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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你让我和极光猎人打个招呼。不是说外国人很热情吗?我和他sayhi总可以吧。梁宛同学,你别吃到好的就藏着掖着。而且我对极光猎人这个职业真的很好奇,觉得他们神秘又浪漫。”

    真是躲不过。

    她简略说了两句李逸程就转移了话题,先是问梁宛要极光猎人的照片,被后者以不好意思拍搪塞过去,后来她又提到陈知渊。

    梁宛恨自己如此失态,靠近Lee就像触及雷电一样,躲之不及。

    周沥垂眼,伸手覆住她暴露在外的右耳,俯身问:“在你的家乡都是这样表示感谢?”

    梁宛倏然回头,有些不知所措。

    当梁宛冰凉轻柔的吻离开时,周沥睁开眼,手掌抵在她欲远离的后颈。

    梁宛扭着头看窗外,小声说:“我和他又不熟,不好意思对着别人拍。”

    几秒后:「其实是学生时代起就想入职的公司给我发了offer,条件不错,就回来了。」

    他的手心暖和,捂在她冻得失去知觉的耳朵上,温度渐渐回升,连听觉都敏锐了不少,呼吸声在夜里竟然这样震耳。

    梁宛一边回答,一边半蹲从他的臂弯里钻出来。

    对于这点,梁宛无比清醒。

    梁宛不喜欢欺骗自己。

    “路上的信号不好,要不我们换一个时间再聊?”

    她飞快地将手机朝着周沥的方向转动了一下,连一秒也不停留就转了回来。

    “梁宛同学,”谢晚馨喊了半天无果,露出狡黠的笑容,她知道梁宛自始至终都没有摘下耳机,“等你回来,我要好好盘问你和这位极光猎人的故事。他和你说话的语气可不像是不熟,你也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梁宛试图结束这次通话。

    “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

    梁宛的心跳快得不寻常,她绷着脸,控制声音,回答得官方又克制。

    “没事,我不困。”

    良久,喧嚣退去,车内终于回归宁静,同时也让梁宛重新开始坐立不安。

    梁宛:「我还是不加了,加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不熟悉了。」

    「小梁宛,很久没听说你的消息了。在哪高就?晚馨说你现在在挪威旅行?」

    她不想耗神想下一个话题,对方也没有了下文。

    他的神情依旧淡然,看不出喜怒。

    「我让陈知渊加你了。」

    兴许,他是真的不在意?

    Lee不言亦不语地驾驶车辆,梁宛便忍不住去观察他,用余光,用不经意的一瞥。

    “这是谢礼?”

    闻言,周沥的眉梢微微牵动。

    少许疑问的语气,更多的是审视。

    梁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模糊的鹿影消失在                                                公路旁的深林中。

    谢晚馨:「你加他了吗?」

    过了会儿,谢晚馨发来新的消息。

    陈知渊:「想家了。」

    高中时,她还真喜欢陈知渊这么叫她。虽然面上从不表露出来,心里是欢喜的。

    梁宛终于连上耳机,车内回归于平静。

    周沥注视着道路,冷淡问道。

    片刻过去,周沥蹲下身,掸去她身上的雪,几不可察地眯起眼,欲言又止。半晌,他向梁宛伸出手,将她拉起,什么也没说。

    “嗯,我朋友。”梁宛淡淡回应。

    “有一只鹿跑过去了。”

    床笫之外,梁宛和周沥从未有过亲密的接触。

    不熟。



    她知道Lee绝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她几乎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质问或指责。

    “嗯我在回去的路上。”

    耳机还没戴上,谢晚馨就问:“你还在外面?难怪视频有点卡顿。刚看完极光在回去的路上?极光猎人是不是还在你身边?快让我看看——”

    她擅长控制自己,却不会处理别人过度的热情。譬如说谢晚馨,梁宛总拿她没办法。

    是冲动。

    多么古老的称呼。

    小梁宛……

    梁宛正想拒绝,周沥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也传到了谢晚馨那儿。

    她应该为此时的狼狈而羞红脸。可是当梁宛抬起头时,她看见漫天流动的极光和没有边际的夜空——向她倾泻下来。

    “对……对。”

    “梁宛同学,你的表情很心虚,偷偷藏着好东西不让我吃。你有没有点闺蜜情了?”

    她就这样望着天空,久久未动,像要把这一幕连同那个人一起刻印在她的记忆中。

    从看见极光和流星的那刻起,挪威传说走进了现实,她的灵魂被摄取了。

    梁宛板着脸说:“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周沥侧目问:“你的朋友?”

