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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者讲罢,便道别众人,欲离开之时,却被姬沐昭叫住。

    “稍等,”在钟馗同嫦娥道别后,涂山绥绥忽地叫住了嫦娥,“方才所言是何人所说?”

    “蛤?”四人当场集体化身huh猫,无论她们先前如何设想,都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后羿本人表明其并没有窫窳尸相关的记忆,这对众人而言简直天方夜谭。

    “无论正确与否,起码能提供些思路。”接受完鹿蜀信息轰炸的容小朋友如今信心爆棚,已做好准备面对下一次的进攻。

    第二日天将将破晓,众人复又来到黄河边,涂山绥绥因着有鹿蜀相告,也不再犹豫,运起法术便将几人带过了黄河,至河道正中时,一阵民歌声传来,大抵是鹿蜀在为几人送行罢。

    “你当时射杀窫窳尸之时是否曾发生过甚么?”涂山绥绥也不兜兜绕绕,看着钟馗问道。

    “有此可能,可后羿他又为何要去争那王权呢?”容灵语不由得低声询问一声,涂山绥绥听二人对话,也是眉间微蹙,王权,莫非那贰负继位对后羿说了甚么?

    容灵语见状,赶忙上前一步,表明来意:“阁下不必紧张,我们几人只是听阁下方才所唱曲中有后羿之事,恰得此番来德州便是听闻是那后羿都城,欲探访古迹、闻旧事,心中激动,才将阁下围住,多有冒犯,还望您恕罪。”

    “后羿在杀了伯益,也便是窫窳后,性情大变,莫非其同窫窳交好,发觉自己杀了好友后内疚?”涂山踏梅左思右想,也就只想到了这一种可能,暗自感叹自己年纪尚幼、见识不足。

    “有穷后羿的都城便在德州!那窫窳尸如今停在附近,显然是在等着甚么,其中又有后羿气息,恰得钟馗要寻,它等的自然是后羿!”容灵语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下道出自己方才所想。

    直至有穷羿射杀伯益为止,终于进入了几人未曾知晓的部分,她们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漏掉了什么。

    听闻此言,那歌者也是略微放松,但手还是置于剑柄上,对四人微微颔首道:“原是如此,几位姑娘也是无意,反倒是鄙人冒犯了,不知姑娘欲访甚么古迹,又想知甚么旧事呢?”

    钟馗闻言一震,低头自语着:“难怪,难怪我先前刚报窫窳重现,后土娘娘便立即命我处理,想来是知晓其中内情,却不便直言相诉罢。”

    钟馗被她一问,神色明显一僵,与肩上的玉兔对视一眼,又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十分不自然,“我并没有那段记忆。”

    据歌者所言,那有穷羿杀伯益时,其现出窫窳本身,而姒启也化作人面蛇身之相,此事后羿记忆复苏,明了自己彻底杀了好友,不由得悲从中来,加上未能返回天庭,几欲自戕,却又忆起那贰负未死,只能留守人间,欲看那百姓将贰负推翻。

    “诸位客官,如此何意?若是要听曲儿,付些银两即可,若是身上无事,鄙人恕不奉陪。”说着那歌者也是将手置于腰间,众人这才发现他腰上别着一把短剑,那剑首上有铭刻,泛着暗金色的光芒。

    一曲已毕,众人心下骇然,这歌者所唱,正是那后羿往事!几人赶忙                                                将歌者围住,却不料他起身脚步飘忽,竟从那包围中钻了出去,显然是个练家子。

    “官人本是天神帝夋手下将军,助其开疆拓土,又因功高盖主被贬落凡尘,助帝尧征战,射落九日,斩凿齿、封豨、巴蛇、大风、九婴、等兽,又射了那窫窳尸,欲反天庭,便寻西王母求不死药,却因那孽徒逄蒙之故,被我服下,官人亦被杀害。”

    随后窫窳转世为伯益,贰负因不知名原因化作姒启,不知此时姒启是否存有贰负记忆,但伯益并无窫窳相关记忆。

    如此一来,众人的目的地便十分明确了,决定于明日一早直奔德州,虽不一定能即刻见着窫窳尸,却也能在德州中探寻一二,说不定也能有所收获。

    先是贰负杀了窫窳,这与记载相同,随后窫窳尸被送往六巫处复活,贰负则被天帝所杀,此时窫窳生魂入了阴司。

    《有狐语焉》

    “关于此事,妾身倒是有所耳闻。”一直旁观着的嫦娥忽然开口道,“不过是从其余神仙口中听得,也不知是也不是。”

    如今窫窳尸重现,鹿蜀却说不知是何故,当时伯益之魂已经下了九泉,且如今的窫窳尸身上还有后羿的气息。

    又行一日,四人终于见着了那德州城墙,这建于京杭运河之上的漕运大城属实巍峨,城门人头攒动,一点儿没被那窫窳尸影响,城内商铺林立,吆喝声亦是不绝,比那定陶还要热闹了许多。

    “帝夋赐羿那彤弓素矰,下凡扶助这人世诸国,却说那尧之时,十日并出焉,而生灵涂炭,焦禾稼,杀草木,百姓无以食。”

    伯益因治水有功被禹赠鹿蜀,并请它帮忙照看百兽。

    几人整理完后,涂山绥绥决定今夜将钟馗唤出一问究竟,因着也没做好面对窫窳尸的准备,且窫窳尸也无甚新动静,众人便返回祝阿县,决定先休息一日,待问得后羿往事再做决定。

    “只可怜那羿做如此,而尧为天子,又怜那故友窫窳死,身插铜箭出己手,更恨那人世乱黑白,令那贰负坐高台。”

