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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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丈…方丈…”几个小僧围上去，抽泣声不绝如缕。
薛南星顾不上准备，就地查验起来。
亮眼的火光映着这单薄瘦削的少年，她虽面有倦色，一双杏眸却仍炯炯有神，映照着腾腾烈焰。
薛南星不顾凌皓阻拦，径直冲向那熊熊火舌。
两具尸体烧伤程度不一，其中一具还能依稀辨别出微胖的身形，从尸僵程度判断，确系是了觉的尸体。另外一具，则已彻底化为焦炭。
突然，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薛南星下意识伸手去抓，下一刻，玉质独有的温润触感在手心散开，她缓缓低头，只见掌心躺着半块玉佩。
“如何跑的？”凌皓追问。
“跑了？”薛南星心中一惊。
凌皓虽已见过她验尸剖尸的模样，可眼下这人徒手在一具可怖扭曲的焦尸上摩挲，连眼都不眨，他仍是有些头皮发麻。
霎时间，刚沉寂下来的气氛又变得诡异起来。
半个时辰后，火势终于被控制。数名黑甲胄进去搜寻，片刻，抬出两具焦黑的尸体。
凌皓有些心慌，摊着手问薛南星:“这些人越说越玄乎，眼下这情形该如何是好？”
薛南星和凌皓几乎同时看过去，只见一旁的方丈颤颤巍巍，被慧能扶着才勉强站稳。他满脸悲痛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显然对死者的身份已是心中了然。
她抹了把额角的汗，负手向凌皓禀报:“世子殿下，死者为男性，据牙齿磨损程度和形态推断，其年龄约为三十左右。”
声音虽低，可也还是被周围几个小僧听见，惊呼连连:
见凌皓应下，薛南星又走到慧能跟前，问道:“慧能师傅，请问寺内的火油存放在何处？可有上锁？”
薛南星仰首凝望，目光穿透薄薄夜幕，只见弯月如眉，星辰闪烁，无一丝乌云遮蔽其辉。她心中默然，明日应又是个好天气，也就意味着，官道畅通仅在朝夕之间。
薛南星望着几人搀扶方丈离开的背影，心有不甘。两条人命，难道真的就是只能化作一句“孽债”吗？
“是啊，他向来与了悟师兄交好，莫非是想让他陪葬？”
“好！我与他们同去。”凌皓果断应下，只留下三五人负责看守，其他人兵分两路往后山方向走去。
她一桶一桶地抬着水和沙土，原本光洁的双手，被磨出一道道血痕，竟也不觉痛，仿佛只要她再努力些，留下的线索就能更多些。
了善随即又瞥见后头的凌皓，立马跪伏着身子爬过去，连连磕头：“世子殿下，救救我！”
“后来……没过多久，了悟师兄就回来了。我们继续诵经，也没什么特别之事，再后来我起身去茅厕……就是那会儿，在门口确实闻到一股火油味。可我那会儿发困得很，脑子昏昏沉沉的，也没留意。待回来时，讲法堂就已经着火了。”
“是了觉师兄！？”
薛南星见他独自一人，心中已觉不妙，却仍是不死心，快步上前问道:“那疯僧了能可捉到了？”
“倘若轻信这怪力乱神之说，就正中了凶手下怀。世子放心，相信只要捉到了能回来，细加审问，真相定会水落石出。”她一身凛然，言辞铿锵，叫凌皓心中安定不少。
谁知那黑甲胄径直走到凌皓跟前，倏地跪下，俯身回禀:“殿下恕罪，那疯僧……跑了。”
“脑子昏昏沉沉？”薛南星迅速捕捉到关键。
然而如此火势，怕是什么都烧没了……
她迅速扫视尸体，又看向焦黑的颅骨上，“尸体烧焦严重，面部特征已完全损毁，无法以寻常手段辩认死者身份。然而，死者左腿胫骨有折断之痕，愈合错位，从骨骼修复形态推断，损伤至少发生在十年前，属陈年旧伤。”
“所以你是睡着了，醒来就闻到火油味了？”
“了悟……！真的是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凌皓才理清的思绪一下又乱了，脚下叩拜之人声嘶力竭地呼救，满脸惊恐，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直叫他心里发怵，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其余众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大气都不敢出。
数数名黑甲胄整齐列队，手持火把，将堂前的空地照得通亮如昼。
可见眼前的了善已然泣不成声，她不忍再问，便转向凌皓：“世子殿下，定是有人在利用这条诅咒作祟，还请世子派人捉拿了能，问清这咒语从何而来？”
“你再好好盘问盘问，或者再看看尸体上的线索，我带人去便是。”经此一夜，凌皓哪里还怀疑薛南星，反倒是对她信服不已。
“是……”了善略加思索后回道，“可我只是打了个盹，了悟师兄见我睡着，立马叫醒了我。”
