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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许和几位工匠快速交流着,说到一半又将林纯手里的包拿走,几人传看了一圈,又开始一番唇枪舌战。

    ……

    不够严谨还慢慢吞吞,直到林纯被请到警局之前,那边才传来林纯的背景资料。

    这个主管拿了他的钱,替他想办法搞货源,也有可能会拿了钱再反手举报他啊!

    而讨论的重心就是复刻的方式。

    林纯拿起“样品包”也跟了进去,不过里面东西杂乱,到处都堆着机器设备和材料,她只能站在门口。

    《不轨》

    林纯走神时,傅明裕的视线也从资料上抽离,再次看向林纯的背影。

    方许将两个包摆在一起,他和工匠们却说,这个复刻版还是有缺陷,不够真,还差了那么一点。

    说到这里,方许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另一个包。

    方许虽然被学校开除了,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那界定的抄袭就是个模棱两可的概念,没有做实。只不过是因为事情闹得太大,学校要躲避锋芒,才将他舍弃。等到风声过去了,大家淡忘这件事,方许依然可以回来。可一旦方许真的参与奢侈品造假,那就永远都无法回头了。

    消费者未必会注意到这些小改动,但第三方负责鉴定和品牌内部负责验证真伪的人,就能凭着这些细节得出结果。

    ……

    林纯分神回答民警的问题:当她得知方许主导奢侈品造假之后,她是怎么做的?

    Chapter20



    可现在证据不可信,林纯更不可信,还有一本充满艺术加工痕迹的小说混淆视听。

    林纯没有回头看傅明裕,却总能感觉到傅明裕观察她的视线。除此之外,还有时不时传来的翻阅纸张的声音。

    方许将马克杯续上,拿着杯子进了里面。

    方许还说,这个世界是有规则的。一个人想要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从一个颜色变成另一个颜色,只是一瞬间的事。

    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林纯的长相看上去就是纯正的黄种人,可林纯远在F国的父母却是白人。

    林纯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一边,又嘱咐方许这种助眠药的使用方法,特意提到绝对不能喝酒,白天也尽量少喝咖啡。

    这会儿傅明裕手里拿着林纯、方许和方晓晓的照片。

    这原本是好意提醒,可方许听了却当场变脸,还用非常重的语气对林纯说:“我绝对不会再让人出卖我,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他真敢这么做,就要付出代价!那些对不起我的人,也要十倍还给我!”

    方许嘴里答应着,一手就将杯子拿起来,将最后一口冷掉的咖啡液倒进嘴里,又问林纯:“看看后面的台子上还有咖啡吗?”

    林纯提醒方许不要太张扬,难道就不怕这次再被人出卖吗?

    如何解决?他要做什么?

    林纯欲言又止。

    人一旦心里有秘密不愿被人知道,就等同心里住了鬼。小鬼时不时跳出来敲打一下,提醒她秘密有可能被人知道,心思就乱了。

    而现在他们面临的难题是:诈骗案、奢侈品造假案和那两位留学生遇害的地点都不在国内,而F国当时负责处理的警                                                察已经查实受贿,其中有部分资料“丢失”,还有被删改的痕迹。资料前后矛盾,漏洞太多,而现在唯一与案件有关的林纯只能提供口供。

    签名签在纸上和刻在皮革、金属上是完全不一样的质感,呈现出来的形态也会有差别,要模仿出包上的签名,首先就要知道它签在纸上是什么样。

    方许回答说,那是以前太无知,以为世界就是黑白分明的,然而经此一事他忽然就看透了、顿悟了:只要有钱,有权,即便是黑,也可以洗成白。

    他们要做的是一模一样,要将差距缩小在千分之一之内,这就意味着要不断推翻重来,意味着要在这个过程中损耗大量成本。

    其实这个案子本身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将包裹在外面的迷雾一层层拨开,并准确分辨其中的成分,真与假完全择开。

    林纯下意识看过去,咖啡壶里还留了半杯,林纯说:“吃这种药最好不喝咖啡,你晚上还会失眠的。”

    方许终于抬起头,不耐烦地将林纯打断:“我的心病是因为被冤枉、被骗钱导致的。你能让那个冤枉我的小人站出来为我澄清吗,能让那些骗我钱的人把钱还给我吗?不能,就不要再说了。”

    从上一场询问开始他就发现了,林纯说话是有点文绉绉的,就像是书面用语。当然这可以解释成为,她和文学专业的方晓晓是闺蜜,因此受到影响。

    令人意外的是,林纯和方晓晓在五官轮廓上竟有几分相似。

    林纯偶尔会走神,因她在想傅明裕手里的东西,也是在心虚。

    重证据,不轻信口供,一项是中国司法机关遵循的原则。

    ……

    这时,一位工匠从里面出来,叫了一声方许的名字。

    林纯叹了口气:“我是找地下医生拿的药,按理说不该卖给我的,好在我买得不多。他说,有条件的话最好还是去看看。心病还要心药医,方许……”

