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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王小兰，让孙四海大吃一惊。原来是蓝小梅抽空去了叶碧秋的小姨家，让她找个借口，将王小兰叫来一起高兴。
这时候，闻讯赶来的邓有米在外面响亮地叫张英才。
余校长明白她的心思，只是默默地听着。
孙四海要过文件，重新看了一遍。然后交给邓有米。
余校长双手捧着红头文件，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几句客气话说过，邓有米就说，看张英才的样子像是有喜事，若是公事他就不猜了，若是私事，肯定是送喜帖，请他们去喝结婚喜酒。
黄昏时节，掩上门的屋子里已经很暗了。余校长站在堂屋正中，大家都不说话。一只松鼠不知从哪里钻进来，探头探脑地转了一圈后，居然蹿上桌子。余校长轻叹一声，惊得松鼠像离弦之箭一样顺原路逃得无影无踪。
王小兰说：“什么样子我不清楚，只晓得是三十六码的！”
王小兰一走，大家也就散了。成菊问蓝小梅，要不要上她家去睡。蓝小梅说不用了。先前蓝飞在这里时，她都是同寄宿的女生一起睡，已经习惯了。至于张英才，余志没有回来，他可以睡余志的床。临走时，成菊贴着蓝小梅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将蓝小梅弄得满脸通红。男人们显然明白那话里的内容，都将目光移到余校长身上。余校长不敢在屋里停留，赶紧到厨房里去给客人烧洗澡水。
王小兰说，昨天夜里自己也做了一个弹凤凰琴的梦，只不过弹凤凰琴的人是余校长。王小兰边说边朝成菊使眼色。成菊会心地说，昨天夜里她在梦中笑醒了。她还要邓有米作证。邓有米煞有介事地证明，妻子确实在梦里笑出声来。成菊又说，之所以笑，是因为看到余校长在一棵桃花树下弹着凤凰琴，每弹一下，树上的花瓣，就像落雪一样往下飘。
余校长回过神来：“在没看到细则之前，什么也不敢想。”
听张英才这样说，蓝小梅从孙四海手里拿过文件，越看越惊喜。
邓有米将文件重新看了一遍，又还给余校长。
邓有米说：“千万别对我们说，你舅舅又给了一个转正指标。那样的话，又不晓得会便宜谁！我们三个是界岭的刘关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么一起转正，要么一起不转正。你要是有办法就将我们三个一起转为公办教师，等你结婚时，我送你一台大彩电。”
成菊马上接过话题说：“对，我当二姐，王小兰就当三妹好了。”
最让张英才难过的是用来挡风雨的那些茅草，这已经不是学校，而是看护山货的草房子。余校长他们也叹气，一间教室被砸，别的教室跟着受到牵连，小雨小漏，大雨大漏，旧瓦全碎了，又没有钱换新瓦，只好盖上茅草暂时顶着。
蓝小梅提议，这天晚上大家都在余校长家吃饭。
话音未落，张英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抽泣几声后，忽然对着空中大吼。余校长双手掩面，任凭积蓄二十多年的泪水沿着指缝间无声无息地倾泻出来。
邓有米想也不想就将手指弯着迎了上去。
“我说过嘛，将七十二行中的好人全都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第七十三行的民办教师。看起来政府也开始欣赏民办教师了，所以才下这样的文件，将全中国的民办教师全部转为公办教师。这不叫苍天开眼，是余校长你们终于感天动地了！”
说话时，她轻轻地拉了拉余校长的衣襟。余校长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话说不出来，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家。余校长在前面走，其余的人都跟着他。走在最后的蓝小梅一只脚跨进门，又犹豫地退了回来，并顺手将门掩上。
也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忽然听到操场上有歌声在响。
