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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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蝉琪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方蝉锦却不这么认为。

    两人又聊了几句别的，时云着急把手里的竹简和简牍送回家，急匆匆出去找可靠的跑腿人去了。方蝉衣在屋里休息一会儿，估了个方蝉锦缓过来的时间，重新去西厢房找她。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唐氏竟然输在了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上了。

    唐氏给方蝉琪踅摸婚事的事，梁姨娘早听说了；那婚事最终为什么没成，她也一清二楚。是以，她既不能说开头，也不能说结果，更不能说两个娘子吵架的原因。

    方蝉衣早就好奇了。

    至于零陵侯府的女儿，也不能得罪。

    “四阿姊，我来给你扎毽子。”

    房里静悄悄的，方蝉锦趴在桌上玩指甲。

    正是秋天，长安城内外，只有漫山遍野的桂花最好找。况且，桂花香气浓密，染上一点点，就能经久不散，用来做香皂最合适。

    即便是剩下的两个时辰，还要分一半到书房。

    她好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知道世上并无天生媚|体之说，凡是和这几个字沾边的，大多都是身体有隐形疾病。

    “就因为这个，阿姊就躲在家里不出门了吗。如果照你这么说，那是不是梁姨娘活着一日，阿父继续宠她一日，咱家的姊妹就都一日不要出门，也都不要出嫁？”

    没想到会扯出这么大的事，方蝉衣警觉，急忙拉方蝉锦袖子。

    方蝉锦使尽浑身力气才给自己蒙上的遮羞布，就这么被同胞的亲阿姊扯掉了。

    方才主屋正房的打砸方蝉琪也是听见了的。

    方蝉锦两人也白着一张脸，不敢抬头。

    做皂最核心的秘密，就是掌握好每次原料加工的皂化反应，方蝉衣把所有工序一一写到简牍上，怕时云的父母家人不认字，她还特地穿了几片简牍，把工序图一一画下来。

    “你父母刚做这个，咱们就从最简单的开始，等到往后销路稳定了，再一点点加样式。”

    梁姨娘放下手里正在做的亵衣，起身给方威把杯子添满：“就是韶光院两个娘子吵架。”

    可方蝉锦兴奋的很，已经迫不及待的说起她们怎么比赛，和一起参加比赛的一众小女娘的身份。

    但她很快恢复神色，笑道：“几位女公子，女君请你们过去。”

    本想借这个机会和方蝉锦说说，她不太想去那个螃蟹宴。

    “难道要我像你一样，认这个做阿姊，认那个做阿姊，极尽谄媚讨好之事。不但要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就连踢毽子都不能比人家多踢一下！”

    但她同时也知道，有些男人，确实就好梁姨娘那一口。

    方蝉琪：“怎么，我说错了吗，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好在梁姨娘是个聪明人，是习惯了一向不多话的。

    把所有简牍和竹简交给时云，方蝉衣看着她把那东西紧紧抱在怀里，就像溺水之人抱着最后一根浮木一样，忍不住勾唇笑了笑。才拉着她问起正事。

    偏偏出了梁姨娘这个乱子，惹得满长安城的人都议论。说方家的脏池子里养不出鲤鱼，坏透了的歹竹也养不出好笋，害得她都及笄两年了，还寻不到一个可心的郎君。

    是以，这些年方府和零陵侯府一直有走动，但谈不上密切。大抵就是年节，或者有消息传两家老人不大舒坦的时候，互相备礼，让管家们走动走动。

    找她打听这里面的问题，最合适。

    冠军将军是方威命中的贵人，他的女儿，是一定要巴结照顾着的。

    就因为这份金线油塔，两家走动才开始频繁。

    方蝉琪被舅舅家表哥嫌弃的事很快在府里传开，照阳院的婆子满脸不以为然报到梁姨娘面前的时候，方威就在旁边坐着，看方蝉曦写字。

    屋里，时云正坐在高桌前绣一方帕子，看见方蝉衣进来，立刻殷勤的给她倒一杯水送上。

    她一时间怒不可遏，腾地从椅子上站起，高喊道：“你胡说什么呢？”

    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梁姨娘就不出声了。

    可那种技术是传给楼里所有姑娘的，又不独梁姨娘一个。

    可惜晚了一步。

    眼看着方蝉琪半步不让，方蝉锦嘴上也没了顾忌。

    方蝉衣不用想都知道，此去少不了一番教训。

    方蝉锦说的太热闹，连西厢房正房住着的方蝉琪都引了过来，三人又围绕着螃蟹宴的话题聊了几句。结果，确实只有方蝉锦一人期待这场宴会，方蝉琪也和方蝉衣一样，丝毫提不起参加宴会的兴趣。

