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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里希·西奥多是个严格的大家长。

    麦汀汀：“去哪里？”

    埃里希想到什么：“我知道了，跟我来。”

    第82章 身份对调IF（4）

    “是巧克力。”人类道，“不，我只是不需要进食了。”

    小人鱼趴在桌上，听地非常入迷，连小蛋糕都忘了吃。

    “……不用。”埃里希说，“我不吃。”

    柜子上了锁，埃里希找钥匙花了一番功夫，还好在柜台的抽屉里找到了备用的。

    后来的事情也很简单, 男人们并没能逃出去。

    等待的是什么？

    埃里希向来喜欢听话的孩子。

    剩下来的几个男医生都是实习助理之类的，经验不足，更没有对付大流行病的经历。

    那样亮晶晶的眼神实在叫人很难拒绝，埃里希勾起唇角。

    最终不得已只能抛弃这艘才第一次航行的、造价无比高昂的大船，在它倾覆之前, 让所有人登上救生艇逃离。

    坏处就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晰地明白，他和“珍珠号”已然彻底被困于莫名的结界中，再也出不去了。

    人类将他带到泳池。

    麦汀汀跟他说话时总是用敬称，是个相当有教养的小王子。

    麦汀汀接过来，咽了口口水，却没有立刻狼吞虎咽。

    留下来的人越来越绝望，宁可自寻死路，也不愿意一点点看着希望完全湮灭成绝望。有的选择了自尽，有的选择了跳海。

    “您不喜欢巧克克吗？”

    “没了呀。”小人鱼很无辜。

    但他很快没有机会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更诡异的是，这艘船其实已经倾覆很久了，他们完全陷在海水里，却依旧能自如地呼吸。

    *

    埃里希兼具客人和出资者的身份，和船长进行了沟通之后, 迫不得已做出了一个非常艰难的抉择：只能优先保住其中一部分人的性命。

    埃里希站在池边：“我游泳会带出水花，你试试看，能不能让它们静止。”

    他恢复到平淡的神情：“既然我已经说了我的，那你呢？你从哪里来？”

    少年的嘴角沾了一点点深色的巧克力粉，看得埃里希很想帮他擦掉。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这种不礼貌的冲动。

    问题是“珍珠号”首秀的航程很短，并且出发前预测的天气预报也是好的, 船上并没有配备齐全救生艇。

    可是，要怎么练习呢？

    当然，埃里希就是那个无所不能、舍己为人的勇者。

    本次航行是“珍珠号”的首秀，从乘客到媒体万众瞩目, 因此负责人也特别邀请了埃里希前来参加。

    反而把小蛋糕朝着埃里希的方向推了推：“您先吃吧。”

    他把巧克力蛋糕拿出来，还找到一副精致刀叉。

    埃里希回答得很平静：“因为我已经死了。”

    他下令让船上所有妇女、儿童、老人、病弱者先登上救生艇, 而青壮年男性则暂时留在船上等待。

没有酒吗？听起来很乏味的样子。

    那时，埃里希才反应过来，其实他早就被感染——或者说早就死去了。

    小人鱼问：“为什么？”

    “……就是这样。”

    埃里希·西奥多为人所知的身份有两个, 一个是西奥多家族的现任家主，另一个则是西奥多产业的最高掌权者。

    他天真懵懂，分不清童话和现实的边界，还以为埃里希只是在说另一个有勇者与怪物的传说。

    麦汀汀点点头。

    本以为这里既不能进也不能出，直到，一只蓝眼睛蓝尾巴的漂亮小人鱼，就这么精灵似的忽然出现在眼前。

    大祭司的预测一向是非常准确的, 数百年来几乎没有过偏差。然而这一次明明在他的预言中天气是晴朗的，可海熊啪叽却在海面上遇到了风暴。

    “……没了？”埃里希还在等他说第二句，结果没下文了。

    这很不同寻常。

    麦汀汀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小人鱼昨天刚来的时候其实有路过这儿，没仔细看。毕竟他生活在海洋里，又哪里会在乎这一方小小水池呢？

    他才十八岁，甚至还没去过海面以上，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这艘名为“珍珠”的豪华游轮同样由西奥多家族出资建立。

    当初“珍珠号”的确配备了一个先进的医生团队，但是这群医生中大多是女性，即便她们撑到了最后一批才离开，但还是在船长的坚持下离开了。

    他不再是人类，成为了丧尸的一员。

    “那你也有平定海浪的能力？”

