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春澜衔川·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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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去找苏雁来吗？

    看着眼前出现的陌生面孔，韩鸣阳并没有感到任何恐惧或不安。

    韩鸣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怪异熟悉感。

    韩鸣阳同样迅速跑步跟上，却只能保证不被段禾清甩得没影儿。

    这句话不再是八九岁小男孩的嗓音，而是属于青年人的声线。

    “祝亭”原本的衣袍虽大，但还是比青年真正的身形差得多。

    韩鸣阳动了动嘴唇，想问什么，却没能出得了声。

    段禾清在黑暗中道：“走吧，先离开这里，你总会知道的。”

    眼前青年二十五六的模样，比韩鸣阳还要高出些许，肩宽腰窄，劲臂长腿。

    韩鸣阳望着段禾清的背影，脚下不停，心中盘算。

    危机解除，祝亭站直身子，与韩鸣阳对视。

    段禾清算准了此时这条路上没有巡逻守卫，因而毫不担心被发现，撒腿跑得飞快。

    效果却并不显著。

    “我好了。”

    祝亭握着刀，身形都没怎么移动，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两人合击。

    韩鸣阳随他走出，段禾清捡起地上的锁链，重新锁上房间。

    祝亭敏捷错步，一下子闪到另一人背后，出刀，将手中刀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段禾清：“我本应该在他们进门之时就动手的。可就在那一刻，我突然很想看看你的选择。”

    委屈的小牙牙：“                                                恭喜玩家2126成功解锁图鉴【千秋之器——魄渊断日】！”

    韩鸣阳觉得这说不通，是苏雁来主动将他带回见青山的，且不说苏雁来没有怀疑他的理由，就算有，也没必要用这种方法来试探。

    若不是青年提前将面容给韩鸣阳看过，韩鸣阳必会坚信这是换了一个人。

    化章门的两名下属持刀砍来——

    过分宽大的衣袍是为了遮挡错位的骨头，以及无法缩骨的双手与双脚。

    祝亭什么时候醒来的？

    周遭静悄悄的，似是什么都没发生。

    韩鸣阳平淡道：“在试探我吗？”

    而化章门则是一座宏伟殿阁，盘踞在灯火璀璨中，华辉万丈，好似以艳丽外貌为诱饵的猎手，正在吸引着它的猎物。

    韩鸣阳伸手摸了摸脸颊，指尖湿湿黏黏，是鲜血混着泪水。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韩鸣阳在段禾清背后低声发问。

    “是。”段禾清坦然道，“不管你是选择救我，还是置之不理，我都不会让他们带走你。”

    直到祝亭稍微使了些力，抽走了他手中的刀。

    段禾清接着道：“你为救我而动手，但我却骗了你，我一直都是醒着的。”

    段禾清从暗格中小心取出一个布包，置于榻上，打开一层层包裹，两柄无鞘刀出现在二人眼前。

    似乎有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

    胆怯怕生的表现并非是因为社恐，而是不能让韩鸣阳近距离盯着他的易容细看。

    韩鸣阳一边跟上，一边在心中暗想——

    琵琶声如约而至，委屈的小牙牙：“恭喜玩家2126成功解锁图鉴【耀世之才——段禾清】！”

    祝亭的眼神也不一样了，不再是之前的胆怯柔和，取而代之的，是浸着寒光的锐利决绝。

    段禾清从一个死人的身上翻检出门锁的钥匙，拾起两把刀，如同不久前韩鸣阳所做的一般，分出一把递给韩鸣阳。

    房间再度陷入一片漆黑。

    韩鸣阳混乱的头脑一时无法有效处理这一突发状况，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祝亭动作。

    韩鸣阳曾在“祝亭”身上发现的种种反常，现在都得到了解释。

    段禾清是在替苏雁来试探他是否可靠？

    祝亭先去关了房门，又走回韩鸣阳面前。

    稚嫩孩童的面具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俊朗青年面庞。

    不甚明朗的月色洒落一地，足以照明。

    他放下刀，摸着黑掀起被褥，一伸手就准确地摸到了暗格机括，稍一拨动，床板登时翻开一块。

    韩鸣阳记得那天傍晚与“祝亭”一起洗碗，“祝亭”说什么都不愿卷起袖子，甘愿被井水打湿衣袖，也要只露出几根手指来洗碗。

    两柄无鞘刀一弯一直，都只有普通铁剑的一半长。

    这种情形，他也没法再问段禾清是要去哪儿，只能一味跟随。

    此刻青年身上所穿，是刚从被扭断脖子的下属身上扒下来的。

    《我在江湖收集图鉴那些年》

    当时韩鸣阳以为只是小孩脾气怪，并未多想，却不料在这背后，还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韩鸣阳随着这声招呼转过身来，纵是早已设想到缩骨功的神奇，却还是被震惊住了。

