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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无声磕了三个头,木然起身。

    “什么意思?”

    【金主姐姐:姜也,你要强大起来[小太阳]】

    姜也了然,随即又道:“但仍然没有办法表现出冷漠当中的感情。”

    “可那时候你脾气很倔,又在气头上,我都不知道你听没听进去。”

    那时梁清念单方面对姜也有意思,想撩他做剧组夫妻,被谭千渝捕风捉影察觉到了,误会两人已经在剧组偷偷谈恋爱。

    谭千渝却在此刻差点哭了鼻子。www.yingboge.com

    “说起来,我还真得谢谢姐姐,姐姐是我的贵人。”他似乎没察觉,吸了一口草莓味星冰乐,心满意足道,“还记得拍《飞雪》的时候吗,我找不到状态,被李导骂,还是你在电话里教我,让我顺利搞定了那段雪青死时戏码。”

    再看手机,她给他留了一条消息。

    他们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父亲偶尔一个趔趄,他就赶忙上前扶住。然后闻到他身上浓得话不开的酒味。

    卸妆要很久,他耐着性子等化妆老师收拾完,浑浑噩噩回了房间,胡乱脱了衣服就上床睡觉。

    “三年前的那个冬天。长白山最冷的时候。”姜也说着,似乎陷入了沉思。

    “……不是,我那时候不是演的,是真……”姜也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顿了顿才压低声音道,“谭千渝,给我点灵感。”

    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又虚无缥缈。

    “嗯。”

    “你要记得,你在水里,泪与水是分不清的。”

    “不是,我去买的。”姜也随口道,“不远,就在万象城。开车十分钟就到。”

    他不知道她突然提起他们是干什么。

    有种隐隐的熟悉感。

    但这种感觉一闪而过,等她再想琢磨已经毫无踪迹可循,只好作罢。

    她将脸飞快埋在碗里,掩盖这种难以言喻的心酸。任凭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真是不懂事。”钱文茵女士嘀嘀咕咕地走了。

    “不行,必须还。”父亲哑着嗓子说,“有借有还,没得商量。”

    谭千渝没什么表情地扫了几眼便叉掉。

    额头那泥水冰凉的触感几乎与白天抵着雪青时一致。

    “啊,我给你打过电话是吧?”谭千渝似有所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父亲点点头,一边嗫喏着谢谢一边接过。又转身对他平静道:“给婶子磕个头。”

    父亲将钱小                                                心收好,从裤兜里掏出一本破烂的本子和圆珠笔来,一笔一画记下。

    夜半他突然醒来,在黑暗中无声擦了一把脸,发觉枕头上一片濡湿。

    白酒味道很刺鼻,甚至是臭的。

    这种微博上还不忘附上自己的自拍,坐在车里反举剪刀手在额头上,黑框眼镜搭配黑背心牛仔裤,笑得青春靓丽。

    他们终于敲开了一户的木门。

    但她不知道的是,那天拍完戏之后,他一直走不出来,情绪很低落。

    她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好半天没按下去。

    然而这晚,睡觉没能成为他的麻醉剂,而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可是他并没有抱怨什么。没有这酒意壮胆,父亲拉不下脸来去找人借钱,他不能接受自己这幅狼狈的姿态,可是他别无他法。也因此,对于父亲来说,这酒精是他理想的麻痹方式。

    晚上钱文茵跟她交接嘟嘟时,忍不住还是问了句:“小段又没回来?你俩还没和好?”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也不欲跟钱文茵多说,怕她非但不帮自己还变相阻挠。

    只是睡一觉醒来,没想到变了天。

    评论区最赞不知道是粉丝还是她的推手,话说得更直接:

    谭千渝一边吃胃药一边敷衍道:“嗯。”

    “想象一下你在水中行走。”

    在梦里,他的身前是比自己矮一头的衣着寒酸的父亲,两人沉默地,一前一后走着。

    其实也没有理由认为就是女人对女人的恶意更大,大部分情况下还是因为动了别人蛋糕。

    “姜也,你多大了?”电话对面的女声不骄不躁,只是温声问他。

    那条土路很长也很黑,路边偶尔有灯火,都是村子里自建房里透出来的。

    王序然破天荒6点多就给她来电,开门见山就道:“谭总,姜也疯了!”

    谭千渝还未

    毕竟也是抖音上五百万粉丝的网红,底下一呼百应,都是声援她的粉丝。只是骂起人来嘴一个比一个脏。

    “谁说一定要与爱情有关?”她轻声道,“姜也,感情可以包含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这是他逃避现实的一贯方法。

    "没吵架应该感情很好才对啊,为什么听张天异说你俩现场形同水火?”