蓝小梅心里有数，却故意说成是余校长在怀念爱妻。
余校长将信将疑地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红头文件。只看了一眼文件头，眼睛就放出异样的光彩来。余校长看了一遍后，什么也没说，双手捧着递给邓有米。邓有米与之相反，越看眼睛越细，直到眯成了条缝，将文件交给孙四海时，两只手还在发抖。孙四海看完了，却冷笑一声说，界岭的天上只会掉大石头，想让它掉馅饼，就算活十辈子也修炼不出那样的福气。
“我们可是被骗苦了。”
见到孙四海出来了，蓝小梅叫他给学生们伴奏。孙四海回屋拿出笛子，舔了舔笛膜，就吹了起来。蓝小梅又要余校长他们同学生们一起唱。余校长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口唱了。一曲还未唱罢，蓝小梅就叫起来，要他们在心里想着刚刚得到的喜讯，不要再将这首歌唱得无比忧伤。余校长他们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唱不了两句，又习惯地回到从前那种唱法。蓝小梅无奈地笑了笑，说他们天生是苦命，该快乐的时候也快乐不起来。蓝小梅不勉强，让他们站在一旁欣赏学生们的歌唱。
“真的像《红楼梦》所说，假作真时真亦假。我与万站长说过，界岭小学的情况格外不同，这么大的事让他来宣布才合适。万站长非让我来，是因为我与你们几位关系非同一般，即使是叫一声恩师也不为过。而且，如果你们几位不能转为公办教师，我这一生就会活得不踏实。”
蓝小梅不停地说话，根本不让余校长开口。
孙四海高兴地开玩笑说：“蓝小梅很像这个大家庭的嫂子啊！”
“若有半点不实，就让那块大石头压死我！”
张英才狡黠地笑了一下，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封信递给邓有米。邓有米打开一看，开头一句竟然是表达男女私情的话，便连忙还了回去。
孙四海告诉她，巨石滚下来时，首先砸中了教室的讲台，将一张三尺高的桌子砸进地里。孙四海说，余校长、邓有米、他自己、张英才、夏雨、骆雪，最后是蓝飞，这些老师都在这张讲台后面站过，别人都没有事，蓝飞一来就出这种怪事。
“只有比畜生都不如的人，才会再骗你们！”
余校长怕蓝小梅生气，连忙将话题岔开，他说，凡事总会有些预兆，昨天夜里梦见新来的学生们在教室弹凤凰琴。醒来后，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只凤凰琴早就送给张英才老师了，后来的学生连见都没见过，怎么会弹哩！原来是应在张英才老师带来的给所有民办教师转正的政策。
邓有米带头叫好，还将成菊叫来了。
余校长他们赶紧到后门外，将顺着竹涧流下来的泉水，浇了几把到自己的脸上，这才打开门。操场上，寄宿的学生在蓝小梅的指挥下，正在放声齐唱《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王小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着巴掌说，大嫂到底是大嫂，要么不开口，开口便是一语中的。琴就是情。凤凰琴，即是男女之情。看来，要不了多久，余校长就要请大家喝喜酒，庆祝老树新花，二度梅香。
蓝小梅突然问他：“好不容易盼到能转正了，往后你打算怎么办？”
蓝小梅叹了一口气：“你呀，悲观了二十年，听到再好的消息也不会笑。要是像你这样，我一个女人家的，还要养孩子，不如找个深水塘跳下去算了。”
邓有米说：“私人信件不能随便看。”
蓝小梅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在操场上决定了？”
蓝小梅惊魂不定地嘟哝，这么大的事情，蓝飞回家后，竟然只字不提。
张英才伸出手要与邓有米拉钩。
余校长不肯接，还说自己是无妇之夫，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连蓝小梅都明白这是为什么，正要安慰他，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余校长说：“从最高一级制定政策的人，到最低一级的民办教师，中间隔得太远，只要哪一环脱节，问题就来了。”
