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春澜衔川·决断

[    【作者宇文瑶黎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霍戎此时用的是段禾清交由他保管的刀，弯刀魄渊他用不来，因此只将断日从腰间取下。

    苏雁来蹙眉半跪着，以刀顶地，努力压下胸腔中翻滚的血气。

    谢鸿信的心脏在胸腔中狂跳，面上的神情却显得万分平静。

    谢钧并未收势，而是绕至木条后侧，将原本要打向苏雁来的一掌拍向

    这一击过后，她必将殒命于此。

    几滴血落在了段禾清的嘴唇上，将苍白染作殷红。

    谢钧紧随而至，一脚踢中刀背，震得苏雁来登时向后飞去。

    谢鸿信瞬间脚步一顿，浑身发冷。

    赶在霍戎再次袭来之前，谢钧主动挥掌迎上，一掌击中霍戎胸口。

    与其坐以待毙，谢钧主动迎击——

    谢钧一脚踹出，正中苏雁来右手手腕。

    谢鸿信闻声赶来，一路上见倒地死士死状恐怖各异，不必想就知是毒物所致。

    谢鸿信刚一接近大殿外围，就听见殿中谢钧向苏雁来提及腐糜香。

    谢钧一开始的确疲于应付，但他很快摸清了霍戎的路数，预料到霍戎的下一击将会从何而来。

    霍戎迅捷的轻功使他的进攻交织成网，接连不断的银光紧密困住谢钧。

    谁料谢钧趁势而进，不给苏雁来留任何喘息的机会，眨眼间掌风已至她眼前！

    她的右手条件反射松开，腐糜香粉末瞬间朝谢钧扬去！

    苏雁来以刀背横拍，将外袍击落在地。

    谢钧默然。

    未料断刃之力足以击穿门板，径直向前。

    他与苏雁来的距离被越拉越近，一旦粉末脱手，他避无可避。

    霍戎倒飞出去，狠摔在地上，口中溢出鲜血，动弹不得。

    她抬头迎上谢钧的目光，眸中俱是寒意。

    直至苏雁来再躲不开谢钧的追击，谢鸿信当机立断甩出了那截木条——

    她终于真正加入争斗，左手挥动从死士手中夺过来的长刀袭向谢钧，右拳中紧握药粉。

    如果谢钧执意杀苏雁来，不回头，那么苏雁来会死，而来势汹汹的木条也定会刺穿谢钧的心脏。

    依谢鸿信对谢钧的了解，他必然会选第一种方法。

    谢鸿信倏然握紧手中刀，指尖用力到泛白。

    谢钧凭借定衡掌，斩得苍州一众匪徒，此时对抗区区苏雁来与霍戎二人，自然不在话下。

    谢鸿信心中不安，但多想无益，他开始思考该如何偷袭。

    “至少那样，在我杀你时，”苏雁来挥刀向谢钧冲来，大吼道，“就不会觉得心痛！”

    苏雁来没料到能如此轻易伤到谢钧，一怔之下毫无防备，整个人离谢钧的距离又近了许多。

    倘若谢钧及时回身防守，苏雁来就能趁机逃脱。

    苏雁来望着面前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咬牙道：“若是我让父亲此时停手，父亲可愿？！”

    苏雁来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只能再次迅速后退躲避。

    随即殿中继续有兵刃交接声传出。

    他望了一眼殿外情形，确认自己没被发现，随即调转方向，快步走到那人身侧。

    她以刀为剑，一招比一招出得更为迅捷。

    恰在此时，一根浸满鲜血的尖锐木条破风而来，直向谢钧的后心刺来！

    谢鸿信收回有些颤抖的手，紧紧攥拳，无声地大口呼吸。

    苏雁来早知谢钧会做此选择，毫不意外。

    谢鸿信粗略一望其衣着，以为是谢钧的死士，没做理会。

    可惜这一路给死士撒过来，腐糜香所剩无几，她手中的最后一点儿也于方才浪费在了殿中。

    谢鸿信的掌法比刀法更好，因而他矮下身子，慢慢将长刀放在地上。

    谢钧正背对着他，若机会运用得宜，必能有出其不意的一击。

    但谢鸿信低估了谢钧临危应变的实力。

    霍戎见势不妙，欲躲入某件硬物之后，可此间殿中空荡，他离唯一可作遮蔽的梁柱还有数步之遥。

    与此同时，谢钧双手探向自己腰间，一把扯断腰封，脱下外袍，挡在自己面前！

    苏雁来紧握刀柄借力，站起身来，冷声道：“自你杀第一个无辜者开始，我便希望你并非我父，不曾对我好过。”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紧紧绕过段禾清腹部的伤口，压紧，系牢。

    就在他抬步向前，想要再向前挪一个柱子藏身时，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倒地之人的侧脸。

