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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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澄怕目光太赤※裸，再看下去会暴露真实意图，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胡乱“嗯”了一声。

    妈妈的手心凉丝丝，崽崽贴着他，舒服了一点。

    又是为什么，后来的他和现在的他会在北极星？

    麦汀汀后知后觉，赶紧解开崽崽的蓝花小裙子。

    关于「前世」的回忆，是比沈砚心身体里的情绪色彩更惘然的空白。

    他来自哪个象限、哪片星云？

    不知道。

    ——崽崽生病了。

    麦汀汀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他不是无知无觉的丧尸，而是有血有肉的人类。

    沈砚心皱起眉，少年困惑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他在感染病毒后，大概是真的将整个人洗刷了一遍，重组成另一个记忆体。

    麦汀汀捕捉到了关键词，“巡逻”？

    少年愧疚的不得了，这些天因为尘暴在不同地点流亡，根本没有时间考量太多；为了小么不被其他丧尸认出来，连小裙子都没有脱下来过，也就没有注意到尾巴的状态。

    他有些伤心。

    小人鱼嗅到熟悉的香气，吐出奶嘴，含住香甜的手指吮吸，偶尔用小牙牙咬一下，让麦汀汀感觉到一点柔软的刺痛。

    浪潮声濒临耳畔，清晰而逼真，如同身临其境。

    他年龄太小，还做不到自如地切换鳃与肺，没法陆地坚持更久了。

    麦汀汀擦了擦眼睛，抓住崽崽的小手，握在掌心里。

    不知道。

    该怎么办？他怎么才能帮到崽崽？

    那……

    少年的声音又轻又软，很乖的圆眼睛专注而真挚地看过来，银白的卷发好像落着光。

    那些晃动的画面，看起来格外温暖。可他再也想不起来了。

    几乎是个无意识的动作。

    尽管麦汀汀并不清楚更深层次的原因，但他知道，戚澄是个很好的人。

    水在哪里？

    正在麦汀汀着急地回想这天来的点点滴滴、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时，腿上一凉。

    崽崽是人鱼，人鱼是在水中生活的，而他从被麦汀汀从河流中救起到现在，已经好几天没有接触过水了。

    当这两个条件同时被推翻，只能说明一件事：人鱼幼崽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

    就在这时，麦汀汀蓦地感觉到背后的书包里动了动，发出轻微的叽咕声。

    麦……

    丧尸既没有流动的血液，也没有呼吸的骨骼与肌理，总是像块冰；而人鱼的上半身则和活着的人类一样。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是谁，他至今没想起来；但这个问题起码说明了两件事：他既不是北极星的原住民，很大可能上，甚至不属于伽玛象限。

    少年慌了神，成为丧尸后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遇见过这样棘手的情况，毕竟生病是「活人」的特权，「死人」是不会经历的。

    小么感受到了监护人的低落，烧得模模糊糊，小手摸索着贴上麦汀汀的脸颊：“么……”

    小人鱼忽然睁开眼，眼圈因为难受微红，

    沈砚心面沉如水，并不多答：“去吧。”

    即便成为丧尸，美丽的人依旧爱美丽。尼基塔竟然能找出一面不甚清晰的镜子，冲他宠溺地笑了笑：“是麦穗的模样——和你的名字一样哦，小麦。”

    是海。

    戚澄看出他的疑惑：“我就是那天当值的时候捡到你的。”他更改了下措辞，“……你们。”

    更重要的是，他还不知道崽崽究竟为什么会突然生病——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崽崽最喜欢喝宝宝奶昔，麦汀汀从背包里找出剩余的棘棘果榨汁，但崽崽这时候已经没有自主进食的意识了，他只能打开盖子，用手指沾一点，抹在崽崽唇边。

    在这一刻，不像死气沉沉的丧尸，更像个什么圣洁的小天使之类的。

    不。

    妈妈，不难过，崽崽好开心能遇到你呀。

    不知道。

    预想中的“滔天怒火”并没有出现，相反，婴儿非常安静。

    “那个……”此刻的主动开口已然是酝酿了半天的勇气，“我的……印记，是，什么样？”

    不仅安静，简直毫无生气，连平时明亮莹白的奶嘴都变得灰蒙蒙的。

    尼基塔见小家伙神伤，想去安慰一下，却被沈砚心叫住了：“今天是不是轮到你了？”

    他僵住了。

    他低头一看，人鱼幼崽的小尾巴悄悄卷住了他的小腿。

    大美人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怎么又到我？你知道沙子是很伤皮肤的吗？”她昂起下巴，露出线条美好、皮肤细腻的脖颈，不满道，“巡逻这种事就应该交给糙汉嘛。”