    【还有警告某老板,夫妻不合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别随意碰瓷我们仙女。】

    她轻声抱怨了两句,又笑:“不过后面没再听到你们的消息,我就知道肯定是过了。”

    【猫娘宋萝:莫须有哦,我跟前东家纯粹是理念不合,友好分手,某些无良媒体麻烦不要瞎编乱造。】

    她忍住骂他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姜也。”

    “没什么,只是……”姜也抿抿嘴唇,末了叹了口气,认命道,“我对着她没法演出感情来。”

    “你现在是不是想流泪了?忍住!”

    她先是嗯了一声,努力摆脱浓重的鼻音,才慢慢开口:“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他抬起头望了眼泛着青白的天空,雪后大地寂静,人声寂寥,唯余流水潺潺。

    就像蜗牛的壳,鸵鸟的沙,螃蟹的壳,变色龙的皮肤。

    田里的蛙声连成一片,刚下过雨,地上泥泞又肮脏。

    父亲挨家挨户地敲门,会应声的并不多,哪怕有些门户的灯是亮着的。

    难道是兰因看上去更温婉?而梁清念容貌更端庄大气?

    他爸妈皆已去世,母亲是在五年前得病走的,父亲是在去年年初酗酒没的。

    他坐起来,深深吐了一口气。

    《飞雪》那场重头船戏,他始终因为情绪不够饱满不过关。在被李思泉劈头盖脸一顿骂后,小助理张天异冲过来将手机塞给姜也,凑他耳边说:“我刚开了外放,李导的话谭总应该都听见了,她找你。”

    他顺从地跪在烂泥里,朝着那女人,头一低磕了下去。

    但这问题就很离谱,姜也正要呛她,就听她继续道:“你跟梁清念闹矛盾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会影响到拍戏状态?”

    “姜也,你听我说。”

    也不等他父亲开口,便将手上的布包展开,数给他看:“这是我家给凑的,500块,你看看哈。先给孩他娘治病要紧。”

    “你在水中行走,想象一下,只要完成那个任务,就能见到你的爸妈,懂吗?”

    “哦……”谭千渝愣了愣,“多少钱?我把钱给你吧,你辛苦跑一趟也不容易。”

    结合那种在水中的窒息感,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才晦涩地开口:“可是它与爱情无关。”

    姜也有点烦躁地接过电话:“干什么?我在拍戏。”

    “又……”他低声咕哝,抿了抿唇,“不用了,下次换姐姐请我喝东西或者吃饭都行。”

    从里面探出一名农妇的上半身。女人年过四十,面容饱经风霜摧残,远比她的实际年龄显得苍老,头发只是胡乱绑在脑后。见到他父亲有些吃惊,上下打量了一下才道:“也子爹,你怎么……看着老了这许多?”

    说着就去翻微信头像,打算给他转账。

    ???她这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难不成这男孩还拍一部戏爱一个?

    而他侧身躺在床上,以一种婴儿蜷缩在母体中的姿势,沉沉睡去。

    突然之间,姜也的眼皮跳了一下。

    随时害怕失去母亲的痛苦,没有钱吃不饱饭的恐惧,东挪西借的看人脸色,深夜父亲一声又一声的沉重叹息……

    他鲜少梦到这些,大概是潜意识都想逃避这样痛苦不堪的回忆。

    “没什么,我跟她没吵架。”姜也皱了皱眉。

    那间酒店的客房里,有混合了雪松、普洱茶和玫瑰香味的香薰。

    “谁也看不到你泪,你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因为你不想让别人看轻你。”她飞快地说。

    “不应该啊,你俩不是挺好的么?”她越发糊涂,想了想又道,“退一万步说,你之前拍《水仙》时候不是跟兰因拍感情戏还行吗?不挺会演的吗?换了梁清念就不行了?她俩有什么区别?”

    但这件事并没有终结在此,当晚更晚些时候,宋萝在自己的微博上对此事做出了回应:

    没有开灯的客房内,厚厚的窗帘将一切灯光都阻隔在外。

    “你是反派,你的目标就是杀皇帝取而代之,毫无疑问犹如逆水行舟,阻力极大。”

    姜也感觉胸中涌动着什么,说不上来的苦涩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还记得你爸妈吗?”谭千渝的声线绷得极紧。

    在这个稀松平常的下午,姜也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穷困潦倒的少年时代。

    也幸好她不爱玩微博之类的社交媒体,不然刷到自己家的爆料,怕是气得要撅过去。

    “姜也,谢谢你,这顿饭很好吃。你点的外卖吗?来的还挺快。”

    他点头。

    那女人见状直摆手:“哎,就当给了嘛,不用还。”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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