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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很高兴吧?

    这便是麻木久了的好处,不计什么样的痛苦总是能够很快的压抑下去。

    繁漪站在慕文渝的屋子前不由抬了抬眉,门扉上竟是贴上了符咒。

    憋屈了一辈子的人,便是死了,眉目也不会真的舒展罢。

    真是想看看明儿一早,深沉的晋元伯世子夫人醒来看到这么多的钱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抬手拿桐叶对着悬在树梢的圆月比了比,叶片上的脉络若隐若现,那清泠的月光从桐叶枯脆的缝隙里透出一星一点的光,好似遥远银河里的星子,“未来的婆婆,尊敬的姑母。我该怎么与你近亲,才显得咱们志趣相投呢?”

    傍晚的时候琰华来了一趟,去灵堂看了一眼便走了。

    再比如姑娘们每月的月例银子是二两,她的份儿就会被送去二姑娘或者五姑娘处,说是请她们帮着带过来,自然了银子到了她们手里哪里还会拿出来。

    也或许就是嫡母的意思罢。

    繁漪一抬手,落在地上的一支栀子花枝飞起,在黄符飞风吹的飞扬起的时候枝丫迅速飞过,将黄符挑落在了庭院一口养着荷花的缸子里。

    炎炎夏日里硬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卯时桐疏阁里的丫头们来替了值夜的女使,跪在两边儿凄凄哀哀的干嚎。

    静静待了一日,昨夜得知的一切慢慢消化,便也没有那么愤怒了。

    “不是我害你的,你别来找我!你敢再来,我定是要去请道士来驱鬼的,到时候你是不是魂飞魄散我便不会管了。”

    “魂飞魄散,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接下来便是去找最爱招惹她的慕静漪,结果绕了一圈才发现,最刻薄的二姐姐竟是最不经吓的,傍晚就缠着丈夫回了夫家。

    水面映着一朵粉色的荷花,水里的红蕴漾在花瓣上,那朵荷有了妖艳的影儿。

    站在嫡母稍间的窗外,把那窗户开了关、关了又开,吱吱呀呀的声儿在办着丧事的寂寂深夜里格外的阴森恐怖,直把嫡母那张端庄平和的假面具吓的碎裂成渣,露出乍青乍白真面目才罢休。

    灵堂里惊叫声一片,姚氏两眼一瞪,直直的就倒下去了。

    慕静漪哪里睡得着,一闭眼就是慕繁漪簪着会流血的簪子说要带她走的阴森脸孔。

    “是不是傻呢?”

    再听听那些人嘴里还有什么秘密。

    满院的镐素,奴仆们皆是白衣白帽腰间扎着白腰带。

    朱砂沾了水,化了一圈如血的颜色。

    身旁的丈夫一翻身,便是吓的尖叫不已。

    她那么喜欢银子,不是么?

    生母留给她的私产不少,外祖母也暗里贴补着,这些身外物她也不看在眼里,只是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日复一日的活着,全然看不到希望的憋屈而已。

    活着的时候每说一句话都要小心翼翼,那些个姐姐妹妹的为了讨好嫡母惯会给她挑刺,普普通通的一句话都能给她们解读成对嫡母的不敬和抱怨。

    事情揭破了,左不过是管事儿的和私拿她东西的姐妹受教训。

    她是老夫人一手带大的,那些个姐妹、管事的为难不是她没有手腕去压制,院子里的丫头也不是没办法镇住,她想要精明的丫头,楚家也会给她送过来。

    阴恻恻的风吹了又吹,就似昨夜一样。

    停灵第三日,今天该是给她肉身下葬的日子了,好歹用了十五年的身体,过来告个别。

    看着她挣扎求存,看着她受尽折辱,她便高兴了、畅快了。

    到了晋元伯府。

    人前温和端庄的嫡母自然是笑笑说着什么“小孩子哪里那么多心思,随口的一句话而已”,可那些见风使舵的管事儿便要来给她寻晦气了。

    左一句的亲姐妹,右一句的繁漪最大方不会计较,逼着她息事宁人。

    大约是给她灵前上的香实在是很长很粗,纸钱烧的也丰厚,如今繁漪精力旺盛的很,飞檐走壁、穿墙越木很是顺当。

    张郎君被她的一惊一乍搅得生了一场大气,拎了衣裳就去了通房的屋里。

    回去又怎么样,她又不是不认得路,一路踩着人家的屋顶,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到了张家。