    韩鸣阳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多看了几眼段禾清手中的双刃。

    段禾清：“擦擦你的脸，脏了。”

    韩鸣阳的脑海中最先浮现出的只有这个问题。

    更没必要在救他之后，又让段禾清继续考验他

    韩鸣阳垂下眼，盯着沾了零星血迹的长刀静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接过了它。

    说罢，段禾清打开房门。

    韩鸣阳都快对蝎子壁虎蛇什么的有心理阴影了。

    在一众冠绝之术与耀世之才中，这到现在才现身的唯一一件千秋之器就显得尤为珍贵。

    段禾清似乎十分了解化章门守卫的巡逻路线与时间，带着韩鸣阳完美避开所有巡逻守卫，溜进了一处偏殿。

    段禾清也不用韩鸣阳望风，目标明确地直奔偏殿的床榻。

    “她？”韩鸣阳遵循自己的第一反应，问道，“苏雁来吗？”

    只两三个动作，祝亭就将一人击杀。

    两人离了偏殿，向后排建筑的一个角落赶去。

    青年向韩鸣阳略一点头，自报名姓：“段禾清。”

    祝亭上前两步，越过韩鸣阳，开口道：“待在我身后。”

    在谢鸿信府邸他们遇到了埋伏，这回呢？

    韩鸣阳差点把心里所想说出来，及时刹住了车。

    潜意识中，他相信此人不会对他不利。

    韩鸣阳接住一看，只是一块布，他面露疑惑。

    弯刀划过，残影连缀，恰似一轮皎月。

    偏殿无人，只在殿外廊上点了灯笼。

    不光是为了擦脸，也为了彻底从方才那声血液喷溅的响动中脱身。

    韩鸣阳盯着光秃秃的脏墙壁，心中已然明白——

    许是许久没用，段禾清让弯刀在左手心转了两转，随即反手握住，适应了一下。

    祝亭双手在自己下颌处细细摩挲，摸到一处，手指稍稍用力，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就这样被揭了下来。

    “祝亭”脱去稚气的声音清朗好听，他对韩鸣阳道：“你先转过身去，等我一下。”

    偷……你可别再偷人家蛊王了啊！

    段禾清回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先跟我去偷个东西。”

    “当然，”段禾清微微一笑，“证明他没看错人。”

    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很快就被有些潮湿的夜风吹散。

    韩鸣阳本就被漆黑压抑的环境刺激得神经紧绷，脑海中乍响的琵琶声险些吓得他叫出声来。

    千秋之器？！

    段禾清四下看看，辨认好方向，拐上了一条小路。

    黑暗中看不清刀身细节，韩鸣阳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两柄刀雪亮得刺目。

    解下衣袍的窸窣声自背后传来，而后是一些奇怪的“嘎巴”声，像是人体骨骼发出的动静。

    段禾清突然道了一声：“抱歉。”

    口技改变声音、易容遮掩容貌、缩骨则让旁人无法将现在的他与原本的他联系起来。

    这里是坏蛋的老巢，想要逃出生天，恐怕只会更为艰难。

    “祝亭”动作迅速，没让韩鸣阳等得太久。

    祝亭没有第一时间抽刀封喉，那名下属还以为事有转机，连忙神色惊恐地求饶。

    好一场高明的伪装。

    段禾清低声招呼韩鸣阳：“好了，我们走。”

    段禾清将一物扔进韩鸣阳怀里。

    祝亭比那人矮得多，但在杀伐的气势上，他远胜于那人。

    这样的好东西，你还可以再去多偷几个。

    韩鸣阳：“你满意这个选择？”

    想也知道这种时候偷那些活物不现实，只是一说起“偷”，苏雁来兴高采烈举起衔川竹的画面就一瞬间跃入韩鸣阳的脑中。

    却不料祝亭只是想换种杀法，他转动手腕，用刀背重击下属的脑袋。

    化章门与谢鸿信府邸全然不同，后者死寂一片，笼罩着沉沉暮色，了无生气。

    就在几个小时前，苏雁来也是这样带他逃离谢鸿信府邸的。

    因此听到“祝亭”的话，韩鸣阳干脆地背过身去，信任地将背后空门留给了“祝亭”。

    段禾清不置可否，他拿起被遗忘在门边的灯笼，吹熄。

    苏雁来如果怀疑他与化章门串通，就不必夜闯谢鸿信府邸费劲救他。

    韩鸣阳抬头看向段禾清，但也只是抬头看而已，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将布块整个盖在脸上，用力地搓了两下。

    段禾清左手执弯刀，右手持直刀。

    下属登时腿软跌倒，祝亭抛刀上前，毫不迟疑地“嘎巴”一声拧断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