邓有米伸手想接，张英才却说，这是公事，必须由余校长先看。
王小兰一看时间，比原先约好的超出了半小时。
“这么热闹，是不是余校长有大喜了！”
张英才洗完澡，就轮
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正在开心，孙四海又忧伤起来。
两个女人一起问蓝小梅，如何解这个梦。
屋里只剩下余校长和蓝小梅。两个人隔着桌子相对而坐。蓝小梅感叹，现在想来，蓝飞来界岭工作一阵子，对孩子来说，真的是太好了。只可惜蓝飞悟性差，还没得到余校长他们的真传，就当了逃兵。其实，人一生，吃也吃不了多少，穿也穿不了多少，用也用不了多少。要说享福，也就是有事做，累不着；有饭吃，饿不着；有衣穿，羞不着。再想得到太多，就是作孽。蓝小梅说来说去，总也离不开蓝飞，她说，蓝飞至少是半个男苕，年纪轻轻的，急于转正，不择手段，如果能耐心等到这一次，那八辈子也还不清的良心债也就不用背了。
余校长说：“其实也没多少好想的，万一有这样好的运气，还是要待在界岭，继续教孩子们读书。”
张英才将信放回提包后，重新取出一只信封交给余校长。
大家笑得正开心，叶碧秋的小姨打着手电筒进来了。
蓝小梅说：“这么大字的红头文件，哪能设局骗你这个老实人！你就好好想想往后的好日子如何过吧。真像你说的那样悲观，转不了正，我替你负责。”
“张老师，这是真的吗？”
邓有米还说：“就算让你腐败一次，也心甘情愿。”
蓝小梅乱了方寸，明知对方是在暗指自己，又不能不说话。她问：“余校长的新花是什么样子？”
洗澡水烧好了后，张英才先去用。
张英才笑着回答：“我是带着私人感情来办公事。”
他们发现，蓝小梅打拍子的样子很好看。一问，原来蓝小梅也当过民办教师。若不是后来蓝飞的父亲患癌症，她不得不回家照料，这次政府的好政策，她也有资格享受。
张英才开心地说：“让你看信，就等于告诉你，早点将大彩电准备好，免得到时候不是没有现钱，就是没有现货。”
] 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王小兰，让孙四海大吃一惊。原来是蓝小梅抽空去了叶碧秋的小姨家，让她找个借口，将王小兰叫来一起高兴。
这时候，闻讯赶来的邓有米在外面响亮地叫张英才。
余校长明白她的心思，只是默默地听着。
孙四海要过文件，重新看了一遍。然后交给邓有米。
余校长双手捧着红头文件，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几句客气话说过，邓有米就说，看张英才的样子像是有喜事，若是公事他就不猜了，若是私事，肯定是送喜帖，请他们去喝结婚喜酒。
黄昏时节，掩上门的屋子里已经很暗了。余校长站在堂屋正中，大家都不说话。一只松鼠不知从哪里钻进来，探头探脑地转了一圈后，居然蹿上桌子。余校长轻叹一声，惊得松鼠像离弦之箭一样顺原路逃得无影无踪。
王小兰说：“什么样子我不清楚，只晓得是三十六码的！”
王小兰一走，大家也就散了。成菊问蓝小梅，要不要上她家去睡。蓝小梅说不用了。先前蓝飞在这里时，她都是同寄宿的女生一起睡，已经习惯了。至于张英才，余志没有回来，他可以睡余志的床。临走时，成菊贴着蓝小梅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将蓝小梅弄得满脸通红。男人们显然明白那话里的内容，都将目光移到余校长身上。余校长不敢在屋里停留，赶紧到厨房里去给客人烧洗澡水。
王小兰说，昨天夜里自己也做了一个弹凤凰琴的梦，只不过弹凤凰琴的人是余校长。王小兰边说边朝成菊使眼色。成菊会心地说，昨天夜里她在梦中笑醒了。她还要邓有米作证。邓有米煞有介事地证明，妻子确实在梦里笑出声来。成菊又说，之所以笑，是因为看到余校长在一棵桃花树下弹着凤凰琴，每弹一下，树上的花瓣，就像落雪一样往下飘。
余校长回过神来：“在没看到细则之前，什么也不敢想。”
听张英才这样说，蓝小梅从孙四海手里拿过文件，越看越惊喜。
邓有米将文件重新看了一遍，又还给余校长。
