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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特主星, 圣卡拉海域，海底皇宫原址。

    王靠近玻璃罐，张开?手掌，轻轻贴上?去，像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金色的?眼瞳中流露出平日里难以察觉的?失落。

    他们曾经也是茫茫太?空中安居乐业的?种?族, 直到星历120年的?飞来横祸, 另一个种?族的?贪欲摧毁了原本宁静的?一切。

    上?校垂首，等待着王先离开?房间。

    第41章

    尽管这儿呈现出的?早就是失落帝国?的?颓唐，从一扇门也依稀看得见往昔岁月的?昌盛。

    僻静小镇。

    里面空无一物。

    林不闻想起不久前的?大典上?，尽管千万子民欢呼雀跃，尽管受到全帝国?的?爱戴与敬仰，孑然立于游车上?的?王却?显得那么孤独。

    当处在海洋中，会用珍贵的?极光岩混合钻石砂打磨出的?珠链，从颈部一直缠绕到尾部，以示庄重。

    为了帝国?千千万万的?子民，他没空伤感，更不配懦弱，独自向前走，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叫他回?头。

    对于其?他种?族，尤其?是没有精神感应力的?种?族、比如人类来说?，这种?乍一看不过普通白色的?珍珠只是一个华美的?装饰品，最多是黑※市流通、价格令人兴奋的?竞品。

    拱门上?雕刻着精美的?壁画，每一个细节，每一道细微之处都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大师的?手笔。

    埃里希·西奥多要走在所有人前面，没有人能与他并肩，从六岁到二十九岁，他总是孤独的?。

    极光珍珠之间带来的?共振是有时限的?，最后片段中他瞥见很模糊的?一抹蓝。

    王穿过城邦的?废墟，在皇宫中央的?石雕守卫者那里认证身份后，进入一扇拱门。

    共振结束，光潮水般退去。

    与其?说?赫特皇家与极光珍珠之间是一荣俱荣、相辅相成的?关?系，不如说?是一损俱损的?相依存。

    他能够达到H-2，除了自身足够强大、以及是皇室血统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助力，便是极光珍珠。

    埃里希通过它来强化能力，同时，也用自身予以补给?。

    他是屋子里唯一清醒理智的?成年人，做不了别的?，唯有观察每个人。

    没有海水，没有药物，没有空气。

    埃里希·西奥多睁开?眼，眸色沉了沉。

    林不闻不敢僭越先后，停在门口一声不吭，看着王来到最中央呈茧状的?巨型玻璃罐面前。

    暂且不提外貌上?的?千差万别，有一个非常标志性的?不同，就是有的?种?族有精神感应能力，而有的?没有。

    除了「珍珠」，又有新的?目标可以锁定了。

    雪山。

    阿嬷和阿木都处在非常平稳的?沉眠中，根据昆特的?推测，他们应当是共同进入了精神空间的?某个地方。

    王蹙起眉。

    什么都没有。

    人类是最弱的?L-2，而人鱼族的?个体差异有所不同，大多数在M-1到M-4之间，也有个别能够到达H级以上?。

    海水二十余年不间断的?冲撞与侵蚀已将寝宫里大多装饰磨损得面目全非，不过年轻的?王并没有让人修缮和复原，反倒在遗址上?增加了许多……仪器。

    林不闻每次陪同王来这里时都倍感凄楚, 他抬眼看向海浪中一抹亮眼的?金，恐怕经历了至亲灭门惨案和子民流离失所的?王，只会比自己?更加心痛百倍。

    在他、他们身后，巨型的?玻璃罐仍旧在海水中缓缓漂浮，仿佛拥有生命的?律动。

    换句话说?，若是王没有珍珠，力量会有所削减；而当极光珍珠离开?皇室正支，落到旁支、乃至不相干的?人手中，也发挥不出最好的?效力。

    林不闻奋力摆动自己?深棕色的?鱼尾, 赶紧跟上?去。

    他能从共振中“看见”，弃星上?许许多多地点，都留下了珍珠存在过的?光痕和印记。

    林不闻前额上?的?金色水滴饰链随着他的?游动小幅度晃动了一下，时隔数月再?回?海底，身为人鱼, 他竟然产生了一丝荒谬的?不适。

    几乎是同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埃里希耳垂上?的?极光珍珠亮了亮。

    茫茫宇宙，四大象限，生活的?族群数不胜数，不同种?族之间的?差异化更如鸿沟。

    “走吧。”他对守在门口的?林不闻道。

    是看上?去让人不自觉想要触碰、涌出陌生又熟悉眷恋感的?、轻烟一样的?蓝。

    随着时间迁移和越来越多人的?默认, 圣卡拉成了赫特不成文的?“禁区”。

    这种?珍珠极为稀少，哪怕在全赫特星域也所剩无几了。皇家最后、也是最宝贵的?「一颗」被盗，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都是相当严重的?事?件。

