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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空间与现世的时间流速不同，他感受不到外面究竟过去了多久。

    见少年的确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戴逸晖像是玩什么游戏似的，操纵铁链在他那无暇的肌肤上这儿划一道伤口，那儿捏出一片淤青，好像在对?自己的泥塑娃娃一样?玩弄。

    强硬……但又是温柔的。

    他口中的那个“他”，是指戴逸晖。

    克洛伊的称呼也换了。

    克洛伊下意识想往后退，但还是站稳了，眼看着?男人俯身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他的泡泡已经?碎了，大约是那些霞光珍珠的能?量终于耗尽。

    还有?好多好多遗憾没有?完成……

    “同情心？”埃里希并不恼怒，站直身体，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这个词实在?不适合从你口中说出来。如果你有?的话，庄园今天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甚至于，我也……”

    少年死死咬着嘴唇。

    无数朵漂亮的小小的蓝色花朵从空中?陨落。

    很快, 麦汀汀的脖子上也多了一道, 细而薄, 像是刀片，他稍有?挣扎便会毫不留情地勒进血肉里。

    ……好痛啊。

    来?人的声音听着有?些朦胧，尾音轻缓，并不像责备，倒是更像对?小动物的逗弄。

    就像面前这个小美人一样?。他想。

    小美人的睫毛颤得厉害，小心翼翼睁开眼，看见一张俊美如?画的容颜。

    克洛伊瞳孔骤然紧缩，片刻后颓然的垂下手。

    “他也只是你们的棋子而?已。到了该丢卒保车的时候，也就是弃子了。”

    不过送上门来?的表演，倒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走过克洛伊身边，黑袍完全没有?被地上的潮湿沾染。

    麦汀汀眨了下?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个“小家伙”指的是崽崽。

    “怪不得连他那样?的万年冰山都会对?你动心。”戴逸晖轻笑, 缓缓向他走?来?，“你的确有?些惹人怜爱, 连我都觉得不忍心了。”

    如?果断送在这里的话……

    克洛伊再也顾不上什?么理解，狠狠打开他的手。

    ……黑色的血。

    “她一?个将死之?人了，原不原谅又?有?什?么差别？”

    纯白……多无趣啊，他有?些失望。

    男人垂下?手?，所有?黑色的铁链都消失了。

    林不闻跟在?他后面，路过克洛伊时向她微微一?点头，已是点到即止的尊敬。

    简直像蓝色的眼泪一样?。

    小美人那双雾蓝的眼眸里噙着泪，但是不敢落下?。

    第73章

    怀里向来对谁都笑的小小幼崽则愤愤地扭过头，屁股冲着?她，生气地“哼！”了一?声。

    另一边，戴逸晖在见到埃里希时已经?意识到，一切都完了。

    空气中?陡然劈下?一道金色的光亮，尔后那坚硬无比的锁链就像一团还没捏紧的雪一样?，轻飘飘被扯断，化成齑粉。

    很快，麦汀汀变得伤痕累累，青黑色的血液和伤口纵横交错，为他原本纯真和柔弱平添了一份惊心动魄的妖冶。

    美丽而易碎的东西，总是叫人渴求。为了抓住那昙花一现的奇迹，就算承受失去的锥心之痛也在所不惜。

    他还没能?再?见到崽崽，没有?想起与哥哥有?关的事情来?，没有?确定王究竟有?没有?因为自己的僭越而生气。

    还是快点解决比较好，以免夜长?梦多，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有?谁把他抱了起来?。

    戴逸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双眼发光：“我还是头一回解剖丧尸，你果真和活着的人类不同。除了血, 还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吗？反正我们?在这儿时间多的很, 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就让我好好研究研究你吧。”

    每一道伤口都不致命，甚至不怎么深。但是残存于心理上的疼痛却是真切的。

    埃里希走向她。

    “如?果换一种场合相遇, 其实我会愿意对?你更好一些的。你这样?漂亮的小东西，将会成为我最值得炫耀的收藏品之一。”

    丢卒保车，谁都懂的道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只差两三岁吧，小时候也是一?起长大一?起玩乐过的。”

    麦汀汀的泪腺仿佛失控，夺眶而出，浸满了发梢。

    事实上戴逸晖没有?那种折辱美人的变态爱好，他喜欢永恒的美，比如?标本就很不错。



    麦汀汀的荆棘奋力?挣扎, 缠绕上他的锁链, 试图将这致命的武器离主人远一些。

    玄黑的锁链和少年纤细白皙的脖颈形成了鲜明对?比。

什?么波澜。

    “你在?我心中一?直是那个可以与我分享珊瑚城堡的妹妹。我并不想打破这份回忆。你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个年龄，一?直停留在?过去的美梦中。不是一?种好事儿吗？”