她深吸一口气，对凌皓说:“眼下山道还封着，了能应是跑不远，还请世子再加派人手追寻了能的踪迹！”
“了悟今年二十有九，十几年前确实曾从上山摔下，断了左腿，养了近半年才好。”
此刻，了善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火光，双唇一开一合，不住地念叨着什么。
提及了悟，了善又惊恐起来，“我看见了悟师兄，他脸上手上全是火，发狂似的到处翻滚挣扎，痛苦不堪。可房檐一道道塌下来，周围全是火，我没办法救他，我真的没有办法……”说完，他眼中浸满愧疚与绝望，整个人伏倒在地，只听得见颤抖的抽泣声。
薛南星蹲下身，抬手摁住了善颤抖的肩头，“了善师傅，镇定些，听我说！”声音坚定有力，了善仿佛一下被叫醒，缓缓转过脸看向她。
“你们还记得了能的诅咒吗？水淹火焚，应验了两个，该不会还有下一个吧？”
说完，遂又转身叫来梁山和了静。
不能再等了！
此时一名眼熟的黑甲胄小跑过来，正是方才派去捉拿疯僧了能那个。
她继续道：“了善师傅，你看这火势不觉奇怪吗？水泼不灭，黑烟滚滚，又有火油气味。若是鬼神乱力，何须用上火油？”
了善瞳仁微微一缩，抬头看向火场，鼻翼翕动，“火油……是了，方才着火前我好像是闻着火油味了。”
薛南星还是听到了她极不愿听到的话，手指往掌心嵌得更紧了，顿了片晌才继续道：“尸体颅骨后部有一处明显的凹陷伤痕，边缘特征清晰，烧伤程度与周遭组织略有不同，应是死前被钝器击重击，导致颅骨损伤，伴随有失血迹象，但并非致命伤。尸体口微张，口鼻内残留黑色烟灰，结合手指蜷曲的姿势，与了善所言一致，确系因大火焚烧致死。”
此时已过三更，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三日之约只剩最后一日。
薛南星捂着头抬眼望去，有些发懵，不应该跟着吗？
她陡然转身，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人群中一个蜷缩的身影。
薛南星见他恢复神智，轻舒一口气，“还请了善师傅将今夜所见所闻尽数告知，切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头顶上冷不丁地传来凌皓的声音:“你跟着做什么？”
……
约半个时辰的详尽勘验后，薛南星才撑着双膝，缓缓起身。
又过了半个时辰，二人分头听完所有人的供词，皆是无甚发现。
薛南星心中生疑，线索再次指向了能。昨日了觉死前撞见过他，今日了悟死前他也来了。无论他是真疯还是假疯，这两条人命都与他脱不开干系。
“嗯……许是连着几夜都未曾休息好，我竟是念着经文就睡着了。”
“世子殿下，了静师傅熟悉周边环境，草民兄长梁山知道一条野道，虽不知还能否通行，但也不妨去寻寻看。”
了善木然地点了点头，“世子殿下和程施主离开后不久，了能突然来了，说是刚上完药经过，想与了悟说说话。我们见他神色如常，想着今日无雨，许是不会发狂，便让他进来了。没想他一见到了觉的尸体又开始突然狂叫不止。我怕出事，便让了悟赶紧将他送回柴房了。”
又是这句！她眉心一皱，双眸微寒。
“后来呢？”
没头没尾的话哆哆嗦嗦地从齿间逸出来，“是诅咒！了能的诅咒应验了！水淹火焚，土葬残躯，先是了觉，再是了悟，下一个……可能就是我！”
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慧能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经过今晨一问，他不敢再有隐瞒，一五一十回道:“火油锁在库房，钥匙有两把，一把在我这里，另一把……”他咽了口唾沫，仿佛想到什么可怖之事，压低嗓音，“在了觉那里。”
了善意识到有人靠近，恍恍惚惚地抬起头，见是薛南星，突然双目圆睁，一把抓住她的衣袍，扯着嗓子哭喊起来:“程施主，救我！救我！”
在明亮的火光下，薛南星手上每一个动作都格外清晰。她先是小心翼翼地掰开尸体微张的嘴，细看一番，然后将手探入尸体口鼻，带出些许粘稠的烟灰，随即由上至下，在焦黑的尸骨上轻压，每一处关节、每一寸皮肉都不放过。
敛眸几瞬后，她朝凌皓深深一拜，多谢世子殿下！”
“孽债，孽债啊！”方丈恸哭，忽地两眼一翻，昏倒过去。
“属下还未去到，远远就看见那疯僧从柴房里出来，他一见到属下，拔腿就跑。属下虽带了人去，可不熟悉山路，黑灯瞎火的，不一会儿就跟丢了，绕了好一会儿才找着路回来。”
薛南星只顾垂头沉思，跟着凌皓的脚后跟往前走。突然，眼前之人猝不及防地停下来，她来不及收脚，一头撞了上去。
二人赶到讲法堂时，已是火光冲宵，烟尘滚滚，映红了半边天际，寺内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
薛南星快步走近，这才听清了善嘴里嘟囔的话：“水淹火焚，土葬残躯……”