    ……潋滟光环中，浮现出一些暧昧而混沌的?片段。

    林不闻当然认得这是什么地方：埃里希·西奥多陛下已逝的?母亲，赫特帝国?曾经的?王后居住的?寝宫。

    他维持着手掌贴上?玻璃外壳的?姿势不变，阖上?眼。

    只有在重大节日，比如前不久的?母星大典时，他才换上?黑底金纹的?传统赫特长袍。

    身为皇家最纯正的?血脉，埃里希·西奥多自然是人鱼族的?极限，最高等级H-2。

    昏过去无知?无觉的?镇长反而是最幸福的?，不需要亲眼目睹超出认知?的?一切，也不用经历被明明看起来大差不差、却?分明更高等级的?同类支配的?恐惧；

    北极星，胡苏姆镇，秦家。

    他从少年时代便辅佐于王，十几年来见证过王许多至高至孤寂的?时刻。

    王在大多数时候，和大多数改造后的?子民们一样，会穿人类样式的?轻巧便装——人类在带给?他们灾难的?同时，也将另一部分抹不掉的?东西从此镌刻在生活里。

    梦幻的?浅色光晕从腮边蔓延至周围的?同时，埃里希的?心脏一颤，好似得到某种?微妙的?共鸣。

    就这么一打顿，已经被陛下甩开?几十米了。

    破旧小屋满地的?羚羊尸体。

    在岸上?生活太?久, 习惯了用肺呼吸空气, 刚刚进入水底的?刹那他差点忘了怎么用鳃。

    明亮，清澈，又很温柔。

    *

    林不闻跟在王后面, 游过满目苍凉, 昔日热闹非凡的?海域如今空无一人。

    数十年前的?软红十丈，空余凄凄惨惨戚戚。

    昆特被遍布房间所有角落的?琉璃丝线困得动弹不得，保持着那个仰头看向小麦和小小麦的?姿势久了，后颈酸疼，连抬起手揉一揉都困难。

    好在呼吸是本能，而非学习能力, 几秒钟的?慌乱后他找回?了节奏。

    然而没有哪一刻，比得上?眼下。

    不久前，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凯瑟琳和林不闻带着仪器去了趟CC-09，分割三十个区域提取样本，竟然都没扫描出珍珠的?信息。

    它的?形状既像茧，也像一个……摇篮。

    埃里希非常确定，“极光珍珠”就在CC-09上?，只是基于部分现在未知?的?缘由，他无法捕捉到「它」准确的?地点，追踪有很大延迟。

    距离「极光珍珠」失踪，已经几个月了。他仍然没能找回?「它」。

    空荡荡的?，如同此刻仅回?响着海水呜咽的?房间。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赫特的?民众不愿面对家园被毁灭的?苦痛记忆, 就算有一些没有搬去岸上?的?, 也离开?了圣卡拉。

    密密麻麻的?试管、药品、引线、培养皿、反应堆被海藻和水草固定住，俨然一个私人实验室。

    只不过早就停止了一切运转动力，无人问津。

    由于种?种?不便公开?的?原因，最后一颗珍珠的?存在于公众而言仍是绝密，知?道这个皇家最高机密的?人极少，就算丢失，也无法大张旗鼓地寻找。

    王在六岁那年失去了疼爱他的?父母，失去了本该顺理成章接下的?王位和易如反掌治理的?昌盛国?度，从鲜花铺满的?高台急转直下，从此以往踏上?刀尖悬崖，人生只余抗争与复仇。

    泳池中的?惊涛骇浪。

    圣卡拉曾经是这颗星球上?最繁华的?地方，作为赫特星域的?主宰, 人鱼族以皇家为主导，以海底皇宫为圆心, 向外辐射居住, 直到接近暗流涌动的?危险海沟。

    孤苦无依的?幼童长成少年，用单薄的?肩膀扛起飘零国?度的?命运，一步一个脚印长成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大人。

    一方面是因为被改造后，人鱼拥有了水陆两?栖的?能力, 大多去往陆地上?生活, 以便更适应宇宙间更大众的?生活模式；

    根据星际联盟的?规定，各种?族的?精神控制能力按照程度不同，划分为L(low)、M(diu、H(high)三个大类，每个大类从低到高还细分出1-4四个等级。

    那是……什么？

    好似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的?存在，隐去了「它」的?踪迹。

    ——那是绝无仅有的?共振。

    至于头顶璀璨如烟霞的?大溪云珊瑚王冠，和耳垂上?璃晶水草缀着的?极光珍珠，则是王不离身的?身份象征。

    以前还在森林时，乌弩的?部落也招揽过一些进化出精神力的?高阶丧尸，只不过昆特自己?没有，好奇心也有限，没去了解过他们的?

    几乎珍珠所经过的?所有地方，都有蓝的?存在。

    但对于人鱼来说?，它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巨大能量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