    这让麦汀汀望着他的目光除了依恋以外，还充满了钦佩。

    只不过他比较幸运，就算成了丧尸也没有失去理智，依旧保留着完整的记忆和思考能力。

    他感觉到脸颊的肌肉有些僵硬，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笑过了。

    除非……已经不需要呼吸了。

    他的神色既无惊恐，也无同情，就是那种小朋友在听大人讲故事的无比专注的神情。

    小人鱼点点头。

    即便他们当初主动选择了让老弱病残活下来，是伟大的人，可毕竟再伟大的人也有自身的恐惧。

    也许是雷暴过去，也许是那些救生艇还有富余的空间, 或者折回来再寻找他们。

    且不提他不尚不知晓酒精对人鱼是否会有影响，光是这小家伙看起来嫩得像个未成年人，就不该尝试含酒精的东西。

    就在这时，埃里希突然监测到一直环绕在他们头顶的雷暴消失了。

    “珍珠号”出事的第二个月，留下来的健全人已经寥寥无几。

    “是嘛。”埃里希语气寻常，“我很荣幸。你是人鱼族的王子吗？”

    人类

    患者一旦传染上很快就会呈现出皮肤发青、瞳孔涣散、七窍流血的症状，并且极其冲动易怒，甚至出现撕咬他人的行径。

    直到埃里希全部说完，他仍然没有回过神。

    麦汀汀所在的人鱼族里大祭司负责预测很多事情, 包括海上的天气, 这样方便成年的人鱼们根据变化制定好自己的行程。

    巧克力上用食用金箔画了星星月亮，这都是小人鱼从来没有见过。

    他不挑。

    这个少年，竟然能让他重新拥有笑的能力吗……

    船上的人意识到，这种疫病和他们曾经见过的任何一种都不同。

    “还是换一个吧。”他指着旁边的巧克力蛋糕，“这个也不错。”

    小人鱼眨巴一下蓝眼睛：“我……我还不是特别会。”

    人类怎么可能不配备任何设备在水下呼吸？

    “在想什么？”埃里希见少年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问道。

    小人鱼赞赏道：“你比哥哥的故事讲得好多啦。”

    他们与现实世界失去了联系。

    漩涡里的时间失去了流速，埃里希不再计日，不知道在这儿待了多久。

    船长想了很多种方式联系陆地, 或者改变方向离开这片雷暴，可是都没有成功。

    要知道, 人鱼族的祭司从不出错。

    其实麦汀汀不太明白，他们明明已经在海里了，为什么泳池里还能有独立的水？

    “怎么练习？”

    小人鱼咬着勺子：“我和父王、母后、哥哥，还有许多许多人鱼一起生活在海底。”

    而且海水也不再是熟知的那种波澜壮阔的深蓝色，反而变成了平静的天空的颜色。

    同样, 在人类用科学手段预测的天气中, “珍珠号”的整个行程本没有大型天气波动，可一场意外的雷暴将整艘游轮困在了海面上。

    这不太像普通的瘟疫，埃里希想，简直像是电影里的“丧尸病”一样。

    麦汀汀很惊讶，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东西呢？吃东西可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情呀。

    但大家都知道, 他们等待的便是死亡。

    “我不知道。”埃里希说，“你才是人鱼。”

    他绞尽脑汁，补充道：“您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类哦。”

    埃里希并没有那么冲动地轻生，可是他很快发现了船上还有更致命的一层因素——不知不觉中，竟然有疫病流行开来。

    埃里希将这个本应无比惊心动魄的故事轻描淡写讲给麦汀汀听。

    别说成为丧尸以后失去了情绪表达的意义，就算在还「活」着的时候，他也向来是个不苟言笑的大家长。

    越来越多的人宁可选择跳海去面对深不可测的汪洋，也不愿意待在船上面对自相残杀。

    他平日里非常忙碌, 全心全意投身于工作, 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空闲下来的时间。哪怕他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已然富可敌国。

    *

    不然也不至于施展能力的时候把自己抛进漩涡里。

    他匆匆带着人去往甲板，意外地看见四周风平浪静。

    不仅没有雷暴，连普通的海浪都不见了。

    漩涡里这样宁和，连点儿小波浪都没有，他用什么来练手呢？

    “来就是了。”

    “多练一练就会了吧。”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两个身份其实是合二为一的。

    在这过程中，小人鱼就一直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动作，虽然很急，却乖乖地克制自己。

    孤立无缘，被袭击，传染病，几种恐惧同时交加在人们心间，每一种都直指死亡。

    它有点儿像狂犬病，但是比狂犬病发作更加迅速和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