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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不好?失恋了?”

    日本连便利店店员都要卡颜吗?

    日本连便利店店员都买得起卡地亚吗?

    林霜羽这才明白,原来他不是店员,只是帮忙看店而已,怪不得咖啡机都不会用,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概率论无法解释的奇迹。

    这是第二反应。

    林霜羽全程用听不懂日语敷衍过去,小声问他:“我现在能走了吗?”

    直到某天彻底厌倦,演都演不下去,于是谢幕分手。

    林霜羽顿觉茫然,却不得不承认,看到他的瞬间,最先涌上来的微妙情绪,是“竟然还能再见到这个人”。

    “猜的。”他边说边低头按手机,似乎是在确认什么,片刻道,“我陪你去涩谷Sky,作为交换,你今晚陪我吃饭吧。”

    天高云淡,他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棒球外套,休闲工装裤,松松垮垮背着一只单肩包                                                ,包带边缘印着东京大学的校徽,两枚不同颜色的银杏叶。

    那天没下雪,气温略微回升,她计划去打卡涩谷Sky,东京的交通线路纵横交错,堪比迷宫,她还在低头研究Google p,人来人往的街道,手腕忽然被谁拉了一下。

    更多的时候,在恋爱关系里,她好像只是在表演,在对方制造惊喜时表演感动,接吻时表演投入,吵架时表演难过,像玩真人版cosplay。

    脸盲症这次没有发作,林霜羽微微睁大眼睛:“是你——”

    人都喜欢好看的东西,林霜羽当然也不例外。

    手腕仍然被他握着,全程没有松开,林霜羽被迫跟着他离开,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看到不远处的新宿站指示牌,于是开口:“我要去新宿站。”

    她跟许翩吐槽,对方发完一连串哈哈哈,而后安慰:「没关系啦,反正不认识,也不会再见面。」

    他不答,下巴微抬,示意她结账。

    然而很快,林霜羽发现这人似乎并不知道应该怎么使用咖啡机。哪怕便利店里配备的已经是最简单的意式全自动咖啡机,一键式傻瓜操作。

    “怎么才来,”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语气自然又亲昵,“等你好久了。”

    ——反正不认识,也不会再见面。

    紧接着,便利店大门再次被人推开,穿着工作服的年轻女孩急匆匆跑进来,在他面前站定,双手合十,用日语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

    是刚开始上班吗?业务相当不熟练。

    个子很高,肩宽腿长,站在那里实在出众,想不注意都难。

    稀里糊涂地被他带到表参道某个高档公寓,下午那个樱花妹也在,看到他们一起出现,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大约是彻底死心了。

    他闻言松开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竟然若无其事地对她笑:“刚才谢了。”

    “嗯。”

    目光并不冷淡,也没多热情,跟刚才简直天壤之别。

    “……算是吧,你怎么知道?”林霜羽忍不住想,我是把丧这个字写在脸上了么。

    她试图提醒,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用日文表达,只好换成英文:“先选容量,再选种类。”

    话音刚落,他依次摁下按钮,咖啡机即刻开始运行,自动萃取。

    而他全程都很配合地听着,不否认也不反驳,等她发泄完情绪,才用日语回复:“说完了?那我先走了。”

    后半程,林霜羽渐渐放松下来,接受了这场旅行中奇妙的际遇,跟这群大学生一起玩游戏、聊天、喝酒,从他们口中得知陈梦宵是中日混血,母亲是日本人,自从父母离异后就跟母亲定居日本,因此中文水平一般,家境似乎相当优渥,人缘也好。当然,包括异性缘。

    日漫,浓颜系,美少年,脑海里自动提取出关键词。

    反正周围没人听得懂中文,林霜羽给她发语音:“太冷了,进来取暖,低估了日本的冬天。”

    她其实算是一个泪腺发达的人,会为了社会新闻、电影情节、甚至路边的一只流浪猫哭,但是很少为了自己哭。难受的时候,脑海里总有另一个小人冒出来,置身事外般审视着她,冷漠地问,你是表演型人格吗?有什么好哭的?

    原来还是学生。

    她僵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由尴尬,“你是中国人?”

    得知他们正在“交往”,几乎所有人都

    对方稍稍驻足,掀起眼皮看她:“怎么?”

    没来由的,在他离开之前,林霜羽叫住了他:“你现在有空吗?”