] “方丈…方丈…”几个小僧围上去，抽泣声不绝如缕。
薛南星顾不上准备，就地查验起来。
亮眼的火光映着这单薄瘦削的少年，她虽面有倦色，一双杏眸却仍炯炯有神，映照着腾腾烈焰。
薛南星不顾凌皓阻拦，径直冲向那熊熊火舌。
两具尸体烧伤程度不一，其中一具还能依稀辨别出微胖的身形，从尸僵程度判断，确系是了觉的尸体。另外一具，则已彻底化为焦炭。
突然，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薛南星下意识伸手去抓，下一刻，玉质独有的温润触感在手心散开，她缓缓低头，只见掌心躺着半块玉佩。
“如何跑的？”凌皓追问。
“跑了？”薛南星心中一惊。
凌皓虽已见过她验尸剖尸的模样，可眼下这人徒手在一具可怖扭曲的焦尸上摩挲，连眼都不眨，他仍是有些头皮发麻。
霎时间，刚沉寂下来的气氛又变得诡异起来。
半个时辰后，火势终于被控制。数名黑甲胄进去搜寻，片刻，抬出两具焦黑的尸体。
凌皓有些心慌，摊着手问薛南星:“这些人越说越玄乎，眼下这情形该如何是好？”
薛南星和凌皓几乎同时看过去，只见一旁的方丈颤颤巍巍，被慧能扶着才勉强站稳。他满脸悲痛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显然对死者的身份已是心中了然。
她抹了把额角的汗，负手向凌皓禀报:“世子殿下，死者为男性，据牙齿磨损程度和形态推断，其年龄约为三十左右。”
声音虽低，可也还是被周围几个小僧听见，惊呼连连:
见凌皓应下，薛南星又走到慧能跟前，问道:“慧能师傅，请问寺内的火油存放在何处？可有上锁？”
薛南星仰首凝望，目光穿透薄薄夜幕，只见弯月如眉，星辰闪烁，无一丝乌云遮蔽其辉。她心中默然，明日应又是个好天气，也就意味着，官道畅通仅在朝夕之间。
薛南星望着几人搀扶方丈离开的背影，心有不甘。两条人命，难道真的就是只能化作一句“孽债”吗？
“是啊，他向来与了悟师兄交好，莫非是想让他陪葬？”
“好！我与他们同去。”凌皓果断应下，只留下三五人负责看守，其他人兵分两路往后山方向走去。
她一桶一桶地抬着水和沙土，原本光洁的双手，被磨出一道道血痕，竟也不觉痛，仿佛只要她再努力些，留下的线索就能更多些。
了善随即又瞥见后头的凌皓，立马跪伏着身子爬过去，连连磕头：“世子殿下，救救我！”
“后来……没过多久，了悟师兄就回来了。我们继续诵经，也没什么特别之事，再后来我起身去茅厕……就是那会儿，在门口确实闻到一股火油味。可我那会儿发困得很，脑子昏昏沉沉的，也没留意。待回来时，讲法堂就已经着火了。”
“是了觉师兄！？”
薛南星见他独自一人，心中已觉不妙，却仍是不死心，快步上前问道:“那疯僧了能可捉到了？”
“倘若轻信这怪力乱神之说，就正中了凶手下怀。世子放心，相信只要捉到了能回来，细加审问，真相定会水落石出。”她一身凛然，言辞铿锵，叫凌皓心中安定不少。
谁知那黑甲胄径直走到凌皓跟前，倏地跪下，俯身回禀:“殿下恕罪，那疯僧……跑了。”
“脑子昏昏沉沉？”薛南星迅速捕捉到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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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迅速扫视尸体，又看向焦黑的颅骨上，“尸体烧焦严重，面部特征已完全损毁，无法以寻常手段辩认死者身份。然而，死者左腿胫骨有折断之痕，愈合错位，从骨骼修复形态推断，损伤至少发生在十年前，属陈年旧伤。”
“所以你是睡着了，醒来就闻到火油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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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皓才理清的思绪一下又乱了，脚下叩拜之人声嘶力竭地呼救，满脸惊恐，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直叫他心里发怵，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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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善略加思索后回道，“可我只是打了个盹，了悟师兄见我睡着，立马叫醒了我。”
她深吸一口气，对凌皓说:“眼下山道还封着，了能应是跑不远，还请世子再加派人手追寻了能的踪迹！”
