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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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钟塔上，敲钟人已经等待许久，待到整点，他就会敲响古老的大钟，宣告第一节课的开始。

    写信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里面的内容要写什么，要写到什么程度。

    命运对他一向青睐，现在也不例外。在他去想奥古兹的去向之时，那淡淡的灵光忽的一闪，所以，他若有所得。

    奥古兹刚推开门，表情就一愣。

    阴影如潮水般来，又如潮水般去，回到了扎克的影子里。

    带着暖意的阳光洒在奥古兹的侧脸上，衬得那张初具成年轮廓的脸更加英俊。

    奥古兹带着疑惑打开了信封，片刻后，他的眼睛里涌上了不可置信的惊讶与层层叠叠的沉思，最后，化为了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涌动。

    他本该为欣赏的潜力股的自动靠近而高兴，可现在，他的思绪却全然不在这儿了。

    格里芬径直朝二楼走去，在侍者的引路下，进入了一间半开放的包厢。包厢内的玻璃推拉门拉开，延伸的阳台围着繁茂的绿植，远眺，可以看到新月芽学院大师设计的学院美景，近闻，也有潺潺流水在室内的小池塘里汩汩冒出，别是一番意趣。

    雀斑少女疑惑着，那是谁？

    说罢，那道高大的人影如染上黑色的画布，全然漆黑又雾蒙蒙的，是影子一般的质感。随后像是黑沙一般，人影坍缩成一团流动的黑影，瞬间就回到了原来所在的科林影子里。

    “草芽与书”餐厅，风铃清脆响动，清新气息飘入鼻帘，还有淡淡的餐品香味。

    雀斑少女心脏砰砰直跳，可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黑发的背影从奥古兹少爷那里走过，还停顿了一下，胳膊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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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差不多了。

    那道目光里有着警告，仿佛在说，到此为止。

    他与略特谈论了一下午的数学理论，说好了明天将信给略特来转交，也就是说，格里芬今夜要把信写好。

    扎克冷眼看着，心中既忌惮不已，又克制不住的嫉妒。

    奥古兹轻笑：“扎克大人，可还有指示？”

    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骑士的传承，成为了和他同一个等级的超凡者。即使比不上在这个等级沉浸多年的他，但不过几个月，就在一级骑士的道路上突飞猛进，可见天赋不凡。

    格里芬坐在书桌之前，面前摊开了一张信纸。

    ——因为两年前，正是他伪装的刺杀使得奥古兹踏入了一次死亡的深渊。

    奥古兹看着乖乖巧巧坐在那儿的男孩，一头棕色小卷发，带着婴儿肥的双颊，要不是那双奇异眼眸里的冷静平和，还有一点看透命运的淡然，他还以为来人是逗他玩的呢。

    约一刻钟后，奥古兹抵达。

    这不是预言，而是预感。

    砰——

    没人能看清。

    格里芬在路过书房前时，脚步一顿，他好像还没有告诉穆斯莱教授这件事？

    格里芬心里想道。

    只有奥古兹还算正常，他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只见他轻松的迈出一脚，而当那一步落下，锐利的气势从他身上冲天而起，那气势化作征服的信念，横向一扫——

    那小子似乎是知道谁要杀他，于是他们之间的立场只余下敌对，且还是生死之仇这一条路。

    黑暗褪去，光明重来。

    他的视线落在了最后一行字上：“若有疑惑，请于今日下午，五点，在‘草芽与书’餐厅一会。”

    诺仑兹，这个名字

    然后就快步离开，那脚步，有点迫不及待，好像有什么野兽在后面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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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看起来，这小子的实力更进一步了。

    阳光，与美少年。

    奥古兹看着手中的这封信，耳边还回荡着略特刚刚所说的话：“这是一个人让我转交给你的，他的名字是诺仑兹。”

    如果是还没有到这个对立程度的话，他或许会嫉妒，但嫉妒之余也有欣然，欣然于他所傍身的图尔斯家族有一个天才，他甚至可以投资这个天才，说不准日后还有进阶的可能可，他们之间的立场已经是不可能改变的了。

    科林放了个狠话：“我们走着瞧！”

    不过，这对于教授应该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吧？毕竟，高级法师的一道法术就能够轻轻松松的毁灭一国。

