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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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芜便这么心不在焉地迷迷糊糊度过一整天，临了，正要问沈行山是怎么一回事，谭逸却将沈行山拉至一边，说有要事商议，苏芜只好先行回府。

    果然，若兰轻叹一口气，将手里的小包塞到苏茉手中，幽幽道：“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若你同沈行山有了夫妻之实，又看在和苏芜是同门姐妹的情况下，皇上也不太好迁怒于你。再者，更幸运些，若能怀上他的——”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苏芜静静地看着它，神色复杂。

    苏茉再愚笨不堪，也听出了若兰的言外之意，急急抓住若兰的衣袖：“阿娘，那我怎么办？”

    但苏茉几乎可以肯定：苏芜一定是知道些什么。镯子的事情只有母亲和她知道，从未告诉过其他人，一定是沈行山听说了什么告诉的苏芜，不然单凭她一个人，从哪里挖掘出这些东西？

    谭言看着沈行山跟在谭逸身后，明显是要陪着                                                谭逸上山狩猎，有些不悦：看来这是被谭逸收为己用了？一个沈行山，一个苏芜，倒真是不同寻常，同前世的变化真是天翻地覆。

    没等苏芜寻到个机会同沈行山问清楚，内务府已经将夏苗狩猎的事情安排妥当，定在初二日，在京郊的白烨山上。

    沈行山听见后面有马蹄阵阵，不禁疑惑：自己和谭逸不是最后出发的么？怎还有人上来？莫非才一开始，便有人盯上了谭逸？他不禁皱起了眉，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搭在箭袋上，随时准备迎战。

    景帝近来忙于朝政，不准备亲自上山，只吩咐在山下搭好凉棚，特意命几位适龄的皇子和伴读，以及朝中大臣的子弟来参加。

    “茉儿，你可能忍受委屈一下自己？”若兰神色认真，又带着些不忍，看着苏茉。

    距离开始还有点时间，沈行山准备过去同她说上两句话，却看苏芜转头进了一旁人堆里，心中升起一阵怪异的不悦：她明明看见自己了。

    沈行山也瞧见了苏芜，她今日穿了一身暗红烟裙，愈发衬得她肤若凝脂，站在人堆儿里，是一眼就叫人认出的存在。

    苏正堂瞪大了眼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担忧地攥起了手，但也有一丝隐秘的骄傲：刚刚苏芜上马的动作干练无比，真有他昔日在战场上驰骋的风范。莫非女儿在庄子里练就了一身狩猎的本事，今日也有兴致大展身手？

    若兰虽然平日为人自私，但对儿女无比珍视，一直以来，放在她心上的，恐怕只有儿女的前程和一丝对苏正堂的爱慕。

    苏芜没来得及制止，心下暗呼不妙，情急之下，也匆匆跑到一旁，翻身上了一匹的卢。

    只能兵行险招，算是牺牲一下女儿。

    等等，好像漏掉了什么，苏正堂惊呼出声：“阿芜，你没拿箭！”可惜苏芜的背影已经消失远处在郁郁葱葱的树木间，听不见他的呼唤。

    苏茉很快反应过来了这包粉末是何东西，有些抑制不住兴奋，含羞点点头：这不正和她心意吗？一举两得之事，有何不愿？

    若兰看一眼窗外的天色幽幽，又看一眼对面低头盘算的女儿，心里终是生出几分愧疚：这事情当然不是只有这一种破局的方法。

    沈行山被苏芜小兽般的举动逗笑，被堵在墙角背后贴上冰冷的墙面时有些吃痛，正张嘴要调侃她几句，却被苏芜一瞪眼哑了声。

    苏芜闻言了然于怀：这正是像柳夏青预料的，借刀杀人的法子。安国公的人定会害怕大理寺查出些什么，估计柳睿丰是活不过这两日了。而由宁辉王来揭露此事，肯定是谭逸已经对他起了疑心，正在试探他。

    苏芜偷摸跟着那小太监，见他偷偷将一包粉末倒进了一个皮囊壶中。上山前会有专门的人为大家准备好水，这是围猎的惯例。苏芜没有打草惊蛇，只悄悄一直盯着那小太监，最终看着这个壶被递到了沈行山手上。

    素日对政事不上心的宁辉王，在早朝时参了同自己无冤无仇的太史令一本，说他收受贿赂。

    苏茉还不知道苏芜这一举动是因为发现了自己，只猜她是处心积虑，显摆的心思又上来了，不自量力地想出风头。

    回去的马车里，苏茉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苏芜：“姐姐，今早沈哥哥说的宫女是怎么一回事啊？”

    苏茉想起今天沈行山看自己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心头泛起阵阵害怕：“如若沈行山当真知道些什么，我们该怎么办？”

    这件事便被这样匆匆决定了下来，两人都想着要早点行事，当即点灯计划起来。

    但也有少数个例，譬如礼部尚书之女申月柯，便是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地翻身上马，等着景帝一声令下上山。

