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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斯的演讲结束了。

    一批接着一批的,身穿预备校制服的学生们陆续进入礼堂。

    果然,不管何时,地下星城交易所始终这么热闹。

    因为这是阿特莉埃希望她能做到的,好好照顾自己。

    再出校门时,看天色尚早,干脆转道又去了另一个地方。

    “谢谢。”这几天听了太多道喜的

    一回来,就意味着要全身心投入训练里,毕竟再过一个礼拜,预备军校结课毕业后,他们每个人都要各奔东西,去往不同的星系,报名参加不同军校的入学考核。

    程真靠着边边站,不想挨着他们太近,却被卢丹强行扯过来加入:“行了,别太离谱好吗,现在这么方便,想见面的话,坐星船一个跃迁就到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忙碌中,浑然不觉几天的时间流逝好比漏沙一般。

    底下声浪渐熄,所有人整装肃立,等待着他的发言。

    眨眨眼睛,转瞬便到了。

    不等嬴绪回答,塔琳先说了一些她了解到的其他同伴的去处。

    考特莱听到这,明白了她的来意。

    在一众热烈的掌声夹杂些许高亮的口哨声中,克里斯步伐稳健,沉着地站定,缓缓扫过台下的每一位学生。

    夸张的景象让一旁其他的毕业生都淡化了自己的离别情绪,忍俊不禁地窸窣指点。

    卢丹和两三个A班同伴抱头痛哭,场面一度渲染出悲伤到极点的氛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然后又提及另外几个人,最后说到她自己。

    终于到了最后的分离时刻,她走近石碑轻缓抚摸上面的刻字。

    倒是奇怪考特莱知道自己说对后,身上莫名溢出的兴奋感。

    嬴绪走出礼堂不远,本想直接回去,但星环脑接收到了克里斯的讯息,她就跑了一趟。

    和上次来交易时的步骤一样,侍者带着嬴绪乘坐悬梯进入地下部分,在同样的一扇门前,嬴绪被邀请入内。

    石碑正下方,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封装金属盒,里面存放的是嬴绪从混乱狼藉的现场,搜集回来的希林的核心能源,碎得很彻底,但现在已经修复拼凑完整,与从前并无区别。

    尽管这事可以通过星环脑告知解决,可碍于数次愉快的交易,嬴绪还是选择亲自上门,以表重视。

    嬴绪否认了,只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要离开F-2300,早前的订单我已经一并交付了,今天来是想先和你商量,如果有新的需要我提供的配件,看情况可能要延后期限了。”

    好像把所有枯燥无味的理论课程、实战训练中受到的伤痛、经历的磨练通通忘却,只余不舍的情感,浓缩在今天这个短暂、美好、分离和未知的时刻。

    结合时间点一看,略微忍不住好奇,想打探嬴绪的去向:“是要去军校了吗?”

    -

    塔琳跟随众人转向,但分明瞧见她最后的口型,惊讶之余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就是嬴绪会做出的决定。

    克里斯沉稳又平静的声音响起,传达至礼堂的角角落落。

    天空蓝得透亮,团簇堆砌的白云间隙倾洒下柔和的微光,轻轻落在她的肩头。

    支付不起这种费用的公民,只能在降解结束后空手而归。

    即使没了荷伊的定时提醒,她也会自己到点暂停,保证最起码的正常休息。

    星际时代,为了遵循环保和节制资源主义,人死之后,无非两个去处。

    克里斯见到她,整个人的状态基本上调整好了,也只默默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能看到周围的学生们各个眼眶红润,几个先前逞强说,自己定然不会流眼泪的同伴,此刻全部强忍情绪,不断吞下带着哽咽和滞涩的话语。

    “行,我知道了,辛苦你还特意来这儿。订单的话,你别担心,最新一批的够我们用很久了。”考特莱笑眯眯地祝福她,“要上正式军校了,恭喜你。”

    “正好和第十七星域的跃迁点在一条线路上,星船来往班次又多,他俩和连体婴儿似的,巴不得离更近一点。”

    即使不是亲自教导过的学生,克里斯也认识其中大多数人的模样,每一张鲜活而稚嫩的面孔,都被他记在心中。

    处理安排好所有事情的嬴绪,在两天后重返预备军校。

    有些闲钱的,可以选择高级点的方案,先在人体内注射某种特殊药剂,降解后会保留一定的粉末状残存物质作为纪念,然后在外面买一块墓地安放进去,不定时去看看,也算有个念想。

    第一次还是在举办入学仪式的时候,没想到几年时光过得如此之快。

    “程真没直说,但大概率是去芬克里普,毕竟那里的机甲修造师专业,在五大军校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卢丹精神力等级差一点,听他说会去第十五星域的朗托军校。”

