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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恨？”萋荷扶住桌子缓缓向他走去，她一脸迷惑：“我与你有什么仇恨？”
萋荷在第二天知道了宇文衡还有一位夫人，孔夫人。原本是家人从江城为他迎来的妻，也就是他曾经逃婚的那位女子。
抿唇笑得极其羞涩，她伸手接过那杯酒，双手举起与他碰杯，一饮而尽。
故事到这里，像极了凰若在东始山无聊时看的那些关于情爱的话本子。
萋荷压住喉头涌出的血，不可置信地看向宇文衡：“你……你竟将灵堂设在洞房？”
微微启开的箱子里露出一段雪锦，那是一条绣着简单云纹的腰带。她自小习武，从来没有接触过女工。婚前听说云州一带有赠送腰带给情郎的风俗。握惯刀枪的手，十八年来头一遭绣东西，绣了鸳鸯盖头，还绣了这条腰带。她特地跟着丫鬟学了好久，其间好几次刺破手指，费尽心思才绣出这样一条腰带。她幻想洞房花烛夜亲手将这条腰带系到他身上，她想说：“这是我生来第一次绣东西，不太平整，但是我十分用心，希望你不要嫌弃。”
“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本想伸手去拿玉佩，身子却由不得后退一步，她喃喃道：“当时情况紧急，我明明将它给了别人……怎么会在宇文府？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
他站在那一排红烛边，攒动的灯烛下，他面色平静如水：“蚀骨丹。”
“不是怀疑你，而是认定就是你！”他皱起眉头，紧紧相逼：“福叔临死前告诉我凶手是个女子，武器上涂着的是天下剧毒相思扣，据我所知只有宛城毒庄的后人才会使相思扣，何况你当时就在云州！”他上前抓住她的领子，质问道：你告诉我除了你姜萋荷，还会有谁？”
她无力跌坐在地上，对着半敞的雕花窗发呆。窗外有八角纱灯缀在檐下，溅起的雨雾将窗上纱纸打得濡湿，将上面的绘着的合欢花染得更红。
盖头被掀开，她看到她的夫君，宇文衡端着两杯酒立在那里，喜烛明亮，衬得他一张脸俊朗磊然。
他于一个月前将她迎进了府照顾。
“没错。”宇文衡红了眼，将她推倒在宇文氏牌位前：“你好好睁眼看看我的族人，想想你当年如何宇文氏血流成河！你好好在这里忏悔吧，我很快就会杀了你，杀了你的族人为他们报仇！”
礼乐声里，透过盖头被风漾起的边角，她看到他牵着红锦的另一头的一只手，红色袖口那只匀称修长的手，是她夫君的手。
得了萋荷允许，意浓才说起那位孔夫人的生平。孔夫人本名芍苏，生性温和怯懦。她原本是府上老夫人的一房远亲，宇文衡本不喜她，成亲之夜还逃了婚。历经大乱之后她活了下来，陪在宇文衡身边，不离不弃照顾有加，便被宇文衡接纳。
他盯着她：“因为仇恨。”
这一切是多么讽刺。
而她身后是几十张宇文氏的牌位。
双颊微微泛起红色，她抬手摸了摸脸，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便有些不大好意思，忙转身向嫁妆箱子走去：“我为你准备了礼物。”
他竟拿到了毒庄的蚀骨丹，而且用到了她身上。
“这个你可认得？”他看着她，眸子犹似无底深潭，伸手摊开一枚玉佩：“后来我在府上找到了它。”
宇文衡突然停了下来，抓着她的领子将她拎起来，赤红的目对上她的泪眼，他突然笑起来：“这才是开始，姜萋荷，我会把你折磨到死！”
胸口被撕扯得痛，她伸手捂在胸前，秀眉紧紧簇起：“你给我下毒？为什么？”
他将她的头按到地上，对着牌位重重地磕着，头顶的凤冠碎在地上，染上殷红的鲜血。
蚀骨丹，她又怎会不知，那是宛城毒庄的秘药，无色无味，不易被察觉。诛心蚀骨，抑人内力。服药者倘若打斗牵动内力，则会毁其筋脉，轻则使人成为废人，重则使人筋脉爆破而死，这等于废了她的武功。
夏夜，暴雨说来就来。豆大的雨点将梧桐叶敲得闷响，夜已深沉。
然则她的美好姻缘却因家族恩怨变成泡沫。她身为毒族之后，行走江湖多年，杀过无数人，是她杀的她一定认。但不是她杀的，她死也不认。宇文灭族之时，她虽身在云州，却并未沾染此事，根本不知是谁灭了宇文一族，也不知道所谓的鹿鸣剑在何处。
他苦笑一声：“陷害你？你武艺高强，又有谁能从你手中拿走它？”