    容灵语绞尽脑汁,试图寻找众多事件之间的关联,这些事看似四下飘忽,实则为一条丝线所串,只是如今自己还找不到最为关键的线索。

    鹿蜀走后,涂山绥绥扶着容灵语在树旁坐下,几人将刚刚得知的事情梳理了一遍。

    “我再确认一遍,你是后羿吧。”容灵语皱着眉开口道,这件事实在过于奇怪,她不由得先怀疑起了钟馗的身份。

    昨夜嫦娥已告知众人,窫窳尸现下虽在附近,却因着未有动作而无法准确定位,还需等待些时日,因此她们决定在城中租个小院稍住一段时间。

    “妾身也不过知晓这些了。”嫦娥说罢,看着众人面露思索之色,也不再作声。

    随后伯益带着招揽来的兵士反攻姒启,却不料姒启得到了后羿的协助,伯益与鹿蜀皆被后羿所杀,因为鹿蜀是代伯益而死,因此也代为承受了天帝的惩罚,被从世间除名。

    却不料那贰负熟知人心,竟成功继位,后羿只道是人世黑白不辨,当即舍弃天神自尊,欲奴役百姓,“人既无知,唯神驭之,方可存于世”,这便是后羿当时所言,相传也是姒启曾对他说过的话。

    “德州!”容灵语惊呼道,攥住了涂山绥绥的衣摆,不住地摇晃着,涂山绥绥知道她想到了甚么,又怕打断她的思路,只是疑惑地看着她。

    “几位姑娘若是好奇此事,鄙人也无甚可隐瞒的,若是姑娘给足银两,鄙人这便说来。”容灵语闻言,从兜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了歌者,那歌者迅速接过,又轻笑一声,显然是十分开心,“不料姑娘竟如此大方,那鄙人也便收下了,这出门在外,还是要些许钱财方能行路啊。”

    只见巷子尽头坐着一人,身着黑衣,头戴斗笠,正低头抚琴而歌,瞧不清面貌,歌声不似刚刚一般嘹亮,几人走近后,方才听清他唱着什么。

    “我确是后羿,生死簿上亦有记录。”钟馗十分确信地点了点头,肩上的玉兔亦表示了肯定。

    入夜,众人又到黄河边,将钟馗唤出,嫦娥亦遣玉兔相伴。

    “难不成,那记忆于后羿十分有害,或是落下了甚么病根,才会将其从魂魄中剔除?”涂山踏梅皱着小脸,歪着头看着钟馗,先前她见钟馗那表情,还以为是什么问不得的事情,人家要杀人灭口,以至于她都握紧了权杖,只待对着那也不知道打不打得中的鬼神来上一下了。

    往后,后羿便追逐王权,却不知那逼死太康是否另有隐情,且其称王后与太康无二,竟也是昏庸无能、寻欢作乐,令人唏嘘。

    “不知阁下是否知晓方才那歌中所言窫窳之事?”涂山绥绥见他愿意交谈,也是先松了口气,复又问道。

    “便是那三皇五帝之首,人皇伏羲。”

    现下四人已放好行囊,在城中闲逛,顺带看看能否遇上与当年有穷氏族相关的物事,当她们走过一条巷子时,忽听里头传来歌声,那歌声顿挫,竟似是在吟诗,几人顿感兴趣,便向巷子中走去。

    “九尾大人不必担忧,“嫦娥明了她的顾忌,只见那玉兔摆摆脑袋,对众人道,“将这些说与我的神仙向来性情温和,待人和善,想必诸位也曾听闻其名号。”

    嫦娥也没再拖沓,即刻将她所知的消息告知众人:

    “伯益便是窫窳。”容灵语也并未隐瞒,向着二神道出实情,钟馗听闻也是一惊,却因得自己失了记忆,也是不知其中诀窍。

    “彼时又逢那凶兽害人间,且瞧那天神羿,诛凿齿畴华野,杀九婴凶水上,缴大风青丘泽,断修蛇洞庭中,擒封豨于山林,射九日于苍穹,又逢那窫窳怪,射其浊水畔。”

    “官人转世后便做了那有穷羿,助姒启杀伯益后性情大变,其后追逐王权,自立为王,逼死太康,最终被其相寒浞同小妾纯狐设计杀害,入了阴司做了这钟馗。”

    说罢便同四人讲起了那窫窳之事,窫窳原是性情温和的天神,与许多神仙交好,办事也十分到位,深得天帝赏识,后羿下凡后,窫窳与他仍有交往,也帮了些许忙,后来便被贰负所杀,往后之事众人便已从鹿蜀与嫦娥处听闻,无甚出入,只是贰负是因着嫉妒杀了窫窳一事倒是听得稀奇。

    随后禹身死,姒启欲杀伯益以夺王位,现出蛇身人面原型,吞食伯益妻子姚氏,鹿蜀受姚氏嘱托将伯益带走,此时姒启应当是恢复了贰负相关的记忆。

    伯益逃走时因看到贰负面容,想起了前世窫窳的相关事情,受鹿蜀指点找到窫窳尸,魂归本身,又应了鹿蜀,将它斩了后取皮毛做了衣裳,让鹿蜀生魂附属其中。

    思及此,她便无意问向嫦娥:“那窫窳尸现今仍在德州?”话还未说完,她骤然想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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