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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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他的声音，两道童声一滞，丸子缩了回去。片刻后，两个穿着华服的髫年少女从拱门后走出来，两人作一式的打扮，长相也像了个十成十，一左一右瞪着赵宝珠道：“你是谁？”

    方勤垂着眼，冷着脸看着赵宝珠。也没说好与不好，转过身淡淡道：“跟我来。”

    两个侍女见他文绉绉的样子，相视一笑，用手绢掩住粉面，一双妙目上下打量他一番，道：“果然长得俊俏。”

    往日她们姐妹在府中玩捉迷藏时，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几个姨娘，大哥哥大姐姐，加上夫人老爷都找不着她们两个。只有这个如隐士仙君一般的二哥哥一找一个准，往往她们还没发觉

    赵宝珠带着她们在院子里面转悠，各处景致都停一停。两个小姑娘看得有趣，如大人似的摇头晃脑品评起来。赵宝珠看得有趣。心想这两位小姐应是正在这偌大的客栈里探险呢。也幸好现在院子里的客人似乎不多，若是被别人冲撞了倒是不好。

    方勤点了点头，又向赵宝珠交代了几句各项器皿都在哪，便转身出去了。

    在赵宝珠背上的叶宁顿时僵了身体，小声道：“糟了，是二哥哥。” 说罢立刻从赵宝珠背上跳下来，伸手还没摸到乌龟的叶淼也收回手，腾的站起来，两人齐声道：

    他在这兀自和树说着话，却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噗嗤’两声笑。

    他们在前院里走着，片刻后，走在前头的方勤突然道：“刚才她们是与你打趣，你可不要当了真。” 他偏过头，瞥了眼赵宝珠：“叫你来前院是因为李管家要整顿后院，你在那里没有用处。”

    “糟糕，他听见了。”

    “还是个嘴甜的，不怪少爷喜欢你，要将你调到前院来。”

    方勤脚步一滞，又看了赵宝珠一眼。见他睁大着眼睛看自己，眉心微不可查地一颤。

    “勤哥哥，我今后在前院里干什么呢？”

    两个侍女顿时花容失色，垂下头不敢说话了。赵宝珠没主意她们的神色，回头见是方勤，眼眸亮了亮，口中道：

    “不中用。” 赵宝珠看书看的眼睛痛，回身拍了树干一下，而后又心疼地摸了摸，嘟囔道：“我每日给你浇这么多水，你就不能长快点儿？我的眼睛都快瞎了！”

    赵宝珠笑了笑，又俯下身去，道：“我不知道。但见二位的穿戴，想两位小姐是少爷的亲戚。”

    接下来的几天，赵宝珠便在院子里打扫。这个活比后院中的差事要轻松许多。第一天将地上所有的枯叶都打扫干净，第二日清扫厢房内，第三日赵宝珠将干涸池子里的石头都捡起来细细刷洗了一遍，再引入新的活水。

    他带着赵宝珠穿过走廊，从门檐下穿过去，钻进一院门，赵宝珠抬见牌匾上写着「瑞来院」三个字。院子里有厢房三两间，中间一颗桂花树，几处精致景观坐在拱门旁。看起来确实疏于打理，各处灰蒙蒙的一片，小池塘里没了池水，桂花树已萌出了新芽，地上的枯叶却还没有清扫。

    罢了，再是爱耍乖、嘴甜哄人，左右把他拘在这院子里，让他见不到人便是了。

    “我一定将这院子收拾干净了。”

    待他回过头后，赵宝珠垂下眼，抿了抿唇，不知为何心里极快得略过一丝失落。但他毕竟和那公子话都没说过两句，那阵子失落很快过去了，赵宝珠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方勤，脆声道：

    “哎呦我的姑奶奶，” 赵宝珠一手不让背上的摔下去，另一手去勾叶淼就要落进水里的袖子：“小心袖子——”

    闻言，赵宝珠面上一愣。反应过来后点了点，道：“我知晓了。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不拘地方都是使得的。”

    两个清脆的童声你一言我一语取笑赵宝珠，又咯咯咯地笑起来。赵宝珠一愣，抬头看去，没瞧见人，却见两颗黑色丸子在院门口綴着。见他看过来，那两颗丸子动了动，清脆的声音再次传来：

    赵宝珠一愣，拱手道：“正是在下。”

    心里有了定数，赵宝珠便不像刚来时那么慌了，数着指头等着月末出去的日子。

    “我原本不知道方理哥哥还有兄弟，叫他方哥哥。既然你们同姓，我便叫您一声勤哥哥。” 他顿了顿，瞧方勤脸上神色不变，笑了笑道：“或是有什么旁的称呼，您告诉我也好。”

    赵宝珠见那两颗丸子跟着小童的嘟囔抖动，可爱得紧，便抬了抬眉，高声道：“谁在那儿？”

    方勤本来瞪着两个丫头，听到这称呼，顿时微微蹙起眉转过脸来。赵宝珠几步走到他身前，主动解释道：

    院子里层层叠叠，要穿过好几道院门，才能来到最前面。幸而赵宝珠昨日跟着方理走过一次，将路记了下来。最后一扇院门前有课巨大的梧桐树，下面站着两个穿湘色裙装的侍女。赵宝珠看见她们，正想上前询问方勤在何处，便见她们转过脸，笑盈盈地看过来：