可是宇文衡不信她，他证据确凿，所指罪状与她条条吻合，她连辩驳的话都不知从何说起。他是那样冷漠无情，就那样一意孤行，否决了她的所有，包括她作为少女对爱情婚姻的甜蜜奢想。
他冷漠地看着她，突然转身扯下堂中绣着大红喜字的红锦，红锦落地那一刻，墙边露出一张张牌位，全是宇文氏的。
门外灯笼晃动，将庭中斑驳树影烙在他脸上，他眸中泛起的凄凉一闪而过，嘴角勾起一丝讥讽：“当年我父亲铸出了鹿鸣剑，却久久未曾开磨，是因为此剑铸造的最后一环是要用上百条性命血祭剑魂。江湖人人想要鹿鸣剑，你们宛城毒庄也不例外。那一夜，你潜入宇文府后，不惜杀死宇文氏一族二百多人，血祭了鹿鸣剑！”
她想反抗，却没有任何力气，她仿佛是失去了精魂的傀儡一般，只能任由额头的血一点一点地将地面染红。
洞房花烛夜。
抬目对上他的眼，深沉如寒潭，毫无温柔颜色。那寒光让她觉得很冷，忍不住将身子晃了晃，失神道：“你既然如此想……你是为了报仇才娶我？”
她支着下巴问道：“那后来，你便嫁给了他？”
“什么？宇文家灭门的事情……你居然在怀疑我？”
萋荷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沉郁起来。
她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摇了摇头，神情激动：“不是我！”
任由那只手牵着她跪拜天地，她暗自在鸳鸯盖头下勾起了唇。
时光一晃，那年初夏，七里香开遍山野。十里红妆，何等风光，姜萋荷远嫁千里之外云州城。
她静静地看着他气愤离开的背影，静静望着墙上自己的影子随着烛光微微晃动，面无表情地抬手擦掉自己嘴角的血，踉踉跄跄走到床边。
她带来了她所有的家当。包括儿时的玩偶，九岁放过的纸鸢，及笄时的玉簪，少年行走江湖的佩剑，还有她尽心为他准备的礼物。伸手掀起箱子的那一刻，胸口突然剧疼起来，一口黑紫色血从喉咙中涌出。作为宛城毒庄的大小姐，她却才察觉到异样，她缓缓转过身：“酒里有毒？”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一天，自己一生一次的洞房花烛夜会是这样。
] “仇恨？”萋荷扶住桌子缓缓向他走去，她一脸迷惑：“我与你有什么仇恨？”
萋荷在第二天知道了宇文衡还有一位夫人，孔夫人。原本是家人从江城为他迎来的妻，也就是他曾经逃婚的那位女子。
抿唇笑得极其羞涩，她伸手接过那杯酒，双手举起与他碰杯，一饮而尽。
故事到这里，像极了凰若在东始山无聊时看的那些关于情爱的话本子。
萋荷压住喉头涌出的血，不可置信地看向宇文衡：“你……你竟将灵堂设在洞房？”
微微启开的箱子里露出一段雪锦，那是一条绣着简单云纹的腰带。她自小习武，从来没有接触过女工。婚前听说云州一带有赠送腰带给情郎的风俗。握惯刀枪的手，十八年来头一遭绣东西，绣了鸳鸯盖头，还绣了这条腰带。她特地跟着丫鬟学了好久，其间好几次刺破手指，费尽心思才绣出这样一条腰带。她幻想洞房花烛夜亲手将这条腰带系到他身上，她想说：“这是我生来第一次绣东西，不太平整，但是我十分用心，希望你不要嫌弃。”
“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本想伸手去拿玉佩，身子却由不得后退一步，她喃喃道：“当时情况紧急，我明明将它给了别人……怎么会在宇文府？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
他站在那一排红烛边，攒动的灯烛下，他面色平静如水：“蚀骨丹。”
“不是怀疑你，而是认定就是你！”他皱起眉头，紧紧相逼：“福叔临死前告诉我凶手是个女子，武器上涂着的是天下剧毒相思扣，据我所知只有宛城毒庄的后人才会使相思扣，何况你当时就在云州！”他上前抓住她的领子，质问道：你告诉我除了你姜萋荷，还会有谁？”
她无力跌坐在地上，对着半敞的雕花窗发呆。窗外有八角纱灯缀在檐下，溅起的雨雾将窗上纱纸打得濡湿，将上面的绘着的合欢花染得更红。
盖头被掀开，她看到她的夫君，宇文衡端着两杯酒立在那里，喜烛明亮，衬得他一张脸俊朗磊然。
他于一个月前将她迎进了府照顾。
