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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吗?”丽娜把热水递给了唐星锐, 让他先喝一口缓缓身子, 长时间的低温攀爬让他连呵出的气都是冷的。

    实际上戴子灏并没有比唐星锐好上许多。

    手套上的雪花很快化了,变成水从指缝中流出。

    他们的人生是两道平行线,短暂的相交过后,注定驶去不同的方向。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志同道合的人,我感觉跟他有说不完的话。”欧内斯特在跟他道别时说道。

    丽娜遇到了霍索恩。而他,遇到了戴子灏。

    只余下四行脚印,证明他们曾经来过。

    唐星锐顺着戴子灏手指的方向看去:“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丽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看着唐星锐眼眸中全是怒火,将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烧得格外漂亮:“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像个流浪汉被赶了出来,就连住处都是朋友接济的。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霍索恩,他带着我见识了我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风景,我们从法.国东南角的小镇开始,走遍了整个国家。回来之后,母亲托关系帮我找了份收银员的工作,但我拒绝了。”

    唐星锐“唔”了一声:“拉我一把,站不起来了。”

    “看不到啦,化得那么快怎么可能看到。”唐星锐笑他,声音却沙哑到几乎发不出音来。

    “我们比赛怎么样,看看谁先到达顶峰!”唐星锐说完,手攀着岩石开始往上爬。

    戴子灏扶住他,仰头

    唐星锐说:“因为你从来没有主动去了解过你的对手。”

    “丽娜什么事情都会自己做的, 你先去那边休息就好。”

    白浪费他一个笑脸。唐星锐呲牙想着,却没有力气说话了。

    “这次没骗你,真的要到了。”戴子灏指了指被云层挡住的地方。

    索性,他跟丽娜都有了好的结局。

    他没有说什么“期待下次再见”之类的话,因为彼此都知道,这一别,他们不会相见。

    第135章 雪山之巅(完)

    一脚下去,还没有将身体的重量全部移到右脚上就骤然悬空,石块滚落。唐星锐条件反射的快速切换重心,同时上半身趴在了岩石上。

    戴子灏:“……你嗓子哑了。”

    “谢谢。”丽娜笑了下,回绝了唐星锐, “我自己来就行, 不用男士的帮助。”

    “我们是不是快到了?”唐星锐全身没有一处不无力的,连声音都在发虚。他用尽了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几乎要支撑不住。

    “再见。”欧内斯特和大家对他们俩挥了挥手。

    看到丽娜正在烧着水, 唐星锐过去帮她。”我来吧, 你去休息一下。“

    【你们俩小心脚下啊,这里太容易踩空了!】

    丽娜转头,看着瘦高男子笑的如少女般热情洋溢。

    “我们登顶了。”他松手,手撑着地面,喘着气对戴子灏说。

    欧内斯特最后没有选择跟唐星锐和戴子灏一起,而是手搭在他那个老熟人肩上,愉快的表示他们两个将一起前进。

    唐星锐摇摇头:“没有,就是……有些感概。”

    他的脸白到透明,几乎没了血色,每呼吸一次,呼吸道都像是被冰凌划伤一样痛。

    唐星锐低声嘟囔:“我从第一次遇到你开始,就不相信你口中的’一点‘。”

    “怎么了?”他问。

    听到瘦高男人这样说,唐星锐看了一眼两人, 笑着站了起来。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没有来得及休息,他翻身面朝下,看着下面的戴子灏,把手伸了过去:“快上来。”

    一旦失去了面部的遮挡,他的呼吸系统很容易受到损伤。

    戴子灏把手放到了唐星锐的掌心中。唐星锐合拢手心,小心翼翼地把戴子灏拉了上来。

    唐星锐清了清嗓子,但不好使,于是闭嘴了,光拿眼睛瞅着戴子灏。

    戴子灏:……唐星锐这么记仇的吗?

    真好。

    【唐星锐犯规,黄牌一次】

    欧内斯特在队伍中遇到了自己的老熟人,是上一场参赛的选手, 他第一次主动过去交谈,让对方很意外,却也回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戴子灏止住了咳嗽,“嗯”了一声,往前看去:“还有一点。”

    他们已经这样走了整整五个小时。

    戴子灏抬手,碰了碰他的睫毛。唐星锐眨眨眼,看向他。

    女人将他们为数不多的食物拿出了一部分, 递给唐星锐三人。

    “……你说的对。”唐星锐握着手里的水壶,轻笑出声。

    唐星锐和戴子灏的身影逐步消失在了雪地里,在翻过一到山脊后彻底消失不见。

    唐星锐感叹。

    唐星锐手抓着裸露在外的岩石,大口喘息了几秒。这里的风太大了,吹得人头疼欲裂,他不得不把围巾帽子全带上。喘气的时候围巾上就凝成了小水珠,不久就变成了冰,结在围巾上。虽然难受的要命,但是他不敢摘下来。