    听他这样说，右边的女孩转过头，嘟起嘴道：“果然是二哥哥的下人。”

    赵宝珠被这句「二哥哥的妹妹」逗笑，弯了弯唇角，便见两个小童朝他跑过来，分别从两边朝他伸出手。

    几人抬眼看去，见方勤站在不远处，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们。

    “看，他在跟树说话呢。”

    “怕什么，他必是二哥哥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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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前前后后修整了一番，院子便整洁干净多了。之后赵宝珠的活便只剩下每日扫扫地，擦洗一下各样物什。因着没人打扰，也无人来挑事，赵宝珠的日子过的十分清净。方勤自头两日来院子里看过后便没再来过，赵宝珠每日活干完了便蹲在桂花树下温习功课，到饭点还顿顿都有肉吃，这样一段时日下来，自觉学问长进了不少，还长胖了，腰上都有些发紧。

    “勤哥哥。”

    见他不动，左边的叶宁眨巴眨巴眼睛，脆声道：“还不快点儿？”

    听他这样说，方勤神情缓了缓，回过头去。不管这个宝珠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还算乖觉。

    两个侍女还要张口说话，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不知道什么？”

    赵宝珠愣了愣，看着小姑娘白嫩的掌心，这是要他拉着？

    院门口，叶京华站在拱门外，眉目间一片漠然，见两个女孩站作一排，淡淡道：

    赵宝珠见这两个小人你一言我一语，有趣得很，眼睛都笑弯了起来。心想这大户人家的小姑娘就                                                是不一样，他们村里这么大的小姑娘走路还歪歪斜斜呢，这两个就已经出落得如此伶俐。

    第二日，赵宝珠便依言到了前头去。

    “好。” 两个女孩子齐声应道。

    左边的女孩却瞪她一眼，小声说：“哪里有当着人的面说嘴的！”

    赵宝珠四处打量了一圈，想这儿景观如此好，应该是客栈的上房，得收拾出来给客人住。他见不得这么好的园子蒙尘，看着地上的枯叶，手已经有些发痒，转过头朝方勤坚定道：

    两个女孩子见他举止尊敬，将她们当大人一样对待，皆是欣喜，面上也带上了笑，右边的那个主动道：“我是叶淼。”接着指了指身边的女孩：“她是叶宁，我们都是二哥哥的妹妹。”

    他带两着两位小姐逛了片刻，两个一致认定墙角的小池塘最有趣。叶淼蹲在池塘边，正伸手去碰水中的乌龟，而叶宁却嫌走得累，此刻正趴在赵宝珠的背上歇息。

    赵宝珠这几日连番被夸奖，觉得自己面皮都有些厚了，闻言躬身道：“两位姑娘谬赞了。姑娘们才是长得好，远远看去如仙境中人一般。”

    就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叶淼，叶宁。”

    这样的日子一日日过去，赵宝珠过的悠闲，又从方勤那里问得，院子里的人每月可以出去兜风一日。便打算着到了月末出去，到衙门上问问有没有人捡到他的名帖。现今天下尊重读书人，若是有人捡了举人的名帖，送归给衙门还有赏钱拿。

    “快午膳了，还在这里顽皮。”

    “你就是宝珠吧。”

    左边的女孩子扭过头，一双杏眼看向他：“你知道我们是谁？”

    赵宝珠闻言一愣，少爷喜欢他？昨日里那公子是跟他说了几句话，但都是淡淡的，让人觉不出喜恶。他顿了顿，垂头腼腆地笑了笑：

    叶宁叶淼咯吱一笑，朝叶京华跑过去，一左一右靠在他身边，抬头道：“就知道二哥哥找得到我们。”

    “二哥哥。”

    赵宝珠见他并未出言反对，想来是不讨厌的。这个方哥哥似是比直性子的那个要难相处些。他见方勤心情不佳，遂闭上了嘴，安静地跟在方勤身后。

    这样想着，方勤呼出一口气，回过头，淡声道：“你以后负责清扫一处院子。”

    “诶，好嘞好嘞。” 赵宝珠被催着，赶紧一手一个牵住，朝院子里面走：“我带两位小姐逛逛院子，可好？”

    赵宝珠笑了笑，从树下站起来朝她们拱手：“见过两位小姐。” 他随后道：“我叫赵宝珠，是负责打扫这院子的。”

    这日，赵宝珠正在那颗大桂花树下看书。春日深了，日头渐渐毒起来。北方不比益州的小山沟一年里有大半都是阴天，这才翻过年没几天，冬日堆积的云层便散去，透出炽烈的太阳来。刺目照到赵宝珠手中的书页上，晃得他眼前一片白。赵宝珠眼睛干涩，伸手揉了揉眼尾，抬头看了眼身后的桂花树。这棵树看样子是新栽的，没有后院的那颗梧桐树枝繁叶茂，挡不住阳光。

    “我倒是不知道这个。”

    “漂亮哥哥真笨，树怎么能听懂他的话？”

    他这话放在寻常男子嘴里，不免让人觉得轻浮。但赵宝珠长得俏，年岁又小，且举止落落大方，让人生不出恶感。两个侍女被他哄得高兴，粉面上美眸流转，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