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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互相搀扶,离得很近,从别的角度看起来无比亲密。

    连着两个征询似的疑问句,口吻难得温和,却让青年脑海中警铃大作。

    老管家大概会很着急吧,其他的人还好吗?

    他每天待在小小的房间里,哪儿也不去,也不跟任何人说话,沉默地思考着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必要去花心思想着逃跑。

    不过每天晚上, 他倒是一定会回来, 那双恶狼一样的眼睛总会在开门的刹那死死盯住沈砚心, 确定他全须全尾地待在那儿之后,才会闭上眼睛, 缓和情绪。

    乌弩悠悠踱过来:“哎,别急啊,新来的朋友,我还没见过呢。”

    *

    男人敛起笑意,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出情绪,走到沈砚心面前,居高临下。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对他充满了威胁——各种意义上的。

    “杀了你?”乌弩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很惬意的样子,挑起他的下巴,“留着你还有用处呢,我怎么会杀了你?”

    沈砚心向前一步:“不……别,放他走。”他咬着牙,“放他走,我什么都答应你。”

    乌弩得不到回答也不急,就这么静静抱着他。

    巴图注意力都放在这个看起来是敌方首领的男人身上,对身旁的沈砚心毫无防备,被推得一个踉跄。

    更多的触手缠绕上来,它们分泌出腐蚀性的液体,巴图的皮肤不堪一击,痛呼出声,却又被嘴上遮挡的那个阻止了声音。

    *

    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还会分心想一想过去。

    沈砚心轻叹一声,把这大半个月的遭遇三言两句简述给他听。

    更何况,他还是被乌弩当做……

    不仅是他们,所有丧尸都转过头,看向声源处。

    巴图被废了声带、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几乎和废人没了区别。

    他的话还没说完,被谁踹倒再地,一条长长的触手捂住他的嘴。

    小伙子瞪大眼睛:“他们扣留您?!”

    被乌弩掳走的第三个星期,事情迎来了转机。

    搞不清楚乌弩的想法,沈砚心也不再问。

    丧尸见他看着自己,竟然笑了起来,触手更用力地捂住巴图。

    “我……我们一直在找您。您怎么样,还好吗?”

    “你倒是很受欢迎嘛。”乌弩从后面抱着他,将他压在墙上,掰着他的下巴以一个很扭曲的角度吻他,“你说,要是有一天有人想从我身边带走你,怎么办?”

    巴图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很快也明白了那些丧尸笑声中的潜台词,猛地回头:“少爷,您别——”

    每天都会有新人到来,让乌弩的势力不断壮大,因此部落里出现陌生面孔司空见惯。

    沈砚心推开巴图:“走……快走!”

    沈砚心打掉他狎昵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沈砚心一抖,看向那个张开嘴的丧尸——那些触手就是他分叉的舌头。

    “留下来吧。”男人沉声道。

    接下来发生的所有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沈砚心一辈子都不想再回顾。

    那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也只是「命」而已。

    “我没事。其他人呢?”

    虽然是不好的那种。

    乌弩吩咐手下,沈砚心眼睁睁看着失去意识的巴图被丧尸拖走。

    沈砚心每天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战战兢兢, 神经都快衰弱了。

    沈砚心一瘸一拐扶着墙,向来沉静的眉眼难得显现出焦灼:“你……”

    从某种程度而言,有点儿像个温和版的乌弩。

    先世代巴图就是沈砚心的保镖,身手了得,末日里更是得到种种历练。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对乌弩有了一些认知,的确是个如想象中独断暴虐的暴君,大多时候冷着脸。

    沈砚心借着他的力站稳,低声问:“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沈砚心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他长相也不错,虽然比不上沈砚心那种惊艳,也是五官标志的帅哥。

    心底有一个声音尖叫着让他逃跑,不顾一切地跑——

    “……”

    因为接下来乌弩说了第二句:“乖一点,我会考虑留他一命——虽然我看到你们离得那么近,真的有点生气。”

    不动作,不说话,维持十分钟,然后回到自己床上,各睡各的。

    他们互相交流着近况,谁都没注意到丧尸群众有几道阴沉的视线。

    人类在第一次感染病毒时变成丧尸,但丧尸经历二次感染后,便会分化出不同的异能。

    当性命和命运都如一根丝线一样被另一个人捏在手中时,是美是丑, 是人是鬼,都不再重要。

    当他笑起来,便是怒火燃至顶点的时候。

    好几次都他都想问问乌弩你到底想怎样,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然而沈砚心并未因这句话展颜,反而拧紧眉心:“我走不了。”