    “……”

    “我想去涩谷Sky,不知道路线,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给我带个路。”

    旁边的日本店员还在热情推销,说Mintia薄荷糖今日特惠,问她要不要带一盒。然而刚闹了个乌龙,实在太社死,林霜羽连连摆手,飞速刷了SUICA卡,头也不回地走人。

    ——原来我这个挡箭牌这么好用。林霜羽在心里叹气。

    《恋爱浪费指南》

    那天很冷,便利店里人很少,两个穿着JK制服的女生,一对抱着小孩的父母,以及懒懒站在收银台边玩手机的他。

    当时陈梦宵就坐在她旁边抽积木,角度刁钻,大厦在他手里摇摇晃晃,就是不肯倒,闻言懒洋洋道:“再陪我呆一会儿吧。”

    须臾,又说:“我才知道原来有人连全自动咖啡机都不会用。”

    显然是在拿她当挡箭牌。

    她不确定自己的发音重音是否标准,不过眼前的人已然起身,往咖啡机的方向走了。

    林霜羽自学过一段时间的日语,日常沟通勉强够用,这句话翻译过来,大意就是盯着我看什么、看够了没有。

    他俯身去取纸杯,几缕碎发垂落,大概是嫌碍事,他从牛仔裤裤兜里摸出一根橡皮筋,咬在齿间,随意地将头发向后捋几下,熟练地扎了个马尾。

    滴的一声,咖啡制作完成,店员想要接手,他却抢先一步扣好杯盖,递到她面前。

    他闻言,微微眯起眼睛,审视意味变浓了,许久才说:“你一个人来日本玩啊。”

    她回答:“难受是有,可是我真的不想哭,也哭不出来。”

    在场的几乎都是东大和东京艺大的学生,中国人很少,林霜羽跟他们格格不入,像在参加高难度日语听力测试,还要时不时接受他朋友们的拷问,比如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交往的、进行到哪一步了,甚至有人热情地要跟她交换Line。

    林霜羽循声望去,女孩个子娇小,身材纤瘦,是典型的樱花妹长相,幼态脸,大眼睛,可爱又清纯。

    她谈过几段恋爱,但是从来没有哪一个瞬间,产生过想和对方步入婚姻白头偕老的念头。

    很奇怪,他们分明只是几个小时之前刚交换过姓名的,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可他说话的语气、看她的表情,都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

    语气堪称温柔,哪怕内容是分手。

    林霜羽接过来,正要“阿里嘎多”,忽然听到他不冷不热的声音:“我听得懂中文。”

    某次醉酒,她心灰意冷地对许翩说,回忆起来,我谈过的每段恋爱都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我根本不适合谈恋爱。

    “好啊。”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林霜羽答应得不假思索,到了地方才知道,他口中的“吃饭”指的不是两个人随便找个地方解决晚餐,而是去他的朋友家里聚餐。

    这是第一反应。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说的是日语,情绪激动,语速也很快,她只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大概是在指责他变心太快。

    潜意识里她并不相信永恒。

    清晨的阳光投射成不规则的影子,落在他侧脸,白得透亮,连皮肤上细小的绒毛、眼皮上薄薄的毛细血管、以及卧蚕折出的阴影都看得清清楚楚。

    室内暖气很足,她的身体快速回温,微信上,许翩正在吐槽合租室友又把厨房弄得一团糟,问她在干嘛,她回答,在便利店买咖啡。

    仿佛他们并非冒牌货,而是一对真正的情侣。

    大概是她的打量太明显,他抬眸,没什么表情地用日语问了一句:“何してるんだ?”

    他在说什么?认错人了?

    怕被拒绝,她又补充,“大家都是中国人,况且,怎么说我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忙吧。”

    手机震动一声,是许翩在问:「你不是不爱喝便利店的咖啡吗?」

    刚分手那段时间,许翩担心她,经常给她发消息打电话,旁敲侧击地安慰她、开导她,对她说:“没关系,咱俩谁跟谁,难受的话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

    中文果然是全球最通用的语言之一。就算身处异国他乡也不能乱讲话。

    林霜羽不相信缘分,更不相信宿命论,然而仅仅过了五天,在东京,他们再次碰面了。

    日本人的边界感和秩序感很强,她的行为好像是有些失礼。为了掩饰,她同样用日语回答:“不好意思,我是想问,有没有热拿铁。”

    一抬头,就看到他的脸。

    很多时候,林霜羽认为自己是一个不懂爱的人。

    他身上那件灰绿色的羊绒毛衣很有质感,脖子上挂着一根细细的金色吊坠,Trinity经典的三环款,长度刚好落在锁骨下方。

    说完这段话没多久,她从一家业内顶尖的4A广告公司辞职,独自飞往日本旅行,在零下十度的天气,遇见了陈梦宵。

    她反应不及,被迫转身,额头差点撞上对方的肩膀。

    这么近的距离,皮肤依旧白皙细腻,连仰视这种死亡角度都无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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