邓有米说：“千万别对我们说，你舅舅又给了一个转正指标。那样的话，又不晓得会便宜谁！我们三个是界岭的刘关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么一起转正，要么一起不转正。你要是有办法就将我们三个一起转为公办教师，等你结婚时，我送你一台大彩电。”
成菊马上接过话题说：“对，我当二姐，王小兰就当三妹好了。”
最让张英才难过的是用来挡风雨的那些茅草，这已经不是学校，而是看护山货的草房子。余校长他们也叹气，一间教室被砸，别的教室跟着受到牵连，小雨小漏，大雨大漏，旧瓦全碎了，又没有钱换新瓦，只好盖上茅草暂时顶着。
蓝小梅提议，这天晚上大家都在余校长家吃饭。
话音未落，张英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抽泣几声后，忽然对着空中大吼。余校长双手掩面，任凭积蓄二十多年的泪水沿着指缝间无声无息地倾泻出来。
邓有米想也不想就将手指弯着迎了上去。
“我说过嘛，将七十二行中的好人全都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第七十三行的民办教师。看起来政府也开始欣赏民办教师了，所以才下这样的文件，将全中国的民办教师全部转为公办教师。这不叫苍天开眼，是余校长你们终于感天动地了！”
说话时，她轻轻地拉了拉余校长的衣襟。余校长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话说不出来，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家。余校长在前面走，其余的人都跟着他。走在最后的蓝小梅一只脚跨进门，又犹豫地退了回来，并顺手将门掩上。
也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忽然听到操场上有歌声在响。
蓝小梅心里有数，却故意说成是余校长在怀念爱妻。
余校长将信将疑地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红头文件。只看了一眼文件头，眼睛就放出异样的光彩来。余校长看了一遍后，什么也没说，双手捧着递给邓有米。邓有米与之相反，越看眼睛越细，直到眯成了条缝，将文件交给孙四海时，两只手还在发抖。孙四海看完了，却冷笑一声说，界岭的天上只会掉大石头，想让它掉馅饼，就算活十辈子也修炼不出那样的福气。
“我们可是被骗苦了。”
见到孙四海出来了，蓝小梅叫他给学生们伴奏。孙四海回屋拿出笛子，舔了舔笛膜，就吹了起来。蓝小梅又要余校长他们同学生们一起唱。余校长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口唱了。一曲还未唱罢，蓝小梅就叫起来，要他们在心里想着刚刚得到的喜讯，不要再将这首歌唱得无比忧伤。余校长他们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唱不了两句，又习惯地回到从前那种唱法。蓝小梅无奈地笑了笑，说他们天生是苦命，该快乐的时候也快乐不起来。蓝小梅不勉强，让他们站在一旁欣赏学生们的歌唱。
“真的像《红楼梦》所说，假作真时真亦假。我与万站长说过，界岭小学的情况格外不同，这么大的事让他来宣布才合适。万站长非让我来，是因为我与你们几位关系非同一般，即使是叫一声恩师也不为过。而且，如果你们几位不能转为公办教师，我这一生就会活得不踏实。”
蓝小梅不停地说话，根本不让余校长开口。
孙四海高兴地开玩笑说：“蓝小梅很像这个大家庭的嫂子啊！”
“若有半点不实，就让那块大石头压死我！”
张英才狡黠地笑了一下，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封信递给邓有米。邓有米打开一看，开头一句竟然是表达男女私情的话，便连忙还了回去。
孙四海告诉她，巨石滚下来时，首先砸中了教室的讲台，将一张三尺高的桌子砸进地里。孙四海说，余校长、邓有米、他自己、张英才、夏雨、骆雪，最后是蓝飞，这些老师都在这张讲台后面站过，别人都没有事，蓝飞一来就出这种怪事。