    “而记录你们人生的书页还未开启,充斥无限可能。以平常心去面对吧,一切好与坏、荣耀与苦难,永远不要忘记并肩同行的你们,我衷心地祝愿。”

    嬴绪无声点头回应,再多的话都暗含在不言而喻中。

    考特莱正在办公,有点诧异她的到来,但仍旧表示出欢迎的姿态,“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礼堂的上空,在漫天喷洒而下的彩带和礼炮声乐中,毕业典礼结束了。

    没有任何一丝犹豫,嬴绪直截了当地说出答案。

    为这段演讲、为即将过去的岁月、为身边的同伴,也为将来的所有。

    偶或悠远的轻风路过,带走了只有花、鸟、虫、云才能听见的,说给最爱之人的呢喃。

    “洛缇斯。”

    嬴绪来到一块墓地前面,周围风清云秀,入目的绿丛花卉长得很好。

    “呜呜,不要啊,怎么这么快就从预备校毕业了!我还感觉自己刚没入校多久呢,而且,而且好不容易大家关系这么好,又要到一个全新的地方从头开始了……”

    她打趣说:“难道你又制造出些新鲜玩意儿,想卖给我了?”

    “还有你!你到了其他地方,千万不能忘记我们啊,我们可是一起同甘共苦过的……”

    固然今天过后,众人的前路迥然有别,伤感在所难免,但到他们这种份上的,戏就有点过了。

    “我的话,你猜猜?”塔琳挑眉问嬴绪。

    “是啊是啊,接下去就是正式军校了,我也感觉我没准备好!”

    但统一不变的,都要经过循环降解室的流程。

    塔琳笑了笑,确定她的说法,话题转回一开始的疑问上,“你呢?”

    而归于尘土的人,一旦被遗忘的话,那么他曾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就会完全消失。

    F-2300上多的是后者,因此,布莱恩特墓园的墓地席位常年空置,不过零星几排是满的。

    嬴绪就这样站在那里,许久许久。

    真要算起来,这是他们第二次走进这个地方。

    最终结束并长眠于此。

    满场静寂之后,缓缓起伏的掌声唤回众人思绪,接着,他们都做出了一致的动作。

    校长简单说了两句,祝贺在场的学生们顺利毕业,如愿以偿去到自己梦想的军校以后,便把舞台留给了克里斯。

    见她猜对了,嬴绪也没什么反应,她认为这不是什么必须隐瞒的事情,点头默认。

    今天是F-2300预备军校结课和毕业的日子,学校为这届的毕业生举办了小型的典礼。

    阿特莉埃很喜欢希林,有它留在这里陪伴,想必双方都很乐意。

    虽然所有的安葬费用和后续管理费累积起来,会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好在对于现如今的嬴绪来说,是完全有能力承担的。

    “今后,你们将去往不同的未来,也许会过上截然不同的人生,但我希望,或者说期待多年后的你们,时刻谨记最初的自己,当下的初心。”

    “这一路以来,始终支撑着不断前行的信念,才让我走到这里。”克里斯面上难得显现出浅淡的笑意,“我的人生,或许是一本即将书写到尽头的文籍,里面早已填满。”

    嬴绪开口间,前方主台上传来扩音器启动试音的兹兹声,示意即将开始的毕业典礼,人声鼎沸的大礼堂陡然安静下来,所有人转动身体向前,目光集中到上面。

    塔琳不再理会他们,走到嬴绪身旁,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你选择了哪所军校?”

    众人都趁着正式的环节还未开始前,互相拥抱合影留念,并说着自己毕业后的打算,想去哪个星系的哪个军校。

    这是她专门挑选的一处地方,为了保证完好率和持续固定的打理周期,嬴绪还是选择把墓地安置在布莱恩特墓园。

    一句简短的介绍语、生卒年月记录便概括了阿特莉埃·费格的一生。

    视线聚焦的台面中央,是F-2300预备军校的校长,以及担任学校特殊顾问的退役将领,西纳·克里斯。

    至此,宣告着所有人预备军校的生涯,正式划上了句号。

    在这几年的学习期间,不论是多累多难熬的时候,你们全部坚持下来了,流淌过的血和泪,见证了所有的努力和成长,并且没有人轻言放弃。我想,这足以让你们为自己感到骄傲。”

    “说这话之前,先吸吸鼻涕擦擦眼泪,不然一点说服力没有。”塔琳从这团人身边走过,无语地看着程真,翻了个白眼。

    嬴绪同样在为了最后的准备连轴转着,但与以往大相径庭的是,她不再无节制日夜颠倒的熬夜训练或埋头在实验室里了。

    “首先,恭喜你们,顺利结束了预备军校的学习生涯。<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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