    克洛伊目送着?他们离开，惨淡一?笑，抚上自己的眼睛。

    埃里希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恨她。但是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总之?，我今天来，要?带一?个人走。”

    这个孩子，和他多像啊。

    “对?我做了那种事，竟然就想一走?了之，嗯？”

    这一次，是不是就走?到终点了呢？

    这么想着，戴逸晖抬起手?，轻巧翻转手?腕，那条锋利的链接按照他的指示骤然缠绕上少年的脖颈。

    麦汀汀的手?脚被锁链覆上, 动弹不得。

    他操纵着锁链, 抵上麦汀汀的喉咙, 在那脆弱的肌肤上割开一个小小的伤口, 渗出了血。

    埃里希说完这句话，朝古堡走去，没有?再回头。

    “血缘会?让我对你保持礼节，但爱不由这个决定。”埃里希轻叹一?声，“好了，我要?带我的人回去了。”

    女孩突然道：“你动了他，不怕母亲会?怨恨你吗——她都是将死之?人了，你还要?这样再来打击她吗？”

    埃里希声音很轻：“回去再?好好惩罚你。小家伙可真生你的气了。”

    两边囚牢里的双臂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既不像麦汀汀刚来?时那样?不顾一切地想要?碰触外来?者，也不像面对?戴逸晖的恐惧，而是平和地、甚至虔诚地伸出手?。

    这些高阶精神力?感应者在精神空间中?都会有?各自的武器，比如?麦汀汀从现实带到幻境中?来?的荆棘，比如?胡苏姆的阿嬷那些锐利的如?同刀刃一样?的爬墙虎叶子。

    他在大海颠簸这么久，总算有?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克洛伊怨恨地看着?他：“是那个人类吗？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得?到你们的喜爱和信赖——我才是那个和你流着?同样血液的同胞，他只是那群刽子手中的一?员！”

    重新获得呼吸机会的少年剧烈咳嗽起来?，氧气和血液重新回到身体?，他眼前一阵阵发黑，竟然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说了，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会?伤害你，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然姑姑也不会?原谅我。”

    短短几个月，他也算是经?历了好多次生死了。

    麦汀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小鹿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

    “美梦？好事？我亲爱的哥哥，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歹毒的话语？你明明经历的折磨不比我少，难道连这点同情心都没有?吗？让你一?辈子困在?这么一?个小孩子的身体里，你也会?觉得?是一?种幸运吗？”

    而戴逸晖的则是大大小小无数的锁链。

    不仅是因为陛下?进入了精神空间，更重要?的是，克洛伊已经?放弃了。

    “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埃里希说，“无论?是看在?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还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我都不会?对你怎样。但你也要?明白，这是一?种施舍，是宽宥，是对祖父母的尊敬。”

    克洛伊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被眼前的人知晓了。

    埃里希横抱着麦汀汀，目光在旋转到倾斜角的两边慢慢扫视一圈。

    然而戴逸晖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铁链便挣脱开了, 并且将那些藤蔓碾得粉碎。

    他垂着眼睛看向困兽，方才用「画笔」留下?的一道道深色刻痕，正在被小丧尸的自愈能?力?一点点抹去。

    那双烟蓝色的眸子里水汪汪的，有?万千星芒陨落。

    “你这样?对?忠心耿耿的仆从，他们?不会寒心吗。”

    他们?感受到了王的光辉，那是人鱼族的希望，是他们?所向披靡的神明。

    “你想怎么样……表哥？”

    埃里希轻笑一?声：“你以为姑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男人叹了口气, 非常惋惜的样?子：“世间那么多条路你不走?, 干嘛偏偏要?挡我的路呢？”

    “你想做什?么？要?杀了我吗？”

    ……王……？

    哪怕麦汀汀有?办法让它们?愈合，但在愈合之前的苦痛全都巨细靡遗要?经?历一遍。

    两个截然相反的形容词，却那样?恰到好处地用在此刻。

    少年的意识早已撑到强弩之末，这时候嗅着熟悉而冷淡的气味，昏沉地坠入深处。

    怎么办呢。

    到头来，每日焚于炼狱之?火、永世不能?淡忘伤痛的人，究竟是谁呢？

    多像啊……

    埃里希比戴逸晖要?高出不少，这时候几乎是低着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