    府里人说，因为今年夏天天气特别热，零陵侯府的老夫人一直苦夏胃口不好，人都削瘦了不少。闹到了秋天，症状还没有缓解，唐氏这才做主，送了金线油塔过去。

    她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又被方蝉锦这么反嘴，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和她吵起来。

    甚至，一时收不住口，方蝉锦还冲动提起了一件原主记忆里都没有的事：“是舅舅家表哥看不上你，不愿与你议亲，你冲我发什么火。你这么记恨父亲与梁姨娘，你去他们面前说呀，在我面前逞什么威风？”

    她一向觉得自己品行高洁，又饱读诗书，莫说是外祖舅舅家，便是连城里的许多贵门少年郎，都是配得的。

    韶光院地方小，随便一点动静，就能闹的满院子皆知。

    按常理来说，梁姨娘那样的风尘女子，在花楼里待的久了，身体损耗一定比良家女子厉害。虽说，花楼里的姑娘都会刻意练那个地方，能叫进去的男人们觉出不同的妙处。

    西厢房都能听到正房的动静，两姐妹吵的这么凶，那边自然也能听到。

    而方威又是个十足的糊涂蛋，从来不过问这些琐事，也没有操心过家里小娘子们的婚事。

    只有冠军将军的三娘子和零陵侯府的五娘子。

    这下，方蝉锦也没了扎毽子的兴致，索性放方蝉衣回了倒座房。

    有这份交情，侯府千金或许对待他们能客气些，但也只能到这个地步。

    她说了一大堆武将文官家的千金，方蝉衣一个都不认识，也没听说过长安城流传着这些人的什么名号，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也没什么大事？”

    不出方蝉衣所料，时云还真知道梁姨娘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奴听那院里负责盥洗的丫鬟说过一嘴，梁姨娘天生媚|体，每每伺候主君，都淋淋漓漓，能叫主君畅快无比。据说，每次事毕，都要换完榻上所有铺盖才行。”

    见状奇怪的看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怎的你们主仆还说起悄悄话来了？”

    说是去玩，一起比赛；实际就是去看人脸色，哄人巴结人的。

    好在时云曾长时间在照阳院走动，知道那院子的事情，比旁人都多。方蝉衣现在把时云绑到和自己一条船上，自然也不担心她多嘴，把有些事情说出去。

    前些年，零陵侯府遇到些需要大把花银子的事，变卖了家中所有产业还不够，不得已把这个小院也单独画出来，私下变卖。最终，方威请了冠军将军做中人，花了32000钱将其收入囊中。

    加上他喜爱梁姨娘比唐氏多得多，故而，抛却公务，他每天呆在府里10个时辰，有8个时辰都在梁姨娘这里。

    方蝉衣本是被方蝉锦拉着，到西厢房扎毽子的，如今站在院子里，谁都不好开口了。

    方威只是个小官，有仗打的时候听从调遣，没仗打的时候只需时不时巡一巡营。即便有公务，也是先交到军师手中，能真正报到他面前的，也少之又少。

    正房动静闹的那么大，她们自然听得到。

    方蝉衣给时云写了一道肥皂方子，一道桂花香皂方子。

    方威好歹也是战场上拼杀，时常与兵士们缩在那里面厮混的，不说大世面，一般的世面他总是见过的。没道理，那么多女人他都看不上，只独独领梁姨娘回了家，还如此宠爱她，叫她的日子过的比唐氏这个正经娘子还风光。

    两姐妹互相揭短，吵的不可开交。

    方蝉衣也不是爱卖关子的人，不用时云多说什么，她便取了笔墨简牍出来写方子。

    方蝉衣听着，咋舌不已。

    “别人家住个风尘女子，无不是宴会上拿来取乐的玩意儿，只有我家不同，父亲将她奉为掌中宝，宠得没天没地，惹的满长安城人议论笑话。我出去做什么，让人家连我一起笑话吗？”

    不到万不得已，方蝉衣都不想掺和。

    听府里的老人们说，方府如今住的这个小院儿，实际是零陵侯府的老产。

    方蝉衣放轻脚步进门，说话声音也小着。方蝉锦反应却非常大，立刻招呼她坐，又叫小丫鬟上茶，她自己则把早已攒好的材料一股脑都拿出来。

    连方珩也站在东厢房窗下，静静发呆。

    依目前方府内宅的局势来看，方威应是个中翘楚。

    方蝉衣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情有蹊跷。

    谢媪冷着一张脸站在耳房门口，看到方蝉衣时，还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