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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粥......”游宋捕捉到春瑶的关键词,“难道沈婉结冥婚还和沈茵有关?”

    柳姨娘院前,繁华葳蕤的院子阴气浓郁犹如实质。

    且李府老爷在朝身兼要职,小小沈府开罪不起。

    双手紧紧掐住了虞念慈的脖子,对方在她耳边凄厉地嘶吼。

    后院这棵原本阴森森的枯树也变成了一棵扎满红绸的苍天绿树。

    府中除了正妻沈夫人,还有许多莺莺燕燕的妾室,开销如流水。

    她抱着襁褓悠悠踱步,讲起了这座宅子的过往。

    “灵师可渡怨鬼过往生桥,你难道不想离开这茧?”游宋手中夹着数道灵符,时刻紧盯柳姨娘反应,“你是青衣怨鬼,留有神智,应该清楚对付我们讨不到任何好处。”

    但见她关门,江迟迟就清楚暂时的合作已达成。

    游宋点头:“茧中的重要节点出现变故,整个里世界都会混乱,虽然危险,我们也能浑水摸鱼。”

    殷红的液体从春瑶口鼻涌出,她徒劳瞪大双眼,泪珠混合着血液落在地上,溅起了一抔尘土。

    或许是因果报应,又或许是人为,这么多年下来,除了嫡出的沈大小姐与庶出的沈二小姐,沈老爷再无其他子嗣。

    “二小姐,该出嫁啦!”

    虞念慈清晰记得梦中浓重的血腥气与冰冷滑腻的触感。

    亭子屋檐下,一张雪白柔软的脸探下来。

    “我不想渡往生桥,我只想让沈婉这个贱人去死。”

    院外,提着红灯笼的下人缓缓靠近,一叠声喊着“吉时已到,请上轿”。

    嚼碎了几个白衣都算不上的怨鬼,柳姨娘心情似乎好了少许。

    游宋意识到什么,蓦然道:“那么,怨气冲天的应该是沈婉!”

    这一桩婚事送上门来,沈

    二小姐她没有败坏家风,她对人很好、很好......可是春瑶开不了口了。

    她妩媚笑起来,摇摇欲坠的眼珠子转动着盯向三人,嗓音甜腻:“你们还没死啊。”

    沈家世代经商,家底丰厚。而沈老爷好色无脑,肆意挥霍,偌大的沈府渐渐走向式微。

    全府上下喜气洋洋,沈老爷更是安排在城里施粥为这没出世的孩子积福。

    柳姨娘不笑了,死死盯着他们,好一会才阴阳怪气哼笑两声。

    “施粥的是大小姐。”声音贴着她的耳边幽幽响起,虞念慈的背后紧紧贴着一具冰冷滑腻的躯体。

    虞念慈下意识抹了一把脸,满手的血和烂肉。

    她站在古朴阔气的庭院中,垂悬的红灯笼与双囍窗花也冲不散梦中压抑的氛围。

    面目模糊的仆从将粉色衣衫的侍女压在长凳上,将她手脚捆在上面。

    “呃——施粥的是大小姐!是大小姐!”

    江迟迟摇头:“可能不止一个,沈婉死时一尸两命,她还有个孩子。”

    虞念慈叙述完这个梦后满肚子怒火,“人命在他们眼里就这么贱,这件事和一个侍女有什么关系,怎么不把沈老爷沈夫人拖出去打!”

    鬼吃鬼,这在怨鬼中不常见,往往只有发狂的怨鬼才会这样。

    “我猜测沈婉扭曲了过去发生的,替换了自己与沈大小姐的经历。”火光映照着江迟迟秀丽的眉眼,“我们没有独自接触过青衣以上的怨鬼,或许她有这样的实力。”

    “好一个积福,把我的孩儿送走了!”

    针尖细的瞳仁直勾勾盯着江迟迟,黏腻的恶意如同梅雨季节的滑腻青苔,紧紧攀附着她的肌肤。

    江迟迟缓上一口气来,果断道:“我们要错过吉时,让她看不成这出戏。”

    凄厉的惨叫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只剩下木板落在稀烂人肉的闷响声。

    江迟迟扫视周围,提着红灯笼的下人们看见他们,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热切与恶意。

    她含了一块糖,压下胃里的翻腾,开口道:“柳姨娘,我们需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府上是否举行过施粥?”

    “这里的鬼,都是她的戏班子,按她的要求演绎,而我们是这出戏的——”她轻轻吐出两个字,“主角。”

    三人为这诡异荒诞的变化感到心惊。

    “走。”游宋迅速拾起地上的灵符塞进怀里,拉着江迟迟的手臂便从假山边缘跳下。

    江迟迟突然想起今天在柳姨娘院子里见到的那些下人,以及柳姨娘怪异的表现。

    虞念慈想象了一下等会众鬼躁动、怨气冲天的模样就有些头皮发麻:“万一茧碎了,这些东西可就要流窜到外头了。”

    沈茵?江迟迟皱了皱眉,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三人对视一眼,都渐渐笑起来。

    “呕——”生理反应大于理智,她捂着胃痛苦地干呕出声。

    走廊高高悬挂红灯笼,整座宅院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化着——房梁挂上红缎,窗户粘上双囍,院子里停着流水般的聘礼。

    说到这,柳姨娘面目全非的脸上隐隐带着几分恨意的冷笑。

    “二小姐,吉时已到!”

