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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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是难得朝阳熠熠的日子，但有星球周遭恶劣的气候条件和环境作衬，光明无法照耀到每一寸寒冷阴暗的角落和惶惶人心之中。

    阿特莉埃还为它取了名字，叫做希林。

    珍娜颤颤巍巍起身，停在躺椅后面的智能管家上前搀扶，“已经休假了啊，米泽尔说不定也要回来了，我可得先进去准备准备。”说完就进了屋。

    “它没有被修好的可能性了吗？”阿特莉埃弯腰蹲下，看着这堆破烂。

    并提及在他的带领下成功问世的切西林白瓶药剂至今为止为帝国做出的巨大贡献。

    米泽尔是珍娜的儿子，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但同样也看不到阿特莉埃的踪影。

    嬴绪摇了摇头，稍显稚嫩的嗓音说道：“看起来比较麻烦，但是我还没试过。”

    “相信帝国的公民们都不会忘记，百年前的某一天起，出生就携带辐射基因的帝国新生儿像诅咒般蔓延开来，每位患儿都逃脱不了辐射带来的痛苦折磨，其中寿命最长的也只活到了50岁，甚至还不到帝国平均寿命值的一半。”

    带回家，是想着看它里面还有没有可以拆下来二次利用的材料，但其中的零件损坏率太高，修复希望不大，很多人检查后又重新丢弃，这才被嬴绪捡到。

    作为唯一见效的治疗手段，忆科超创和旗下的药物研发实验室确实功不可没。

    珍娜不能接受这个沉重的打击。

    一首在这个时代的孩童睡前耳熟能详的摇篮曲，被它断断续续地哼唱出来。

    众人的议论声渐渐扩散开，慢慢地也聚集了一批人，表达出对忆科超创生物科技制药公司和康坦莫森博士的心存感激之语。

    F-2300星球，或者说是整个F序列的边缘星系，在经历极夜风暴期间时，昼夜转换会变得极快。

    嬴绪眉眼弯起，打了招呼：“阿婆，是我。学校休假了，我回来看看莉亚。”

    这样的梦魇，持续萦绕在每户有新生儿出生的帝国公民心中，长达20年之久。

    当初就是她先发现嬴绪时不时会去垃圾回收中心捡东西，才发动其他邻里伸出援手。

    不过现在荷伊被成功唤醒后，家里又多了一个时刻注意的。

    与其终日在苦楚中难捱，对她这样的人来说，遗忘反而是件好事。

    其中一位父亲紧紧捏住孩子的手，“看到了吗？你小时候也是这样，一出生就……如果没有切西林，恐怕我们已经失去你了……”说话间哽咽不堪。

    在金属箱状态下，就代表它是被唯二拥有权限的阿特莉埃关闭的。

    但就目前况状而言。

    “小绪？是你吗？你怎么回来了？”附近住宅区的邻居珍娜上了年纪，每天就坐在家门口的躺椅上静看人来人往。

    嬴绪收敛神色。

    “还好，还好。我们都要感谢这个博士啊……听说连切西林最终的定价都是他多方谈判后，才争取到的低廉价格，不然我们哪里负担得起啊。”

    嬴绪进了家门，整体布置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也没有遭受外力入侵后被毁坏的痕迹。

    ……

    原本她打算直接把这台机器整个融掉，当作金属漆料涂色用。

    “是是，是到休假了……看我，自从到了163岁，脑子都有点变糊涂了。”珍娜眯了眯眼，脸上的皱纹在思考时愈发深刻。

    只需要隔段时间购买服用，即可慢慢压制发病次数，也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不再面对死亡威胁。

    在预备军校上学时，因为学业和训练事务繁重，她欠下了很多之前签订的配件装备。

    一开始只是一片胎记似的大小，但随着年龄的上涨，纹路也与日俱增。

    嬴绪来地下星城交易所的路上，外面的天空还被黑暗笼罩住的巨兽吞噬在口中。

    嬴绪走到客厅角落，启动面前触摸                                                屏的按键，虹膜扫描通过后，放置在墙边的立体金属箱忽然开始转变形态。

    所以一到休假期间，就废寝忘食地待在搭建于现在住所后的实验室里。

    这是嬴绪所持天赋可以兑换的能力显现化之一。

    珍娜为人善良，尤其喜欢小孩。

    听说他当初也是F-2300预备军校的学生，原本很有希望能考上五大军校，后面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剥夺公民权被带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嬴绪不在家时，希林就是最好的守卫。