    火星沾了垂在梁柱下的一条条白布便是撩起了火来,一团团窜的又高又快,就似鬼火一般,映的堂中一片赤澄澄的颜色。

    穿门进了屋,繁漪从袖子里掏出厚厚的一沓纸钱,一张张铺开,摆满了床。

    一进了大门便能瞧见一副刷的漆黑锃亮、刻着富润描金“寿”字的楠木棺材。仿佛里头躺的当真是什么正经嫡女了,一切都显得那么庄重。

    繁漪站在棺木边,想着再看看这个倒霉的自己,却终是没有勇气去看。

    趁着清辉初升,朝阳尚未破开云层,繁漪赶紧回了慕家。

    朝阳初升时,“仁慈和善”的嫡母顶着一张刷白的脸来了灵堂。

    生母留给她的人陆陆续续被嫡母打发了出去,留下的不是被收买了,就是刚留头的小丫头,遇上事情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掌心对着火焰一捏,再一抬手间,火盆里烧的猩红明亮的冥纸张牙舞爪的飞扬了起来,飘的到处都是。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慕静漪后半夜竟起了高热,烧的糊里糊涂直喊娘叫救命。

    细细想了想,虽然她是要作弄慕静漪的,但也不能把无辜的人也吓坏了,于是慕四姑娘坐在慕静漪的枕边楞是给她扇了大半夜的风。

    只不过是为了让嫡母不要更加忌惮的盯着自己,有些委屈便不得不忍下。

    繁漪眼底有清澄的水意,却似永远都蓄不满、落不下,徒剩长吁如叹“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高大的树影在晴明澄澈的月色下投了抹影子在符咒上,那树荫影影绰绰的摇曳着,倒是衬的那张朱砂画就的黄符颇为神秘了。

    比如一日两餐一顿点心,就会变成每日两顿的清水粥食。

    不过她还是决定不留下来看戏了,万一慕文渝惊惧之下去是请个道士和尚的过来做法,她就没地儿逃了。

    可谁知,这一忍,竟然就是一辈子了。

    慕文渝一身大红的寝衣,映的身上铺满的雪白冥纸隐隐泛着猩红,无比诡异。

    丈夫被女使喊了过去,原想着新婚不过三月,妻子也是娇俏可怜便想着留下来照顾着,可一听她的胡话里全是向慕繁漪求饶的,断断续续的破事儿不少,便又生了场气,搂着通房就走了。

    入夜后,繁漪照例去嫡母和姐姐妹妹们的屋里“游玩”一圈。

    鉴于白日被困的经验,没有回自己的院子,也没有去琰华的屋子,就待在了灵堂里。

    想想也知道了,淹死的人,面目能有多好看呢!

    嫡母又是干干净净的端着“好人”面孔来做和事佬。

    繁漪捻了枚梧桐叶子站在屋顶悠哉的扇着,望月澹笑,“不过是个草包。”

    蹲在灵前的火盆前大把大把的往里头焚冥纸,嘴里念念有词,丫头们嚎着没有在意她说什么,繁漪蹲在她身侧却是听得的清楚。

    繁漪缓缓站起身,阴沉着鬼眼看着火盆里的一汪火焰烧的热烈,灰黑的火焰噗噗的往梁柱上窜,两日的时间已经把梁柱上的精美雕纹熏的灰蒙蒙,“你是没害我,可你害死了我阿娘和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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