    *

    他抬起头，对上比自己高很多的男人的视线，很认真：“谢谢你。救我。”他想了想，补充道，“还有，以前，每一次……”

    他是谁？

    而当那些绸缎似的尾鳍尖端接触到荆棘丛中的花蕊时，麦汀汀眼前的景象旋转、扭曲，陡然抽离了现实世界。

    有人问，汀汀，你有没有听说过伽玛象限的“北极星”。

    懊恼是没有用处的，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小人鱼找到足够多的水。

    所以，圣所里还安排了每天去巡逻吗？

    刚开始奶昔还能够给予安慰，很快也不行了。幼崽因为越来越不舒服开始扭动、哭闹，身体里的红也愈来愈不稳，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每一次，在别的丧尸讨厌他、甚至欺负他的时候，戚澄总会有意无意帮他一把。

    今夜的风沙似乎有所收敛，连严丝合缝的窗户都透出淡淡的星光来。

    并不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崽崽醒了——而是崽崽的情绪颜色不再是欢快的绿，竟成了极度紊乱的红。

    小丧尸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战战兢兢，动都不敢动。

    人鱼这样高贵的生物自然不可能出生自弃星，在意外来-09之前，这片海域应当才是他真正的家园，生长的地方。

    游动的鱼群。

    麦汀汀把麦小么抱到窗边，对着光一看，婴儿原本白白嫩嫩的小脸此刻布满不正常的潮红，伸手一摸，烫的吓人。

    然而他的治愈力仅针对情绪上的躁动，对于真正身体上受伤害、或者生病，疗效微乎其微。

    麦汀汀匆忙找了个借口回到更衣间，确保没有任何人跟上来，才敢打开背包。

    一，麦小么活泼爱笑，和所有这个年龄段的幼崽一样，精力无限；

    丧尸们的进餐结束，各回各家。

    好在他里外都是同样的纯白，单纯到了有些无知的地步，并不会对周围人、乃至弃星产生什么影响。

    无边无际的深蓝色海水。

    麦汀汀边继续沾着宝宝奶昔给他喂食，边从身体中调动蓝来安抚他。

    眼下小么的状况和那时候的沈砚心既相似又不同：相似在都被噩梦困住，不同的则是崽崽还多了一重发烧的困境。

    鱼尾巴上之前那层亮晶晶的水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干涸，原本漂亮的奶金色鳞片极度干燥，因缺水格外黯淡，几乎到了快要出现裂纹的地步。

    几秒钟后，重新清晰的视野中突兀地出现了一汪……水？

    麦汀汀惶惶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麦小么的记忆。

    他甚至在想，若当时没有把崽崽带走，说不定崽崽在河流里才是更安全的……

    翩跹的海草与缤纷的珊瑚

    圣所的地上有外面带进来的泥沙，硌在他的脚掌上，细细密密的。

    小丧尸盯着它发愣。

    他的姓氏，他的那个已经遗忘的家，和麦穗有关吗？

    二，珍珠奶嘴的光泽和他的心情好坏及身体情况很大程度上挂钩。

    小丧尸缓慢地眨了下眼，自己好像到现在还没有……

    即便此刻发现了，却无能为力。

    这些日子的相处，麦汀汀了解到两件事：

    麦汀汀背起小书包，也打算回到自己那个小角落。

    尾鳍和花蕊的相交，让崽崽通过某种类似于接触式心灵沟通的技能告诉他，自己想家。

    尼基塔抱臂凝视了他两秒：“是是是，现在你说了算。”

    别说他完全不知该如何走，就算知道路线，以外面的风沙天气只会加剧小鱼苗的干燥，根本撑不到那里。

    准确来说，正在高烧。

    人鱼的眼泪并不是液体，都变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珠，飘散在空气中。

    或者再直白一点，他现在很需要水。

    上升的气泡。

    平日里崽崽的体温一直更高，是温暖的——可再怎么暖，也不该到烫手的地步。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弃星都已经荒废十来年了，从来也没有哪个国家和星球来找人。这说明麦汀汀就算来自某个能够拥有家徽的大家族，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身份，无非是仆从的孩子。

    水……

    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

    崽崽把自己蜷缩成很小很小一只，偶尔急促地喘息，偶尔小声啜泣。

    透过模糊的反光，麦汀汀看见了图腾的模样：简洁抽象，线条勾勒出的花纹中央托举着一粒饱满的麦穗，如同捧起生的希望。

    梦里的他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然而他知道的干净水源，除了公园里的人造湖，也就是和崽崽相遇时的那条河流了。

    麦汀汀模模糊糊记得生病是应该吃药的，可弃星荒郊野岭，早就没有医药的概念，就算过去的留存下来，也早就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