    每次发病时，都是烈火灼心深入骨髓般的疼痛，唯有注射专用镇痛剂才能勉强支撑，但到最后阶段，再大的剂量也无法起效了。

    刚在走廊察觉不对时，荷伊就立即采取行动，扫描获取必要信息。

    屏幕里，记者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激动地采访坐在他对面的康坦莫森博士。

    在少年至发育阶段会更加迅猛，纹路扩张到全身，颜色上从红褐色变为黑色。

    银历3875年，在庞斯诺帝国历史记载中划上了浓重的一笔。

    “是啊，我们家的也是，这种不幸偏偏让我们撞上了。”旁边的人也忍不住出声叹息。

    到嬴绪13岁时，她用自己的积蓄为希林换置了更好的材料，并重新编写一套程序代码，组装改进各配件，内部还加装了武器。

    希林是嬴绪在8岁那年，从垃圾回收中心捡到的，一台待销毁的人工智能保育机器人。

    阿特莉埃碰巧路过听到，也跟着轻轻唱了两句：“真怀念啊，这还是你从前睡觉时最爱听的。”

    经过特殊制造工序并在神识中留下痕迹的智械，即便相距千里，也能随时取得联系。

    说到这里，主持开场的记者情难自抑，潸然泪下。

    无数带有未知辐射基因的婴儿几乎在同一时间段出生，身上布满红褐色的纹路。

    机器坑洼生锈的外壳，各部位断裂的接缝处，仅靠几根冒在外面的线连着，躯体敞开，值点钱能拿去换星币的配件早就被挖走了，剩下的毫无价值。

    《星际土著掀翻帝国后成功登顶了》

    不再是新闻播报防治署的智械新闻官每天的例行通告，而是换成了迎接忆科超创二十二周年庆典的专访。

    “银历3917年12月5日，今天是忆科超创生物科技制药公司成立二十二周年，也是该公司制药实验团队，研制出治愈帝国先天性辐射基因新生儿对应药剂——切西林的一天。”

    可不知为何，明明早该完全失去核心设定储存的人工智能，居然发出了最后一丝声响。

    阿特莉埃微笑，用额头碰了碰嬴绪的脸，打气鼓励：“那你不如试试看怎么样？小绪这么厉害，说不定就被你修好了呢！”

    那时就意味着身上的印记已经生长发展到面部，基本宣告死亡将在不久后到来。

    和阿特莉埃一起住时，在她的照看下，嬴绪还会比较节制，起码能保证每天正常的休息和进食。

    嬴绪绕过主街上围聚在一起的人群，有关辐射基因和切西林白瓶药剂的事，她也只是作为旁观者，没有切身参与其中的痛苦挣扎。

    一开始，碍于技术不够成熟和条件的落后，希林被勉强修缮好后成了智能管家，只能做做简单的家务劳动。

    希林的自主管理模式也从保育管家型机器人迭代升级，变成战斗护卫型仿生智械。

    F-2300星球处在最边缘星域，来这的贵族执政官都是迫不得已，更遑论放心思在治理上。

    “如果不是切西林白瓶药剂的问世，可以有效阻隔、抑制辐射带给新生儿的危害，帝国的明日终将会迎来灭亡。”记者接着陈述。

    “荷伊，刚才那人的样子记下来了吗？”嬴绪回到主街上，往先前和阿特莉埃共同住所的方向走去，蓦然出声。

    直到切西林白瓶药剂的诞生。

    “小主人，欢迎回家。”看到嬴绪第一眼，希林欢快的声音响彻房间。

    屋子里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恐怕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

    几秒钟里，一个寻常无比的金属体从箱子内开始向外拓宽，各部位的零件伸展后重新组建，最后变成了一个等人高的智械仿生机器人。

    虽然闹了误会，但他们的好意，嬴绪一直记得。

    “在此，我们隆重邀请到了忆科超创生物制药实验室的拉尼伯·康坦莫森博士，他就是切西林白瓶药剂研发提取团队的主要负责人。”

    嬴绪很久没有回来过这个家了。

    尽管当时还年轻，整个人却开始变得浑浑噩噩，神智时而清醒，时而又沉浸在自己钩织出的幻境中不可自拔。

    主街建筑上的浮空虚拟大屏亮起。

    虽然至今因找不到辐射的原因无法根治，但它其中蕴含的成分可以有效控制纹路的生长和颜色。

    就这样，它摆脱了被做成金属漆料的命运，正式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

    一个人住后没了提醒，在身体没有发出危险警告之前她基本都不当回事。

    它会实时观测阿特莉埃身体健康程度，定期汇报到嬴绪的星环脑里，也会在第一时间对侵入行为采取防御反击。

    康坦莫森博士迄今为人类所作的卓越成就和突出贡献是伟大的，又是无可取代的。

    再踏出大门时，全身已融浸在远方地平线一重重的悬日光辉下了。

    脑中寂静无响的神识禁地音波流转，荷伊回应【已加入数据存储库，以便下次比对。】

    有好几位过往行人不再赶路，转而停下了脚步，伫立大屏下方看着访谈。

    其中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群鱼龙混杂，安全系数可想而知，加上阿特莉埃日渐虚弱的身体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