“了悟今年二十有九，十几年前确实曾从上山摔下，断了左腿，养了近半年才好。”
此刻，了善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火光，双唇一开一合，不住地念叨着什么。
提及了悟，了善又惊恐起来，“我看见了悟师兄，他脸上手上全是火，发狂似的到处翻滚挣扎，痛苦不堪。可房檐一道道塌下来，周围全是火，我没办法救他，我真的没有办法……”说完，他眼中浸满愧疚与绝望，整个人伏倒在地，只听得见颤抖的抽泣声。
薛南星蹲下身，抬手摁住了善颤抖的肩头，“了善师傅，镇定些，听我说！”声音坚定有力，了善仿佛一下被叫醒，缓缓转过脸看向她。
“你们还记得了能的诅咒吗？水淹火焚，应验了两个，该不会还有下一个吧？”
说完，遂又转身叫来梁山和了静。
不能再等了！
此时一名眼熟的黑甲胄小跑过来，正是方才派去捉拿疯僧了能那个。
她继续道：“了善师傅，你看这火势不觉奇怪吗？水泼不灭，黑烟滚滚，又有火油气味。若是鬼神乱力，何须用上火油？”
了善瞳仁微微一缩，抬头看向火场，鼻翼翕动，“火油……是了，方才着火前我好像是闻着火油味了。”
薛南星还是听到了她极不愿听到的话，手指往掌心嵌得更紧了，顿了片晌才继续道：“尸体颅骨后部有一处明显的凹陷伤痕，边缘特征清晰，烧伤程度与周遭组织略有不同，应是死前被钝器击重击，导致颅骨损伤，伴随有失血迹象，但并非致命伤。尸体口微张，口鼻内残留黑色烟灰，结合手指蜷曲的姿势，与了善所言一致，确系因大火焚烧致死。”
此时已过三更，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三日之约只剩最后一日。
薛南星捂着头抬眼望去，有些发懵，不应该跟着吗？
她陡然转身，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人群中一个蜷缩的身影。
薛南星见他恢复神智，轻舒一口气，“还请了善师傅将今夜所见所闻尽数告知，切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头顶上冷不丁地传来凌皓的声音:“你跟着做什么？”
……
约半个时辰的详尽勘验后，薛南星才撑着双膝，缓缓起身。
又过了半个时辰，二人分头听完所有人的供词，皆是无甚发现。
薛南星心中生疑，线索再次指向了能。昨日了觉死前撞见过他，今日了悟死前他也来了。无论他是真疯还是假疯，这两条人命都与他脱不开干系。
“嗯……许是连着几夜都未曾休息好，我竟是念着经文就睡着了。”
“世子殿下，了静师傅熟悉周边环境，草民兄长梁山知道一条野道，虽不知还能否通行，但也不妨去寻寻看。”
了善木然地点了点头，“世子殿下和程施主离开后不久，了能突然来了，说是刚上完药经过，想与了悟说说话。我们见他神色如常，想着今日无雨，许是不会发狂，便让他进来了。没想他一见到了觉的尸体又开始突然狂叫不止。我怕出事，便让了悟赶紧将他送回柴房了。”
又是这句！她眉心一皱，双眸微寒。
“后来呢？”
没头没尾的话哆哆嗦嗦地从齿间逸出来，“是诅咒！了能的诅咒应验了！水淹火焚，土葬残躯，先是了觉，再是了悟，下一个……可能就是我！”
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慧能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经过今晨一问，他不敢再有隐瞒，一五一十回道:“火油锁在库房，钥匙有两把，一把在我这里，另一把……”他咽了口唾沫，仿佛想到什么可怖之事，压低嗓音，“在了觉那里。”
了善意识到有人靠近，恍恍惚惚地抬起头，见是薛南星，突然双目圆睁，一把抓住她的衣袍，扯着嗓子哭喊起来:“程施主，救我！救我！”
在明亮的火光下，薛南星手上每一个动作都格外清晰。她先是小心翼翼地掰开尸体微张的嘴，细看一番，然后将手探入尸体口鼻，带出些许粘稠的烟灰，随即由上至下，在焦黑的尸骨上轻压，每一处关节、每一寸皮肉都不放过。
敛眸几瞬后，她朝凌皓深深一拜，多谢世子殿下！”
“孽债，孽债啊！”方丈恸哭，忽地两眼一翻，昏倒过去。
“属下还未去到，远远就看见那疯僧从柴房里出来，他一见到属下，拔腿就跑。属下虽带了人去，可不熟悉山路，黑灯瞎火的，不一会儿就跟丢了，绕了好一会儿才找着路回来。”
薛南星只顾垂头沉思，跟着凌皓的脚后跟往前走。突然，眼前之人猝不及防地停下来，她来不及收脚，一头撞了上去。
二人赶到讲法堂时，已是火光冲宵，烟尘滚滚，映红了半边天际，寺内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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