“只有比畜生都不如的人，才会再骗你们！”
余校长怕蓝小梅生气，连忙将话题岔开，他说，凡事总会有些预兆，昨天夜里梦见新来的学生们在教室弹凤凰琴。醒来后，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只凤凰琴早就送给张英才老师了，后来的学生连见都没见过，怎么会弹哩！原来是应在张英才老师带来的给所有民办教师转正的政策。
邓有米带头叫好，还将成菊叫来了。
余校长他们赶紧到后门外，将顺着竹涧流下来的泉水，浇了几把到自己的脸上，这才打开门。操场上，寄宿的学生在蓝小梅的指挥下，正在放声齐唱《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王小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着巴掌说，大嫂到底是大嫂，要么不开口，开口便是一语中的。琴就是情。凤凰琴，即是男女之情。看来，要不了多久，余校长就要请大家喝喜酒，庆祝老树新花，二度梅香。
蓝小梅突然问他：“好不容易盼到能转正了，往后你打算怎么办？”
蓝小梅叹了一口气：“你呀，悲观了二十年，听到再好的消息也不会笑。要是像你这样，我一个女人家的，还要养孩子，不如找个深水塘跳下去算了。”
邓有米说：“私人信件不能随便看。”
蓝小梅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在操场上决定了？”
蓝小梅惊魂不定地嘟哝，这么大的事情，蓝飞回家后，竟然只字不提。
张英才伸出手要与邓有米拉钩。
余校长不肯接，还说自己是无妇之夫，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连蓝小梅都明白这是为什么，正要安慰他，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余校长说：“从最高一级制定政策的人，到最低一级的民办教师，中间隔得太远，只要哪一环脱节，问题就来了。”
邓有米伸手想接，张英才却说，这是公事，必须由余校长先看。
王小兰一看时间，比原先约好的超出了半小时。
“这么热闹，是不是余校长有大喜了！”
张英才洗完澡，就轮
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正在开心，孙四海又忧伤起来。
两个女人一起问蓝小梅，如何解这个梦。
屋里只剩下余校长和蓝小梅。两个人隔着桌子相对而坐。蓝小梅感叹，现在想来，蓝飞来界岭工作一阵子，对孩子来说，真的是太好了。只可惜蓝飞悟性差，还没得到余校长他们的真传，就当了逃兵。其实，人一生，吃也吃不了多少，穿也穿不了多少，用也用不了多少。要说享福，也就是有事做，累不着；有饭吃，饿不着；有衣穿，羞不着。再想得到太多，就是作孽。蓝小梅说来说去，总也离不开蓝飞，她说，蓝飞至少是半个男苕，年纪轻轻的，急于转正，不择手段，如果能耐心等到这一次，那八辈子也还不清的良心债也就不用背了。
余校长说：“其实也没多少好想的，万一有这样好的运气，还是要待在界岭，继续教孩子们读书。”
张英才将信放回提包后，重新取出一只信封交给余校长。
大家笑得正开心，叶碧秋的小姨打着手电筒进来了。
蓝小梅说：“这么大字的红头文件，哪能设局骗你这个老实人！你就好好想想往后的好日子如何过吧。真像你说的那样悲观，转不了正，我替你负责。”
“张老师，这是真的吗？”
邓有米还说：“就算让你腐败一次，也心甘情愿。”
蓝小梅乱了方寸，明知对方是在暗指自己，又不能不说话。她问：“余校长的新花是什么样子？”
洗澡水烧好了后，张英才先去用。
张英才笑着回答：“我是带着私人感情来办公事。”
他们发现，蓝小梅打拍子的样子很好看。一问，原来蓝小梅也当过民办教师。若不是后来蓝飞的父亲患癌症，她不得不回家照料，这次政府的好政策，她也有资格享受。
张英才开心地说：“让你看信，就等于告诉你，早点将大彩电准备好，免得到时候不是没有现钱，就是没有现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