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春澜衔川·饮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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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澜雪脑海中警铃大作。

    这一句话，令苏雁来刚刚下定的决心再次动摇。

    没想到，还没等韩鸣阳转过身，他就见苏雁来左手从怀中拿出了什么，对着一众死士兜头一撒。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毒物爬了一地，大开杀戒。

    相比韩鸣阳这处，被死士哀嚎得犹如修罗炼狱，谢鸿信所处的偏殿则好似沉眠于地下的棺椁，阴沉死寂。

    霍戎用轻功带苏雁来逃离，一路上小心潜行，凡遇到死士，就悄悄在他身边洒下一点儿药粉。

    此时韩鸣阳方知，原来苏雁来手中竟真的有这种东西，同时他理解了苏雁来在带他上见青山之前，最后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顺着墙壁爬到地上，春澜雪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很快发现了熟悉的谢鸿信，正要上前欢快认亲。

    春澜雪攀上墙，顺利找到了段禾清之前捅破的那一处窗纸，将脑袋探了进去。

    虽然玉勾凶猛，奈何饵料实在美味。

    霍戎强力冲破死士防卫，目的明确地挥剑直冲谢钧进攻，不再给谢钧伤害段禾清的机会。

    一旦激怒毒物，那他的下场自然也会如那些死士一样。

    求求宁们，搞快点！

    不等他的手碰到段禾清，便有一剑袭至，迫使谢钧再次退开。

    那要如何带着苏琼音一起避开死士？

    他没死！

    围堵韩鸣阳的死士即因此丧命。

    是毒药吗？

    但就在这时，另有一声嘶吼自韩鸣阳身后响起：“给我住手——！”

    谢钧该杀，可以由任何人来杀，却绝不能是苏雁来或谢鸿信。

    自从知道苏雁来从一开始就在骗他后，韩鸣阳默认她将自己骗上见青山之前的所有话都是谎话，包括那种会吸引毒虫攻击的香料。

    韩鸣阳不躲不避，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立在远处，实则他心如擂鼓。

    谢钧自知中计，即刻回来抓倒地的段禾清。

    霍戎早料到谢钧会用段禾清做挡箭牌，因此掷出的石子只是虚晃一招，没想真的击中谁。

    韩鸣阳握着刀站在外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各种各样的毒物在她周身盘绕，宛如行礼拜见，拜见过的便走，没拜见的还在排队稍后。

    不等冲在最前的死士的刀碰到韩鸣阳，便有第一声惨叫响起。

    但韩鸣阳在距她五步开外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春澜雪急着逃命，一不小心撞上了衔川竹。

    而现在架出苏琼音，谢钧只会愤怒地先扭断段禾清的脖子，再腾出手来收拾他。

    乍一看，真的只像是睡着了一般。

    但跟在它后面的衔川竹刚从窗纸破口处艰难挤进来，正从窗沿处下滑。

    细碎的白色粉末扬在半空，众死士也都以为是毒药，纷纷屏住呼吸，捂住口鼻。

    春澜雪不怎么费力地将破洞撑得大了些，溜进了偏殿。

    但现在，死士皆已倒下，苏雁来正与霍戎一道对抗谢钧。

    两人一同御敌，但死士一轮接一轮无休止地进攻，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谢钧自然察觉到殿外发生的一切，他不由重新打量他的这位女儿。