“没错。”宇文衡红了眼，将她推倒在宇文氏牌位前：“你好好睁眼看看我的族人，想想你当年如何宇文氏血流成河！你好好在这里忏悔吧，我很快就会杀了你，杀了你的族人为他们报仇！”
礼乐声里，透过盖头被风漾起的边角，她看到他牵着红锦的另一头的一只手，红色袖口那只匀称修长的手，是她夫君的手。
得了萋荷允许，意浓才说起那位孔夫人的生平。孔夫人本名芍苏，生性温和怯懦。她原本是府上老夫人的一房远亲，宇文衡本不喜她，成亲之夜还逃了婚。历经大乱之后她活了下来，陪在宇文衡身边，不离不弃照顾有加，便被宇文衡接纳。
他盯着她：“因为仇恨。”
这一切是多么讽刺。
而她身后是几十张宇文氏的牌位。
双颊微微泛起红色，她抬手摸了摸脸，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便有些不大好意思，忙转身向嫁妆箱子走去：“我为你准备了礼物。”
他竟拿到了毒庄的蚀骨丹，而且用到了她身上。
“这个你可认得？”他看着她，眸子犹似无底深潭，伸手摊开一枚玉佩：“后来我在府上找到了它。”
宇文衡突然停了下来，抓着她的领子将她拎起来，赤红的目对上她的泪眼，他突然笑起来：“这才是开始，姜萋荷，我会把你折磨到死！”
胸口被撕扯得痛，她伸手捂在胸前，秀眉紧紧簇起：“你给我下毒？为什么？”
他将她的头按到地上，对着牌位重重地磕着，头顶的凤冠碎在地上，染上殷红的鲜血。
蚀骨丹，她又怎会不知，那是宛城毒庄的秘药，无色无味，不易被察觉。诛心蚀骨，抑人内力。服药者倘若打斗牵动内力，则会毁其筋脉，轻则使人成为废人，重则使人筋脉爆破而死，这等于废了她的武功。
夏夜，暴雨说来就来。豆大的雨点将梧桐叶敲得闷响，夜已深沉。
然则她的美好姻缘却因家族恩怨变成泡沫。她身为毒族之后，行走江湖多年，杀过无数人，是她杀的她一定认。但不是她杀的，她死也不认。宇文灭族之时，她虽身在云州，却并未沾染此事，根本不知是谁灭了宇文一族，也不知道所谓的鹿鸣剑在何处。
他苦笑一声：“陷害你？你武艺高强，又有谁能从你手中拿走它？”
可是宇文衡不信她，他证据确凿，所指罪状与她条条吻合，她连辩驳的话都不知从何说起。他是那样冷漠无情，就那样一意孤行，否决了她的所有，包括她作为少女对爱情婚姻的甜蜜奢想。
他冷漠地看着她，突然转身扯下堂中绣着大红喜字的红锦，红锦落地那一刻，墙边露出一张张牌位，全是宇文氏的。
门外灯笼晃动，将庭中斑驳树影烙在他脸上，他眸中泛起的凄凉一闪而过，嘴角勾起一丝讥讽：“当年我父亲铸出了鹿鸣剑，却久久未曾开磨，是因为此剑铸造的最后一环是要用上百条性命血祭剑魂。江湖人人想要鹿鸣剑，你们宛城毒庄也不例外。那一夜，你潜入宇文府后，不惜杀死宇文氏一族二百多人，血祭了鹿鸣剑！”
她想反抗，却没有任何力气，她仿佛是失去了精魂的傀儡一般，只能任由额头的血一点一点地将地面染红。
洞房花烛夜。
抬目对上他的眼，深沉如寒潭，毫无温柔颜色。那寒光让她觉得很冷，忍不住将身子晃了晃，失神道：“你既然如此想……你是为了报仇才娶我？”
她支着下巴问道：“那后来，你便嫁给了他？”
“什么？宇文家灭门的事情……你居然在怀疑我？”
萋荷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沉郁起来。
她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摇了摇头，神情激动：“不是我！”
任由那只手牵着她跪拜天地，她暗自在鸳鸯盖头下勾起了唇。
时光一晃，那年初夏，七里香开遍山野。十里红妆，何等风光，姜萋荷远嫁千里之外云州城。
她静静地看着他气愤离开的背影，静静望着墙上自己的影子随着烛光微微晃动，面无表情地抬手擦掉自己嘴角的血，踉踉跄跄走到床边。
她带来了她所有的家当。包括儿时的玩偶，九岁放过的纸鸢，及笄时的玉簪，少年行走江湖的佩剑，还有她尽心为他准备的礼物。伸手掀起箱子的那一刻，胸口突然剧疼起来，一口黑紫色血从喉咙中涌出。作为宛城毒庄的大小姐，她却才察觉到异样，她缓缓转过身：“酒里有毒？”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一天，自己一生一次的洞房花烛夜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