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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德面上有些挂不住,找补道:“我只是个四品官,京里什么都贵,这几年就没攒下多少钱。再说,嫁妆的大头都是从母亲的陪嫁里取,可你母亲的陪嫁当年全都让她带了回去。你要嫌少,就写信问她要。”

    武敏吉接过小厮递上的热茶,手猛地一扬:“一群废物!”

    姜闲一边在心中盘算着,一边缓缓闭上眼睛。

    随即,先前在长公主府的不顺,和被兴乐帝责备的憋屈,都一下涌上心头。

    *

    武敏吉本来就在气头上,这一下更是被吵得头疼,抬脚随意踢倒一个,喝道:“每人罚俸三月,都滚出去!”

    姜德脸庞微微发红,气的。

    这两日去找荣少锦的人手都被召集回来,在武敏吉身边缩着脖子跪成一排。

    姜闲躺在床上,四周终于静下,他也终于得以好好想一想先前那个梦。

    这一晚,端王府同样也有一番热闹。

    《捡到的夫君超会哄人》

    三人都没敢抬头,颤抖着回身点头。

    ○●

    于是姜德点头应:“可以,但你还是低调点,别惹事非。”

    他比姜闲年长六七岁,做事仔细认真,念书还刻苦,姜闲欣赏他,也帮过他不少。两人相交多年,陈甫今年上京赶考,才离开家乡,但也一直和姜闲有着书信往来。

    另两人见他抢了先,也顾不上其他,纷纷开口抢话:“是工部姜侍郎的大公子,我们也见到了,人是长得真美!殿下,我们想个法子把人给您弄来?”

    姜德有点意外,但也答应得痛快:“可以,本来我也是这么打算。”

    接着去了好友陈甫家中。

    对了,在那梦里,一切还真是话本里的故事。

    他拢拢肩上斗篷,继续说:“我身体不太好,这个父亲该知道。先前带的药路上已经吃完,明日要出门抓药。还有,若是发现缺了什么,我也要出门买。”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姜闲捧着刘山倒的温水,缓缓把婚事告诉两人。

    姜闲直接转身就走。

    陈甫厚积薄发,在京中一举考中二甲第三,如今在翰林院中学习,等待一年期满的考核。翰林院清闲,只要没被其他部门要走帮忙,每日都挺早就能回家。

    刚到门口,又听见背后声音问:“你们说的是——工部侍郎的儿子?”

    的确,如果姜闲真豁出去鱼死网破地拒婚,搞到长公主一家颜面无存,甚至可能伤害到皇帝的脸面,那他这个当爹的必然会受牵连。

    姜闲这次上京前,先发来一封信,约定进京后过来拜访。今天寻到陈甫家里的时候,陈甫已经坐在前院树下纳凉。

    不过,有三人却留了下来。

    姜德没起疑心:“嗯,应该是这两天会到。”

    梦里的事竟然在现实中发生,简直就像那些志异话本故事。

    当然,在那之前,也可以先做一些准备。

    他在这桩交易中求的不是钱财,让姜闲把聘礼都带过去,是他表达的诚意之一。何况他也没打算出多少嫁妆,而长公主下的聘估计不会轻,直接拿聘礼当嫁妆会让场面好看些。

    “总之,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已经为你定好,庚帖也已经交换过,就等着开阳侯来下定。成亲前这段日子,你就在家里好好备嫁,不要节外生枝。”

    在出门之前,却突然停下,半侧回身问:“姜贵是不是该念完书院回来了?”

    若是按照先前的想法,姜闲是准备休息上几天,等颠簸一路的身体恢复过来再出门。

    姜德的话非常明显,亲事已是定局,不可能变更。而且,如果真如那个奇怪的梦所示,姜德必是有求于长公主,他这个“交换条件”压根没有置喙的余地。

    三人七嘴八舌地描述起见到的人是如何出众,直到端王回身看来,才在那两道冰冷的目光中渐渐住嘴。

    姜德怔愣:“什么意思?”

    云雁年纪轻,忍不住低骂一声:“混帐!”

    他原想以斥责来压迫儿子,只是出口的声音虚得话尾都要听不清。

    茶水将一排人都淋了个遍,众人却只能把头垂得更低,七嘴八舌地请罪。

    不过,他转念一想,姜闲要是想跑出京,得先到府衙办新的身份文书。而办文书,则需要自己出面签字盖章。这么一想,倒也不用在这种小事上刁难。

    武敏吉狞笑一下:“我倒要看看,能有多美!”

    云雁刚才被打发在外面,对屋里的话音听不真。可他服侍姜闲多年,自然察觉得到姜闲出来后的心事重重。

    姜闲心中冷笑一声,淡淡开口:“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男子与男子也能成婚了。”

    武敏吉低头沉吟:“工部侍郎的儿子……不就是荣少锦在议亲那个?”