    勃朗峰的顶峰。

    最后的路段并不好走,他们要行走在近乎垂直的山峰上。这不但代表着跋涉的艰难,还代表着短时间内要上升不少海拔。他们几乎还没有适应过来,一小时之后就又往上升了几百米。

    戴子灏无奈,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双腿软到了下一秒就要脱力跪在地上的地步,喉咙间满是血腥味。

    “有雪。”戴子灏把手上些微的凉意捻开,给唐星锐看。

    但那不是他,那只是一具空壳。

    戴子灏弯了弯嘴角,想说话,却轻咳了几声。

    见戴子灏疑惑的看着自己,唐星锐总算逮住了机会好好说道:“我第一次听你说马上,是在秦岭的水窝子,我走了一个多小时,脚都磨破了才到了你说的马上。第二次是在藏北,你骗我说……”

    【喂!你说开始就开始?你男朋友还没准备好呢】

    另一位同伴是个瘦高的男人,他一直往这边看,看到唐星锐走过去自己也过来了, 站到了唐星锐跟丽娜中间。

    “我经历了那么多不同寻常,已经无法忍受千篇一律的生活,哪怕那种生活是我之前最为向往的。”

    【不用猜测,丽娜和这个男人就是一对】

    “为什么?”唐星锐这样问了,但是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还好吗?”戴子灏拍了怕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小心。”他对底下喊了一声。

    声音虽然沙哑,但掩饰不住里面的喜悦。

    “我们走了。”唐星锐背上伞包,说道。

    唐星锐站起身,没有骨头一样往戴子灏身上靠:“累死我了。”

    丽娜也笑了:“就你知道的多。”

    五年前的她仿佛行尸走肉,黑布一裹就是个没有思想的木乃伊。但是五年后,她眉梢眼角都是阳光与希望。

    ===

    唐星锐伸手,接住一片雪花,他抬头看向天空:“又下雪了。”

    所以就别再说了。

    他听着对方一桩桩一件件地,把从他们相遇时开始的事情全都捋了一遍,挨个指出来,眼神中充满控诉。

    “没事,继续走吧。”唐星锐勉强对他笑了笑,笑完了才想起来自己的脸被围巾遮住,戴子灏什么都看不见。

    “你说的对。”欧内斯特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拍了拍戴子灏的,“遇到你们很幸运。”

    两人互相扶持着,极其缓慢地走在最后的路段上。

    他们正好需要及时补充热量,几人围成一堆,烧起了火, 在这雪山中短暂的相聚于此。

    空气更加稀薄。

    “是,登顶了。”戴子灏站起来,伸手接住了一片飞扬的雪花。

    唐星锐接了过去,想要道谢,却被络腮胡制止了:“说到底是我们要感谢你们, 要不是你们当时留下了一点食物,我们就要靠啃树皮过日子了。”

    见识过了更广阔的世界,谁还愿意偏安一隅,庸碌到死?

    “好吧,那相信你一会!”唐星锐笑得眯起了眼,不知哪来的力气充盈着身体,酸软的双腿好像又可以继续迈开步子前进了。

    “我曾经是个家庭主妇,靠着丈夫而活,他就是我的天,但是某一天我发现他在外面有了情妇。我的第一反应是离婚,但是朋友说,‘丽娜,没了他你靠什么活。’我仔细一想,好像真的活不了,做家庭主妇的十几年中我已经与社会脱节了,而且他买通了法官,我身无分文,净身出户。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最后连儿子都不是我的。”

    戴子灏看着唐星锐拿着水回来,表情若有所思。

    唐星锐动作幅度不敢太大,眼角余光看到戴子灏没事,于是继续往上爬了几步,一个翻身达到了顶峰。

    食物早就已经没了,为了减负,伞包也被丢弃了,身上除了防寒衣物就是那根牵着他们的绳子。

    眼睫上落了雪,随着轻轻地眨动如蝶翅般扑扇。

    落石声响起,原本落脚的那块石头碰撞着掉入了山崖。

    戴子灏收回手,敛眸看向唐星锐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刚才云散了,我看到的。”

    他之所以会这么生气,只不是从丽娜身上看到了自己隐约的影子,物伤其类罢了。如果不是一次意外,他也会做一个家庭主夫,相夫教子,很称职,很完美。他跟丈夫会成为上流社会的模范夫夫,被人称赞。

    【噫, 那糖糖岂不是一个超大电灯泡?还是一个没有自觉的电灯泡】

    唐星锐看着他们, 有些好奇:“你为什么来参加这个比赛呢?”

    唐星锐愤愤道:“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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