    但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苏琼音，否则又要前功尽弃。

    它们循着殿中散出的饵料味道来到这里。

    任是再厉害的人，也阻不住、杀不光这些无孔不入的潜行杀手。

    胆敢阻拦它们，他就是生死难料。

    杀光死士的毒物竟全都聚在了苏琼音的身侧。

    韩鸣阳立时止住了脚步，定定盯着眼前的死士。

    她在霍戎的掩护下开启了沉重的石门，被困于蛊室中的毒虫顷刻间外逃。

    说他是送死也好，说他是螳臂当车也罢。

    苏雁来于是带着霍戎且战且退，来到了化章门练蛊的蛊室。

    若真如此，就算他侥幸苟且偷生，他也会唾弃自己一辈子。

    浓郁的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出来的。

    ——原是苏雁来离开地牢之后，循着打斗声找到了离她最近的霍戎。

    谢钧甩开段禾清，用他去挡石子，自己则旋身退开。

    苏雁来纵身跃起，踩了几人的肩膀或脑袋借力，突破合围，向去帮谢钧的那群死士追去，如法炮制。

    霍戎迟来是去救她了吗？

    玉勾晃了晃一双大钳子，向它们这边爬了过来。

    来者正是霍戎！

    霍戎前冲的同时，一颗石子破风掷出，穿越死士的封锁，径直向谢钧袭去。

    韩鸣阳当然不敢，但他也是真的很急。

    既然霍戎来了，计划或许还能进行，韩鸣阳不能再莽着白给。

    韩鸣阳刚一靠近，就有好几条毒蛇同时昂起头颅，亮出毒牙，明晃晃地警告他——

    是玉勾！

    眼看向他奔来的死士越来越近，韩鸣阳举着刀脑筋飞快转动。

    春澜雪战略性后退数步，随即大脑给出指令，转身沿原路逃窜。

    此时他满脑子都是苏琼音，这冷不丁有女的说话，他还以为是苏琼音真的复活了。

    殿外，韩鸣阳跑向苏琼音所在之处，他必须得阻止苏雁来。

    现在该怎么办？

    只这一句话的工夫，说话者就由远至近冲了过来，一阵旋风般掠过韩鸣阳身侧。

    “腐糜香失传已久，你竟将它重新研制出来了。”谢钧再次以掌击开霍戎的剑，对立在殿中的苏雁来明知故问，“你要将它用在我身上吗？”

    他密切观察着殿中几人的动向，再回过头来看毒物们慢悠悠的行动。

    韩鸣阳心焦得都想朝毒物们拜一拜了。

    霍戎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扭转了战局，但死士也都不是吃素的，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分作两队。

    不成想，石子竟像长了眼一般与段禾清擦身而过，飞射入殿中的梁柱。

    但韩鸣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毕竟韩鸣阳充其量只能在已死之人的颈上，划出一道不会见血的伤痕。

    衔川竹重心不稳，直接摔到了地上，连带着将春澜雪也给砸了下来。

    此时此刻，花色体态各异的五毒自韩鸣阳的脚边源源不绝地爬过，犹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排山倒海地压向一众死士。

    除了冲出来，韩鸣阳再无其他选择。

    韩鸣阳没办法就这样瑟缩在柱子后面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段禾清死掉。

    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哀嚎。

    就算不死，依他们的性格也无法自处。

    只要她与谢钧过招时，让谢钧沾上一点点腐糜香就好。

    春

    倒不是因惧怕死士，而是他似乎预料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这一声断喝惹得谢钧与殿前死士俱是一怔，众死士随即握上刀柄，转头望向韩鸣阳。

    但韩鸣阳不在乎了。

    苏雁来没有回答，但她的手掌中已握了一小撮药粉。

    《我在江湖收集图鉴那些年》

    韩鸣阳又猛地提起这口气，震惊地看着苏雁来越过他奔向死士。

    韩鸣阳冲出来得十分盲目，若论起正面硬碰，他连一个死士都打不过，更何况这围了殿前一圈的人。

    仍有不少毒物正在朝这边赶来。

    *****

    只要沾染到身上分毫，便足以令毒物追踪。

    毒物依旧没有攻击韩鸣阳。

    韩鸣阳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悚然转头看向身后。

    一队前去助谢钧围杀霍戎，另一队则赶来抓韩鸣阳。

    正焦灼间，突然有一道女声自韩鸣阳身后传来：“站着别动！”

    韩鸣阳醒悟过来，并非苏琼音救了他，而是苏雁来没有将他列入毒虫的攻击范围内。

    跑吗？

    这场面宏大且骇人得足以令韩鸣阳此生难忘。

    在香饵的刺激下，一路与他们缠斗至此的死士无一幸免。

    苏雁来或谢鸿信弑父之后，必然会丧失生志。

    阴影中，苏琼音上半身倚靠在墙上，全身放松，安详地闭着双眼。

    腐糜香正是苏雁来的杀手锏，是她仅凭自己一个人就能结束这一切混乱的手段。

    但它刚一迈步，就发现了正停在谢鸿信脚边休息的黑蝎子。

    苏雁来撒出腐糜香，正如为毒物标明了攻击的目标。

    韩鸣阳这么想着，听见脑海中有琵琶声响，委屈的小牙牙道：“恭喜玩家2126成功解锁图鉴【冠绝之术——腐糜香】！”

    它们摔下的声音不算大，但被玉勾发现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她是从哪儿来的？！

    被韩鸣阳挂念的春澜雪与衔川竹，正在殿外的墙根处安静移动。

    韩鸣阳面前的死士们惊慌地等了片刻，发觉自己并没有被毒死，于是又振作精神，挥刀向韩鸣阳砍来。

    一望之下韩鸣阳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苏雁来……

    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毒物没攻击他，不过是因为他身上没沾腐糜香，不代表他就真的安全。

    苏雁来！

    此人韩鸣阳怎会认不出来，强烈的振奋之感瞬间涌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不过多个人多份力量，韩鸣阳能屈能伸，见苏雁来能拖住死士片刻，他急忙就要跑去带着苏琼音暂且避开这是非之地。

    谁料，谢钧杀人诛心：“你母亲已因你而死，你现在还要再杀掉你的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