛啊学姐,这稿子写的太厉害了,没看出来你不仅设计强,文学水平也不错。”宁梦兰吹捧道。

    冷风一吹,她的脑子顿时一片清明,涌起的感动也在风中消散。

    姜逢有些羞涩,笑着感谢了她。接过麦克,她又不知道获奖感言该说些什么。

    如今她已年过七十,花白的头发烫着精致打理的卷发,她吻吻姜逢的脸,笑着对她说:“很高兴有女性获得名次,我很喜欢你的创意,也很喜欢你的穿搭。”

    《春潮晚来急》

    一旦怀疑的裂隙产生,她们之间就再也无法回到当初。

    姜逢的语气并不激烈,她平静地说完,又静静地将话筒还给主持人。

    等她醒来时,车子早已停在家中楼下,司机不知离开了多久。章泊闻竟然一动未动,就这样等着她醒来。

    姜逢按下车窗,才发现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东方的曙光朦胧,她揉了揉眼睛,看向章泊闻:“怎么没叫醒我?”

    而章泊闻却以为她是害羞,于是他升起了前后排的挡板,略有促狭地看着她。这样一来,无论她们在后面做什么,都只会看上去像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姜逢醒来的瞬间就坐了起来。“几点了?”她问。

    完美不好吗?姜逢问自己。

    若是她愿意长久地沉浸在这个梦里,那自然是好的。但如今她想要的是真实,她宁可要真实的一地鸡毛,也不要虚假的风花雪月。

    “作为一位设计师兼女装店主,我要花大量时间在网上了解消费者的需求和喜好。我惊讶地发现,那些被最多人呼吁的诉求,反而是最被忽略的。比如货不对板,尺码越来越小,裤子的口袋又浅又窄,质量比同价格男装差。消费者为这些问题苦恼很久,但几乎没有设计师愿意去改善。

    “快五点了。”章泊闻说,“你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领奖啊!睡着了?”直到宁梦兰捅了捅她,她才猛然回神,看到大屏上显示着自己的名字和作品,上面还有两个银色的大字——亚军。

    “所以,我希望大家都更加勇敢,更加自信,更加‘不要脸’,也更有力量。”

    她没做得奖的准备,自然没有写获奖感言。只是那一瞬间,万千情绪涌了上来,从进入这行起所受到的歧视、白眼、轻慢,一切的不看好全都涌了上来。

    但姜逢没有理她,她微微垂着眼,茫然麻木地看着脚下,根本没听到宁梦兰说话。

    姜逢摇摇头,拒绝了。

    “怎么了?”身边章泊闻的声音响起。

    姜逢就这样躺了下来,躺到他的腿上。章泊闻搓热掌心,轻柔地给她按摩头部。

    决赛名次只公布前五名,第五、第四、第三公布后,姜逢都没听到自己的名字。此时她已经不报希望了,毕竟她把组委会的脸按在地上踩,想拿名次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你回家好好休息,我要出去一趟。”章泊闻说。

    章泊闻打开收纳,拿出便携的卸妆湿巾和棉签,问道:“需要卸妆吗?”

    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中,她拿出手机,从黑名单中放出来一个人。

    前采时,导演照例问姜逢,对名次有什么期待。她想了很久,才答道:“没什么期待,无愧于心就好。”

    *

    上来颁奖的是法国知名设计师露西亚,她穿着薄荷绿的西装套装,里面是花色衬衫,搭配的多层珍珠项链饱满又贵气。

    “没写稿。”姜逢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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