    谢鸿信并没有贸然出手，而是悄然绕至殿后，藏身于窗外静观他们打斗。

    他似是预料到了什么，伸出手去，只是摸上了段禾清的侧脸。

    若苏雁来手中还有腐糜香，她定会选择迎上，用性命博得一个杀谢钧的机会。

    在苏雁来再度挥刀刺来之际，谢钧躲也不躲，任由她用长刀刺穿肩膀。

    霍戎一剑斜刺，堪堪触及谢钧衣角。

    长剑脱离谢钧之手，再承受不住被灌入的劲力，在半空中崩裂开来，碎作数截，如飞镖般向霍戎激射而去！

    苏雁来趁威压散去，即刻想退离开危险之处。

    他没再看段禾清，转身朝殿门口走去，守在殿门边伺机而动。

    苏雁来清亮的瞳孔中映出谢钧愈发迫近的身影。

    谢钧冷笑一声，侧身避过苏雁来的刀，一掌拍向她脖颈。

    强攻必不可成，只能觑机偷袭。

    “春生一面”比谢钧内力稍逊一筹，断刃眨眼便到面前。

    谢钧一击落空，并未紧追不放，而是左手屈指牢牢握住长剑，将气力灌入其中，随后猛一甩手，长剑冲前飞去。

    谢钧此时是真的对苏雁来起了杀心。

    这一掌之力，倘若真的击上颈部，苏雁来的脖子就会立刻断掉。

    谢钧不再闪避，左手迎上剑刃，与霍戎角力相抵，右手则裹挟风雷之势，拍向霍戎胸腔。

    断日雪亮得令人目眩，与谢钧之掌交击数次，铮然作响。

    他已行至此，如何能在即将大功告成之时，轻易毁去他耗尽心血所做的一切。

    做完这一切，谢鸿信攥着木条站起身，缓了缓略微晕眩的头脑。

    霍戎从旁侧奔来，托住苏雁来后背，以惯性带着她冲出殿外。

    那人无声无息地侧躺于地，谢鸿信熟悉的面颊染满鲜血。

    霍戎对谢钧而言无足轻重，谢钧并未趁势而上，直接结果霍戎，而是转头看向他的那位好女儿。

    外袍包裹住粉末，团成一团飞向苏雁来。

    不出所料，谢钧始终占据上风，就算再多他一个，战局也不会有太大改观。

    虽是在与霍戎过招，谢钧却另有目标，他在步步逼近苏雁来。

    这时，他注意到柱子边倒着一个人。

    他一声不吭地将手腕移至段禾清的唇边，把血喂进后者口中。

    谢鸿信双手探入段禾清腋下，将他轻轻拖到了大殿角落的阴影中。

    谢钧紧盯着苏雁来右手的动向，避开刀风，难以置信：“雁来果真要如此待我？！”

    苏雁来吃痛，身体后倾，长刀猛地抽起，带出一串鲜血。

    《我在江湖收集图鉴那些年》

    霍戎即欲抽剑后撤，却惊觉剑身被一股巨力吸附在谢钧手上，竟是无法抽回。

    但她还是迟了一步，谢钧掌风威压已至，竟是将她钉在原地无法逃脱！

    幸好霍戎已避入柱子后，“噔噔”几声断刃深深嵌进木头。

    苏雁来的脚一蹬即离，猛烈力道作用下，她凌空翻了两身落地，依旧倒退数步方才停下。

    入手是冰冷之感，段禾清脸上的血渍也已干涸。

    他再望一眼殿外，只觉视线稍微模糊。

    适逢三人打斗着离开大殿，谢鸿信轻轻推开窗扇，翻身入内，在几根梁柱的掩护下走近殿门。

    幸好苏雁来早有防备，腰身一转，横出一脚，抵上谢钧手掌，以反作用力让自己退开。

    眼见谢钧掌风将至，霍戎无奈之下，只能当机立断，撒手弃剑退开。

    果然，谢钧察觉背后的危险，即刻止住去势转身，错步躲过木条。

    谢鸿信拿起木条，将尖端对准自己的左手腕，毫不犹豫地狠狠刺了下去，鲜血汩汩流下。

    他心中存疑，向仍有刀剑声传来的大殿靠近。

    谢钧随即追出，再补一掌，霍戎即刻反身横刀接下。

    苏雁来深知不可迟疑，再拖下去，霍戎恐是也要血溅当场。

    谢鸿信一手按住段禾清腹部伤口，一手握紧木条，缓缓将其抽了出来。

    苏雁来一味前冲，不留后路，她已做好准备要与谢钧同归于尽。

    随后，谢鸿信用染血的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拆开，把其中的一小颗红色药丸送入段禾清口中。

    *****

    浸透鲜血的木条依旧留在他的身体中，只是已不再往下滴血。

    还不等谢鸿信惊讶于妹妹的计划，就听见那恶毒至极的“因你而死”。

    恰在此时，苏雁来踢起地上一块门板，令其飞挡在霍戎身前，拦下断刃。

    谢钧的双眼中同样浸着冰霜：“既然雁来对我如此无情，看来我也不需再顾惜父女情谊！”

    谢钧舞动双掌挡下苏雁来近乎疯狂的进攻，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

    谢钧双掌蕴力，自后撑住外袍，将腐糜香尽数隔绝在外。

    谢鸿信目光四扫，却没发现他预想中的人。

    谢鸿信眼圈发红，却没哭，他撤手去摸段禾清颈脉，几息后又探腕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