    “她扭曲了时间,迫不及待要等重头戏开场。”游宋看向不远处灯影交错的府邸。

    “你和沈婉不对付吧?”虞念慈握着剑,上前一步挡住江迟迟,“否则你不会提醒我们。”

    不称职的演员......

    “小门小户,家风败坏!一府小姐,出嫁前肚子里居然有个孽种,把李府当什么腌臜地!”

    “啪、啪、啪”,血液与淤烂的肉溅射开来。

    “二小姐,我看见您啦——”

    随着吹吹打打响起的,还有四周饱含黏腻恶意的呼唤——

    “我们小姐、小姐是被强迫的,她没有、她没有——”

    李府迎亲,来迎江迟迟了。

    他四处打听,得知是沈府施粥,央求李夫人上门提亲。

    柳姨娘冷笑两声,院门重重合上,将靠近的下人夹在门缝中,伸出指甲鲜红的手将他们一点点撕碎,面无表情塞入口中咀嚼。

    话音落下,乌红板子重重落下,发出结识的闷响和惨叫声。

    三人滚落在草地上,抬眼看去,这座夜里本该苍凉荒废的古宅竟在渐渐变化。

    “不算太蠢,居然猜到了。”

    所以他们从一进来就限制颇多,走到哪里都有仆人监视,就是为了让他们老老实实地演完这出戏。

    身穿桃红衣裙,珠钗满头的背影正在院子里踱步,抱着大红襁褓,轻声细语。

    江迟迟猛地一惊,说出了让人更让人骇然的猜测:“有没有可能,沈婉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

    “假设我们得到的都是真实信息,那么按这个走向,曾经的沈二小姐嫁给了死去的李公子,结了冥婚。沈大小姐嫁给了表哥,和和美美。”

    “我们去柳姨娘那。”江迟迟隐隐觉得,这位柳姨娘,今天是在有意提醒她什么。

    猩红的舌尖舔过被划开的嘴唇,她说:“我可正好饿了。”

    “怕了?”游宋抱着剑,微微挑眉,“管她手底下能操纵多少个,只要收她一个就够了。”

    这场施粥由沈夫人主持,带上了沈大小姐,想博个有善心的名头,让她成就一桩好婚事。

    整个院子回荡着诡异的“嘎吱嘎吱”声与惨叫声。

    江迟迟往前踏入一步,刺骨阴寒如同节肢昆虫密密足肢爬满肌肤。

    选择了灵师这条路,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们平静接受了最糟的结果。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的猜想,喜气洋洋吹吹打打的声音自前院远远传来。

    ......

    对这个自小体弱多病,被郎中断言活不过弱冠的小儿子,李夫人从来是有求必应的。

    在沈老爷以为此生要无后而终时,柳姨娘怀孕了。

    白日里那张娇美面容,此刻血肉横翻,雪白的肌肤被某种锋利的东西划开,露出血红的肌理与森白人骨,细细的血管似触手扒住眼球,使它摇摇欲坠、藕断丝连地吊在眼眶下。

    三人一手持剑,一手捏符,留下一路的灵符灰烬与纸人烧剩的灰烬。

    “给我打,打到这个贱婢供出来!”

    她想到了反复解冻的猪肉,也是这样软塌塌冷冰冰的。

    她的眼中浮现出浓浓怨毒:“她害我孩儿,毁我容貌,将我困在这里,日夜轮回,陪她这个疯子演戏!”

    “丑八怪,给你姑奶奶滚!”虞念慈提着桃木剑,跃起一刺,将那滑腻恶心的怨鬼挑开。

    “柳姨娘。”她忍下不适,正想继续说下去,身着桃红衣裙的柳姨娘缓缓转过身来。

    虞念慈觉得自己有点发冷:“但是......现在对付我们的是沈茵......”

    江迟迟的胃再次开始翻江倒海,身后的虞念慈稳稳扶住了她。

    半响,虞念慈才轻声说:“她竟能操纵这么多怨鬼么?今天晚上,我们都打散了多少了。”

    “现在或许已经是成婚当夜了。”江迟迟平静地说。

    “施粥的是大小姐!”

    “爱谁谁,反正都这样了,一个两个没区别,能行就收不能行就寄。”虞念慈破罐子破摔,“多收一个赚一个,陪我上路!”

    “所以,我们必须要在茧混乱不堪,却又没破碎之前收容或者——”游宋漫不经心挽了一圈剑花,轻轻吐出后半句,“收了沈婉。”

    亭子内久久无人开口,只有火焰无声跃动。

    在施粥时,李府公子刚从城外祈福回来,大街上的惊鸿一瞥,让人魂牵梦萦。

    “错了!”她拽住队友的胳膊,目光灼灼,“茧的主人不应该是沈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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