    她点点头,“注意安全。”

    偏偏梁宛是个喜欢自证清白的人。

    周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半晌后将刹车踩到底,疾驰的车骤停在路边。惯性的缘故,梁宛的身体向前一冲,缓过来后带着疑问看向Lee。

    梁宛不想和他谈太多自己的事,便把话题引过去。

    很现实的理由。

    如果有一个人在夜半时分,不辞辛苦,带着你在空无一人的雪夜,掠过万家灯火,翻山越岭,只为寻一个无云地带看极光——怎么可能不心动?

    梁宛觉得陈知渊大概率也是盛情难却,勉为其难才加她。

    梁宛清了清嗓,打断她:“你等我戴一下耳机。”

    “谢谢你带我看极光。”

    梁宛成功用三个字把天聊死。

    耳机里,谢晚馨的声音震耳,梁宛庆幸Lee听不见。谢晚馨向来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她嘴里没有秘密,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梁宛:「今天特殊,来追极光。你在美国的发展前景不是很好吗?怎么想着回国了?」

    “给你看给你看。”

    谢晚馨发来一个生气的表情,没有下文。

    「只是普通打工人,休年假出来见见世面。」

    屏幕里谢晚馨探着脖颈又睁大眼睛,沉静半晌后大喊道:“看不清啊,车里的光线那么暗,你还一闪而过!”

    “Hi帅哥,我是梁宛的朋友——”

    只要回到国内,只要离开了Lee,梁宛相信自己总能将此事搪塞过去的。

    梁宛嘴上说着“没事”,实际却在用眼神试图和Lee进行交流。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停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她不耽溺于这份心动,也不会为它的出现感到惊恐。二十八年的生命里,她也对不同人心动过,每一次她都很好地保持了距离。

    梁宛叹了声气。

    《离航》

    上车后梁宛就将极光的照片发给谢晚馨,一反常态主动问起她和李逸程的近况。

    说得像她见色忘友。

    但这种心动必须止步于此。

    车从野地开回到公路,周沥打转方向盘,比来时猛了些。梁宛身体一晃,下意识瞧了他一眼。

    深邃的目光在极光流动下看着她,从她久久不抬起的眼睛,蔓延到她冻得通红的脸颊。漫长的时间里,周沥只是这样凝视她,圈着她,不让她从自己臂弯的一亩三分地中离开。

    说话间她用余光打量Lee,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放心。

    夜深人静,回程的路途遥远,车内的氛围与来时截然不同。

    她知道那种异样的感觉源自于什么。

    梁宛不擅长在安静的气氛里和另一个人相处。她的选择只有逃避,睡觉或者假装忙碌。

    梦想当红娘的谢晚馨心急得打来视频电话,梁宛条件反射接了起来,没来得及戴上耳机。

    “告诉我,”他停顿一瞬,“这个吻是什么意思?”

    陈知渊回复:「挪威现在是凌晨,你怎么还不睡觉?」

    “不,不用了……”梁宛强颜欢笑着,“她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

    静谧的环境中,周沥的声音兀然出现,梁宛的心跳随之漏了一拍,没能握紧手机,它啪一下砸在大腿上。

    “想说什么?”

    但二十八岁的梁宛对此心如止水。

    “你和陈知渊聊得如何?告诉你,我刚从他们班的人口中得知他这些年只谈过一个女朋友,一谈就是五年,是个长情的人。”

    谢晚馨注意到这一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问:“怎么了?”

    通过好友请求后,陈知渊主动发来了第一句话。

    “嗯。”

    梁宛等了又等,等到山下漆黑一片的城市里亮起几盏微弱的光,他还是没有开口。

    “等回来再说吧。”

    梁宛从余光里觉察到Lee低下头,视线聚焦在她微微颤着的嘴唇上。因此等到他再度靠近时,梁宛本能地慌乱后退,未注意到身后凸起的雪堆,脚后跟被绊住,她就这样踉跄着跌坐进雪地。

    「恭喜你。」

    周沥重新缓缓启动车子,明知故说:“不打声招呼,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礼貌?”

    “是极光猎人的声音?这么好听?他说什么东西过去了?”谢晚馨边问边忍不住吐槽,“网络好卡啊。”

    倘若梁宛只是遇见了一个帅哥,她一定乐意分享给谢晚馨看。但Lee不一样,和他的纠缠越少越好。

    “给我看看极光猎人嘛——”

    谢晚馨也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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