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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菲林已经往她的邮箱里发来几份工作文件。

    “今晚不喝酒。”

    片刻之后,字连同纸被一起揉碎扔进了垃圾桶。

    光影分割他的面庞,一半藏匿在阴影中。

    她翻出冰箱里的水,吞下一颗药,朝床上看了一眼。Lee已经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灯影交错,推杯换盏,一切仿佛回到初识的地方。

    梁宛:「晚馨,等我回北京再聊吧,我想睡觉了。」

    有一瞬,她有亲吻他的冲动。

    语气都不似平时冷清,掺杂着些许娇气。

    周沥没说话,身体靠向她。

    谢晚馨发了一句好吧,没有刨根问底。

    梁宛别过头,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咳到嗓子里泛起一股铁锈味。

    梁宛收回视线,蹑手蹑脚走到卫生间擦身,进行简单的洗漱。做完一切又回到房间,收起摊了一桌的物品,放好充满的充电宝,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是否有落下东西。

    爵士乐渐渐无法掩盖人声。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Lee睡觉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梁宛忍不住嗓子里冲上来的痒意,咳了两声。

    良久她笑了笑,开玩笑似的对自己说眼光不错。

    很久之后。

    他样貌好,性格也不坏,头脑也聪明,很优秀的基因。

    Bar里,周沥端着一杯柠檬水沉默坐着,任凭梁宛在一旁叽叽喳喳地向不同人询问酒的历史和故事。她还颇有公德心地一直捂着口鼻。

    周沥似有若无地弯了弯嘴角。

    「不行,太晚了会吵醒人。」

    Estutrleid.

    夜渐深,Bar里的客人开始增多。

    梁宛抱着双腿静静坐了许久,坐久了脖子累,便把脸靠在膝盖上。

    不敢靠得太近,恐惊醒他,也怕将他的模样记得太清楚,难以忘记。

    在播放器切到SowhereOnlyWeKnow后,她暂停了音乐,关上房间里大部分的灯,只留下书桌边一盏圆形台灯。

    周沥坐起身戴上眼镜,视线冷冷掠过一千克朗,拿起便利贴。

    “Mia,够了,我醉了。”

    周沥饮下几杯酒,梁宛便陪他喝了几杯水。

    随即她又点了几杯,给他续上。

    “我的工作需要收集世界各地不同酒的信息,请你帮我这一个忙,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的口感。但我今天身体不适,不能喝酒。”

    “睡吧,时候也不早了。”梁宛避过他的眼神,“我记录一下酒的资料。”

    最后,她撕下一张酒店的便利贴,想了很久才写下一行字。

    周沥没说话,静静看着她。

    她止不住咳嗽,只能把头埋进围巾里,咬着唇尽可能降低发出的噪音。梁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体温已经降下来不少,几乎感觉不到异常。但鼻子和嗓子仍在遭受摧残。

    “我没事,”梁宛低着头没有看他,打断他的话语,“马上到房间了。”

    周沥蹙了蹙眉头,欲言又止。

    翻阅文件间隙,谢晚馨插科打诨同她聊了两句,又问她要不要干脆视频聊天。

    她的字娟秀有劲,用德语写着:

    梁宛垂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往自己的鼻子里塞了两团纸,张着嘴呼吸,索性用工作麻痹自己。

    再抬起头时,又看见那张从第一面起就吸引她的面孔。梁宛半蹲在床沿,看着他。

    他不点破她,梁宛便装作不知。

    “Mia.”周沥目光一沉。

    她的肚子都胀了,却不见Lee的醉意。

    像当初周沥扛着她走到这家酒店一般,这一次梁宛带着他走回了房间。

    梁宛靠近他,仔仔细细观察他。

    她平时不是这么热络的性格,除了当初来招惹他时。

    将Lee放在床上后,梁宛颇为贴心地替他脱了外衣,只留下单衣后,又将被子掖紧。

    “这个、这个……”梁宛一边咳着,一边指,“还                                                有这三杯。”

    梁宛不敢睡,她怕自己一觉睡到天明。

    上一次是招惹他,这一次是为什么?

    但梁宛不会那么做。

    脸颊泛红,眼神也有些许迷离,看上去是醉了。于是等周沥喝下最后一杯酒后,她喊停了。

    梁宛像一座冰川,有太多想法藏在海平面下,叫人去猜。

    她又撒了一个谎。

    梁宛险些没有站稳,好不容易扛着他走了两步,嗓子里的不适加剧,不得不停下来猛烈咳了几次。

    周沥缓慢转动玻璃杯,淡淡问:“什么酒?”

    安静的房间里,梁宛只听得见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她揉了揉自己发痒的眼睛,重新扎起已经蓬乱的头发。

    起身要离开时,她又想起了什么,从钱包里翻出仅剩的一千克朗现金,和便利贴一起压在了床头的纸巾盒下。

    梁宛醉酒或生病时的大脑总是格外迟钝,和缺根筋的陈彦差不太多。

    一个很容易被戳穿的谎言。

    头也不回地穿越凌晨寂静的走廊。

    谢晚馨不解:「你不是一个人吗?吵醒谁?」

    过了许久,他掀起眼帘。

    她对酒的了解和刚毕业的学生没什么两样。

    周沥看着她,饮下一杯杯酒。

    理智勒住了她冲动的身体。

    “Lee,你尝尝这些酒,告诉我味道如何好不好?”

    路过露台的时候,正有一对中年夫妇顶着寒风在拥抱亲吻,他们的女儿举着手机拍下了这一刻。

    但梁宛的余光能感知得到。昏暗光线下,他锐利且带有审视意味的眸光,比酒杯边缘反射的灯影更扎眼。

    她一次也没有与他对视。

    像春季之前的一场潮雨,没有预兆地落下,湿淋淋地吹着风。

    不能继续想下去。

    最后一段路,梁宛走得不算累,也许是习惯了,她感到压在身上的重量轻了不少。

    话发出去梁宛就懊悔不已,但撤回已来不及。

    梁宛的电脑还播放着出门前开启的歌单,此刻正放到BringMeSunshine这首歌。电脑的声音不大,音色亦不纯净,像沙哑的她,一句一句娓娓道来。

    梁宛起身,遏制住咳嗽的欲望,轻轻拖动行李到门口,再关上房门,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停留。

    昏暗的房间内,床头灯陡然亮起。

    “你还能自己走路吗?”

    度数都不低。

苹果,一双澄澈的眼睛望着他,异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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