    这一举动引来了大家的注意，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这个姑娘，明明还穿着一身长裙，没有一点专门狩猎的样子，都纷纷打听起她是哪家的姑娘。

    但谭言丝毫不担心，两个臭皮匠，即便联手，又怎能在狩猎中比过他？谭逸功夫不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至于沈行山，一看就是只会花拳绣腿的家伙。

    若兰垂下眼沉默了半天，突然起身从首饰盒里翻出一小包粉末，眼神晦暗不明：“倘若他的确知道当年那件事，那我们的处境就很危险了。”若兰看了苏茉一眼，继续道：“万一这件事情被揭露到皇帝跟前，说不定会牵连到将军府，但苏芜又同揭发此事的沈行山有婚约，功过相抵，皇上不会追究她什么。”

    景帝似乎是被勾起了往日回忆，听到是宫女，也无太大反应。www.yayishu.com接过玛瑙镯子，赞许地冲沈行山点点头，没在多做停留，径直出去了。

    若兰没再说话，苏茉也完全心领神会：若能怀上沈行山的孩子，说不定可以保全若兰，对于儿子苏迟阔的前程，也能有所帮助。

    这也是几天来苏芜同沈行山难得的见面机会，正想着迎上去问清楚那天的事情，苏芜余光却注意到苏茉的丫鬟正在前头偷偷摸摸同一个小太监的说话，还塞给了那小太监什么东西。

    苏芜的警惕心一下就上来了，若兰被沈行山抓住了把柄，一定会搞什么幺蛾子出来。苏芜清楚这人的习性，最爱借着人多眼杂，混在人群里生事。

    这下轮到沈行山愕然：“你知道?”

    此时沈行山已经在马上，前头的谭逸接过水壶便策马扬长而去，沈行山今日的主要职责便是护着谭逸的安全，也匆匆离开。

    晚上回屋，苏茉担忧地冲若兰讲了这件事，若兰这下是真的慌了神。又想起苟若风的事，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左思右想，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惹了什么人。沈行山针对自己的理由？若兰只能把它同苏芜扯上关系。

    果然，次日苏芜回府，就听苏正堂说起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稀罕事。

    马蹄声越来越近，听着很急，沈行山催促前面的谭逸快走，自己猛然调转了方向停住，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蓄势待发。

    苏芜被他问得有些转不过弯：“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苏芜被他刚刚的举动吓个半死，差点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断送在这里了，好气又好笑，恨不得索性让他喝了那掺了药的毒水。

    苏茉惊疑不定地盯着沈行山，沈行山再没给她一个眼神。而苏芜顾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扯了沈行山的衣袖出去。

    沈行山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反应过来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你怎么跟来了？”

    一切的进展似乎都很顺利，只有沈行山身上的疑云没有解开。

    辛明哲自是连声应好，觉得爹爹把自己当成了没有脑子的傻子。

    姑娘们大都在凉棚中，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聊闲话，等着看究竟是谁拔得头筹。

    苏芜只意味深长的扫她一眼，她便不敢再出声：这夫妻俩真是，一个比一个神秘莫测。

    本来没有多少证据的事情，却看柳睿丰神色如临大敌，说话也结巴得不成样子，自己先坐死了这个罪名。皇上下令大理寺彻查此事，先暂时命太史丞接管了柳睿丰的职位。

    后来一连三日，苏芜都没有在重华宫瞧见沈行山的身影，谭逸见她如此魂不守舍，忍不住告诉她：“行山这两日在忙着柳睿丰的那件事，明日早朝之后，大抵就能有个结果。”

    谭逸自然是得参加，这会儿骑了一匹乌骓马过来，身后跟着同样在马上，被太阳晃的眼眸微眯，略显散漫的沈行山。

    大家都眼明心亮，这是景帝在考虑立储之事，专借夏苗之事，考验诸位皇子的能力。为此，像辛父一般的几位人父，还特意叮嘱了自家儿子，不要想着在这上头出风头，要分清主次。

    然后——同赶紧勒马的苏芜面面相觑。

    不日便到了围猎的时候，山下旌旗招展，猎猎作响。马夫正在检查马具，侍卫们手持长矛在烈日下站着，所有人都在等着一切就绪。

    两个人打哑谜一般对话，最后终于是沈行山先想起夫子马上就要进来：“先进去罢，待会儿再说什么知道不知道。”

    苏芜前世没有见过沈行山一袭猎装的打扮，这会儿子一瞧，倒同他平日里比起来别有一番韵味。银冠高高束起长发，比平时多了三分冷冽。

    天下这么大，苏十三又同苏正堂有着过命的交情，找个借口从将军府捞出一笔钱，然后换个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当然可以。只是——她放不下再苏府的荣华富贵，更放不下对迟阔日后能够步入朝堂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