    然而现实常常与愿景背道而驰,后面的几十年,每一天、每一夜,都在上演同样的噩梦。

    乌弩的身材极佳, 不是那种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花架子,是真正末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实打实的肌肉, 每一块都潜藏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如果不想跟他一样,乖一点。”

    “他们都挺好的,还来了新人,我……我们都很担心您。”巴图道,“让我带您回去吧。”

    巴图反应很快,摆出防御的姿态。

    乌弩的目标就是将这些能力各异的丧尸们纷纷纳入麾下,壮大势力。

    他一动作,立刻有好几个丧尸围过来,拦住他的去路。

    沈砚心站在原地,哪怕手脚自由,却也像是被缚住。

    沈砚心每次心提到嗓子眼儿,又不上不下地憋回去。

    对于已经停止任何新陈代谢的丧尸们来说,时间早就失去了意义,反正他们的寿命不再增加,生死成了一种抽象的概念。

    不止是巴图,后来沈砚心的部落也被乌弩强行吞并,看在他的面子上留了那些老弱病残一命,没把他们拿去钓野兽。

    沈砚心眉头紧皱, 实在不想跟这个人再多废话半句,可是又忍不住有点畏惧。

    沈砚心的眼中满是恨意:“那你不如先杀了我!”

    小伙子虽然性格有些木讷,双眸中的光却总是灼灼。

    然而沈砚心作为直男, 对同性实在谈不上什么审美。

    弓※弩的名头越来越响,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听说他身边总是带着一个沉默而美丽的黑发青年,甚至有人是为了瞻仰沈砚心一面特意加入乌弩的部落。

    像诱哄, 也像胁迫。

    乌弩的部落越扩越大,不出两年清扫了城市森林的所有敌手,成了森林区的霸主。

    星球成了荒芜之地,蓝天白云却不受任何影响。

    这话一出,小弟们嘻嘻哈哈笑起来,一个比一个听着不怀好意。

    本来对谁都木着脸的年轻人见了他,立刻上前扶住:“少爷!”

    “……这是要去哪儿?”

    乌弩也不恼,像逗弄不听话的小宠物那样,伸手毫不费力地将他捞回来,搂住他的腰。

    巴图出现在乌弩部落时,一开始并未引起骚动。他看起来和他们太像了,深色皮肤,黑亮的眼睛,粗犷而野性——总而言之,不太像文明人。

    他这样鲜明的保护欲反而更加激怒了乌弩,男人笑着问:“哦?我想要你做什么呢?”

    直到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沈砚心主动出了门。

    至今为止, 乌弩还没有强迫他做过什么事情, 倒是每天睡前都会从背后搂着他,像小孩抱着自己的娃娃那样, 将脸埋在他后颈。

    “把他带走。”

    他困在那一扇小小的窗里,不知命运的镰刀何时就会斩落。

    “我会保护您。”巴图认真道,“我一定会带您走的。”

    正当巴图将沈砚心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半扶半抱想要带他走时,一道低哑的声音如惊雷。



    沈砚心浑身一震。

    被这么多人……看着?

    他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走路还是有一点儿陂。

    他的上衣像是被野兽撕破了,精壮的胸膛上几道纵横交错的血痕,皮肉外翻,看起来十分可怖。

    巴图很快就没声音了。

    乌弩刚从外面回来,后面跟着几个小弟,有一些就是刚刚溜出去高密的。

    不过沈砚心还是会计算每天的日升月落。

    末日来临时,除了老管家,还有其他原本属于沈家的仆从跟随他至今。

    那本应当是个非常亲昵的动作,如果不是乌弩用外人听不到的声线附在他耳旁:“我们回房间,好不好?你也不想被这么多人看着吧?”

    可沈砚心脚下却生了根,动弹不得。

    乌弩所言不假,只要沈砚心臣服于他,他会留巴图一条性命。

    沈砚心理解他的忠心,可情况不同往日,乌弩的部落和他的不同,来,容易,想走可就难了。

    男人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眼睛盯着他们,甚至看起来是笑着的。

    沈砚心咬紧牙关,疼得脸色苍白,却死死不发出任何声音,抠

    其中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名叫巴图,少数民族,幼时流浪被沈家收养,平时寡言少语,但精悍能干,直到今日仍是沈砚心的得力助手和衷心的追随者。

    不过乌弩当初说会有人给他治疗腿伤倒是真的做到了,再加上那日他出门本身就是为了采草药,双管齐下,很快便恢复了行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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