    林纯说,第一次知道的时候很震惊,也曾经劝阻方许。

    不过方许的睡眠质量并不好,他总是做噩梦,梦到被学校开除、被非议,梦到被合伙人卷款跑路,被曾经接受他投资的人反咬一口,还梦到工匠们出卖了他,梦到警察突然闯入,将他们统统抓捕。

    与此同时,傅明裕在脑海中梳理着疑问和时间线。

    林纯还问方许,不是最痛恨这种行为吗?

    其中一人说,这里面比较有难度的就是这位工匠的签名。

    这是林纯的疑问。

    “我不是失眠。”方许说,“这是创伤后遗症。”

    这里面方许是模仿字迹的高手,任何签名到他手里,都能写出一模一样的。

    方许和工匠们研究的重点就是刻印和工匠签名。

    只要补足这一点,价格还能翻倍。

    方许从F国的公寓搬了出来,但他依然在支付租金,营造出一种仍住在这里的假象。

    有工匠说,之前说好的供货商现在有点推辞,据说是风声紧了,品牌已经发现他们定的材料和供货商报的材料对不上,怀疑溢出的那部分被供货商那去干别的。至于这股风什么时候过去,还不知道,总之未来一段时间大家只能省着用了。

    现在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黑,只有他自己坚持自己是白,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纯说:“其实我很明白方许的感受,他当时太绝望了,他被学校、老师背叛,背后还扎满了暗箭,身边没有一个人帮他。我倒是有心帮,可是我的力量渺小,我父母也不同意我再和他来往,我只能偶尔抽时间去看他和晓晓。方许为了不连累我,说让我在学校也和大家一样,偶尔表达一下对他的厌恶,口头上踩两脚。毕竟在那之前,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方许关系很近,如果我还在维护他,一定会被孤立排挤。我还要完成学业,最好不要和大势对着干。可是方许越是这样说,我越不想这样做。这么做了我和那些人还有什么分别?结果就是我的沉默,换来的是同学们的疏远。我的学位念下来非常艰难,连导师都说,叫我不要再提方许。”

    那好,那他就彻底变成黑,等将来有了话语权去改变,再将自己洗成白,到时候所有人都会配合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林纯一边描述着过往,脑海中一边浮现出当时的片段。

    还有,借助一些高倍精密仪器,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从边缘纹理分辨出机刻还是手刻。

    有时候差的就是一个念头而已。

    他总是睡到一半就惊醒。

    专柜买来的包需要完全拆散再复刻,而每一次拆包,他们都会发现新的改变,这都是工匠们过去的经验,称这些品牌为了防盗,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做点小改动。

    她知道这种感受是来自方许内心的伤痛,他给了他人信任,而他人还给他的是灾难。

    可这并不能说明,《恋爱脑的终极反杀》的其他内容也是和现实严丝合缝的。

    方许正趴在设计台上画稿子。

    ……

    林纯看过去,发现和她刚拿来的“样品包”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

    询问室里,民警仍在向林纯了解情况。而这一次,傅明裕从位子上退了下来,改坐在林纯的侧后方。

    不管是嫌疑人还是证人,口供都会美化加工,更有利于自己的形象塑造。

    可此时方许手边就摆着一个快要饮尽的马克杯。

    另一个人说,他和这个工匠有点交情,可以找个由头去他家里,带两瓶好酒,趁他不注意,顺走一张带着他签名的信件。对了,圣诞节就要到了,对方会送他卡片。

    手刻需要非常熟练,而机刻更省事,赚的钱也是一样的,因此批量造假的人是不会手刻的。

    这天,林纯带着方许指明要买的助眠药和新入手的“样品包”来到工厂。

    林纯不知道方许为何胸有成竹,她只知道几天后,她就看到方许和品牌内部的主管之一往来。

    哦,还有,F国的办事效率也是令人头疼的地方。

    只要敢想,就能实现。

    因为工厂需要加班加点赶工,需要他这个主导者随时在场提出意见,他就和工匠们一同住在厂子里。

    方许被学校开除后,就开始涉及奢侈品造假。这一点林纯的供述、F国传来的资料,连同《恋爱脑的终极反杀》里都提到了。

    方许听了却是一笑,说:“我来解决。”

    小说可以通过生活里的故事收集而来,也可以艺术加工,几分真,几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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