    这也不能怪他，那天的印象令他确实认为格里芬就是一个矮个子的男子，就算是没有成年，也该是少年才是。

    那股信念激昂着，他们站了起来，那本可以压迫到筋骨断裂的威压也不算什么了！他们眼中坚定，剔除了法师的威压造成的畏惧。

    指节轻轻叩击桌面，那双天空色泽的眼睛漫上团团思绪，在一闭眼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其中的变化无声无息，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沾了沾墨水，墨珠在笔尖凝住，停留在信纸上空好一段时间后，才在命运的叩响之下落笔。

    新月芽学院早晨的风光很是怡人，鸟鸣阵阵，绿树常荫。一只雪白的鸽子振翅飞过，穿梭在走道一侧的树林之中，那是不落的小叶槡梧，细厚叶片低低垂落，白鸽一爪子站上去，叶片交错间，发出摩擦似的碰撞声。

    一道画面从他的记忆中跃出：凛凛寒风，久违骄阳。繁花街区一条自由交易街道上，那棵秃头的树下，一张星空色的占卜桌与萦绕烟雾的水晶球，还有一个带着面具的预言法师。

    ——还不是时候，那位大人肯定在看着呢。

    但那蒸腾的气势如蓄满了力量的弓，拉至盈满，当它一箭射出之时，必是石破天惊！

    扎克阴沉着脸，正待他想要说什么之时，他感受了一道目光，那目光从高处投射而来。

    奥古兹收敛了“征服之军势”，身后的随从渐渐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奥古兹静默站了一会儿，走之前，碧蓝眼睛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半空的位置，那是之前那道目光投来途经的方向。

    夜色弥漫，今夜是无月之夜。

    昨天的纠纷对于奥古兹而言只是一场插曲，他在乎也只是科林对于都玫的侮辱而已，但那侮辱也不妨碍作为试探的工具——

    扎克不明白，即使为了摆脱嫌疑，不让那位大人怪罪而没有使用任何超凡力量，但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那脖子上开了那么大一个口子，按理来说活不成了啊？可奥古兹还是活了下来，还仿若韬光养晦结束，在那位大人的庇护圈里，又在几个月前，得了一个骑士传承，踏上了超凡道路。

    第二天，那封信送到了略特手上。

    这让同班的少女们捂着脸又羞红着脸偷偷从手指缝里偷看，不巧，一位长着雀斑的少女被发现了，雀斑少女本以为会被警告，结果却得到了一个轻轻的眨眼。

    那位预言法师找他？为了什么？那位法师先生又为什么会和略特认识？

    扎克冷哼一声，随着他的哼声袭来的，是如狂风暴雨般的威压，向着奥古兹一行人压去。

    看不清面容，但那股阴冷的气息如藏在深窟里的蛇，伺机而动。

    扎克掩在阴影之下的眼睛中有杀意闪过，但很快，克制的压抑了下去。

    黑发少年坐在了一个不靠前也不靠后的位置，那个位置正好令雀斑看到了那张带着点木讷但不掩俊色的脸，少女眨眨眼，心想：那是略特？

    奥古兹也感知到了，他偏头看了一眼，不在意的转回来：“看来，没法和扎克大人辩论一番谁对谁错了。”

    不再多想，大不了回来后再说一下。

    他的语速不快不慢，不似之前似有似无的讥讽，现在话中没有一丝外露的情绪，是怒，还是怨？是戏谑，还是俯视？

    格里芬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理了理在伏案书写间凌乱的袍子，然后将那一沓厚厚的稿纸收起来，看向了外面的天色。

    膝盖撞击地面，随从们痛苦的被压趴在地上，汗珠如雨，面色痛苦扭曲，骨骼嘎吱作响。

    被威压压迫的随从们心中激起了一股无所畏惧的勇气，他们仰头看着奥古兹似乎存在的方向，即使什么都看不见，但只要这个人在、只要这个人还在战场上，那么，他们可以勇往直前，以身为矛，永不言输！

    扎克收回了阴影，冷冷看了奥古兹一眼，拍了拍科林的肩膀，沉声道：“我们走。”

    至于他试探到了什么，奥古兹略略勾唇一笑，不语。

    “哼！”

    黑暗中，红色帷幔无风而动，彩绘玻璃窗出现了裂纹，地毯也被无形的波纹逆转成扭曲的弧度。

    至于奥古兹会不会来，格里芬面色平静，且不说，这件事对于图尔斯城之人的重要性，更何况——命运告诉他，会的。

    此时，不认识扎克的随从才看清扎克的形象——高瘦的身影披着漆黑的披风，面容被黑色的绷带绑住了半张脸，剩下的半张脸又被披风自带的兜帽挡着，从宽大的帽檐下露出两搓乌黑油亮的小麻花辫。

    很快到了约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