    似乎这不是梦?

    陈甫把人往屋里让:“你先坐,我出去找人到食肆买几个菜。”

    姜德顿时感觉心头猛地一跳。

    姜闲:“昨日刚到,今日便来拜会兄长。”

    姜德下意识接道:“要买什么,让仆人去就行。”



    姜德被盯得背上都有些发毛,掩饰性地低头再次咳一声:“那个……开阳侯喜欢的就是男子,这是桩好姻缘。”

    姜闲现在已经非常平静:“我过去,你们跟着我一起。其实也未必就是坏事,说不定能有另一条出路。”

    吃过午饭,姜闲便叫刘山套车,带着云雁出门。

    姜德在心中权衡一番,谨慎地问:“什么条件?”

    两人一路回到住的小院,和刘山一同进屋关了门,云雁才着急地问:“郎君,侍郎说什么?”

    姜德:“一张床,四匹新布,四套新衣,五十两压箱银。”

    姜闲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钱虽重要,却不是最重要的,他提这这些,只是当个引子,让他真正的要求显得不突兀。

    这些人能被派出去干找人的活,个个都算是心腹,也很懂看脸色,没敢再吵闹,乖乖领罚退走。

    姜闲凉凉地看他一眼:“不亲自去,我不放心。”

    姜闲饱饱睡过一觉,起身都快到中午。只是,这一觉虽然睡得长,却好像没有做梦。

    姜闲一时脑子都有点乱,没克制住,冲口而出:“父亲,你可还记得我是男子。”

    姜德又一次为儿子对无礼而沉下脸色,但也忍着道:“去吧。”

    姜闲站起身:“我一路车马劳顿,父亲要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休息。”

    陈甫和姜闲是曾在同一家书院念书的同窗,他母亲有病根,需要长年吃药,家里颇为拮据。书院山长怜惜他的才华,召他进书院一边工作一边念书,还不收他束脩。

    姜闲毫无顾忌地再次打断他的话:“父亲也不想这结亲最后弄成结仇吧。”

    武敏吉挥手:“你们少罚一月俸,滚吧。”

    云雁只得服侍他睡下,和刘山一起叹着气回隔壁屋。

    要加以印证,还得等最关键的主角回来。

    陈甫刚才顾着高兴,到此时才听出姜闲话音里似乎有点不对,仔细看看姜闲神色,应道:“好,那我们先聊聊。”

    姜闲叫住他:“让我的小厮和车夫去就好,我们说说话。”

    随后饮下小半杯水,起身走向卧房:“都休息吧,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姜闲定定地直视眼前这个故做威严实则眼神飘突的中年男人。

    武敏吉:“滚。”

    如果真是预知梦,现在又是姜贵复生前,还是姜贵复生后?

    姜闲:“开阳侯的聘礼,全部给我。”

    退一步说,即便姜闲乖乖嫁过去,以那张绝世的脸,迷住开阳侯想来不是难事,这也是姜德有信心长公主会满意的底气。可若姜闲哄住了开阳侯后,反过手来对付他,他岂不是搬石砸脚、自讨苦吃。

    姜闲面不改色:“字面意思。不用担心,母亲还有族里看着,我不会跑。”

    三人赶紧谢过就滚。

    那现在他所能做的,就是在这件事中尽量给自己多争取一些利益。

    姜德调整着心态,力争在儿子面前摆出一家之主说一不二的姿态,尽量镇定地续道:“律法也没有规定不能。长公主会求圣上赐婚,只要求到圣旨,这婚事自然能办得顺顺利利。

    姜闲紧跟着就提到嫁妆:“我的嫁妆有多少。”

    姜闲极快地理清思路,重新抬眼,面上恢复了平静:“我可以嫁过去,但有条件。”

    姜闲垂下眸。短短时间里,他已经从刚才那种幻视梦境的诡异感中脱离。

    震惊之下,姜闲不由自主地抬抬手,垂眼看看自己是不是换上了喜服。

    看其他人出了门,跪着的小厮立刻开口:“殿下,今日我在城门见到一个特别俊俏的公子,您见了准会喜欢!”

    先寻了几家药铺,姜闲挑过品相,在每一家都分别买了好几包药材。

    两人听得目瞪口呆。

    故事还有两种不同发展。

    刘山眉头也打成结:“难怪进府后的刁难没多少……郎君,那我们……”

    姜德对上姜闲的目光,心中顿时有点虚,下意识回道:“这我当然知道,你怎么和为父说话的……”

    见到姜闲,陈甫非常高兴:“我收到信就算着日子,你是差不多该到了。”

    三人连忙磕个头,手脚发软地连滚带爬离开。

    姜闲露出个嘲讽的笑。

    没有。

    姜闲没再多说,径自离开。

    姜德刚感觉终于压住了儿子,却又听到这么一句,不由得皱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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