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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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被边掖好的时候，他听到原本合眸酣睡的知离在呓语着什么。

    如今谢映尘抱着睡着的知离走动，它便起身随他而去，确保知离安好。

    “谢映尘，你发什么疯？”

    他今晚恐怕要去书房睡了。

    有些人，即便顶着再冠冕堂皇的名头，平日里精致到发丝，私下里依然睡没睡相，也一点不认床。

    谢映尘说着，俯下身来。

    知离这才看到少年齿间一丝血迹，循着血色看到他唇上的新伤，她忍不住觉得好笑，“你怎么把嘴巴咬破了？”

    “别过来，我警告你……薛知离。”

    她是喝完了酒就在房里睡着了？

    推了三次，女子半张着唇，呼吸带着花香一般的酒气，鼻子轻皱，似乎对他的触碰有所反应，但还不到足够苏醒的地步。

    “早安小白。”知离揉过它的狮鬃，脚往空中轮流一蹬                                                ，整个人刷地便从床上直起身来。

    知离支着脑袋靠着床头坐直，脑中闪过零碎的片段，有些是上一个梦的残余，还有一些她记不清来由的画面，或许也是什么时候的梦，如今追究，似乎是太难为自己了一点。

    他忽然便觉得胸闷滞涩，呼气时能听到气流急速从鼻腔中出逃的战栗。

    谢映尘握起了手。

    凌彻所受之伤毕竟不致命，皮肉伤施以妙手仁心又容易复原。

    “你不认识我？”

    小白眼睁睁望着前一刻还靠在身侧的知离，就这样忽然间被谢映尘抱上半空，他的姿态从容，动作堪称一气呵成，让它安心。

    谢映尘动作很轻，小白对此十分安心，见他再三试探知离而知离毫无清醒迹象，狮脸上露出罕见的无奈。

    可人未起身，两只手从被子下面钻了出来，也不知是她在梦中感知到什么，那双手像藤蔓一样，攀上他后颈，十指结起，好似要将他扣住。

    她不过迈出半步，甚至没有拉近多少距离，谢映尘却猛然向后避开，呼吸愈发明显，红意从耳根向颈间蔓延。

    十七岁的谢映尘穿着一身他从未穿过的绛红色衣袍，高高束起的发尾正垂在肩头。

    有什么温凉柔软之物贴上了他的唇瓣。

    知离翻身醒来时，看到身旁放下的浅豆色床幔，熟悉得让人分外安心。

    谢映尘将知离放在床上，她背一着了床褥，整个人立时不安分起来，像个好动的八爪鱼那样斜过身子，一条腿蹬开他刚帮她盖上的被子，踢到他腿上。

    侧过目光时，知离瞥见地上那坛酒，里面还余着一层薄薄的酒液，空气中的酒味已经淡去，她如今再用力嗅闻，也闻不出什么痕迹。

    它在魔域这些年对谢映尘从来不算亲近，只不过是因为知离，它才愿意在谢映尘的地盘上多停留一会。

    那语声甚至还带着些她不太明白的颤。

    知离显然不喜欢在睡觉时受到任何阻碍，那条往外蹬的腿愣是朝着谢映尘的腿上又踢了两脚，发觉自己踢不开他这障碍后，才放弃挣扎，脚踝不偏不倚靠着他的膝盖，就这样没再挪过。

    《魔君他念念不忘[穿书]》

    擂台期间，魔宫会全权负责所有仙修的进补与灵药，并承诺会以东道主姿态，为仙宗附加三次加赛机会。

    可她靠近时，他却好像如临大敌，从起身到横剑在身前行云流水，只在一瞬间。

    他眸色更冷，整个人好像受惊的兽，眼尾泛着压抑的红，剑握在手中仍微微抖动。

    谢映尘弯下腰时，小白正在床边缓缓趴下。

    小白对谢映尘又多了一分认可，至少，有谢映尘在，不必由它扛着知离走动，看她在睡梦中砸吧着嘴，比它驮着她时要安然许多，想来应该没被惊扰到吧。

    惊愕使他一瞬间瞳孔放大，可紧接着，血腥味便从唇间弥漫开来。

    察觉到谢映尘靠近的狮子几乎是瞬间睁开眼来，抬头警惕地望着他。

    他低下头这么看了她一会，知离在睡梦中一会揉揉鼻子，一会挠挠颈侧，若不是因为她呼吸的频率已然放缓，他有时真的不确定，她到底是真睡还是装睡。

    谢映尘望着她横在自己腿间的那只脚，没来由地想笑。

    这尘寰酒，好像一点也不经放。

    “在别人的房里睡得这样沉，这可是很危险的。”

    知离在彩色雾气弥漫、足有半人高的草丛中穿梭，她听到不远处有奇怪的风声，还有人在磨剑的刷刷声。

    她都不嫌地上硌得疼么？

    知离低头看着自己，平平无奇的素衣，对于她如今的仙主身份，并没有什么奇怪。

    这一番谦让下来，仙宗那边损了些颜面，却得来额外益处，对宴上之事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白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男子雪白的发梢由它身上拂过，他的左手绕过她的肩膀，右手隔着两重裙摆，托住她的腿弯。

    赛毕之后，还会多贴上一个季度的矿产作为体面补偿。

    魔宫与仙宗就凌彻受伤一事，所商议的结果十分公事公办。

    那声音并不分明，含糊不清，像小儿学语，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想快速抽身离去。

    这又是哪儿？

    狮子趴在床前，见她揉着惺忪睡眼，热切地上前，把脑袋凑近床边。

    日月共天，像波浪一般会抖动的光华在草丛间穿梭，这里，好像并非真实存在的地方。

    雪白的狮子跟着谢映尘在寝殿中穿梭，他明明抱着个人，姿态从容得却丝毫不逊于它。

    可是这酒，却让她难得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传说中的宿醉。

    知离快被他这模样气笑了，“你长这么大又不是没见过女子！”

    不多时，有侍女体贴地送来了醒酒汤。

    可“你越界了”那四个字甚至未说完整，他感觉牵拉他的力量忽然加重，躺在他枕上的人借力拔起身形，面容倏地靠近，带来令他目眩神迷的花香。

    谢映尘身上这袍子虽然面料算厚重，但到底不过是丝织物，隔着几层丝罗织物，他并不需要刻意，便能轻易感知出她足尖的轮廓，纤细趾骨的痕迹。

    他只是收起下巴，眉弓在眼窝投下阴影，衬得一双星目亮得惊人，唇瓣互相摩挲，有话想说却就是不说。

    这念头初时像小溪在他思绪中缓缓流淌，可也不知从哪道缝隙渗出，将他心底洇出一道水痕，阴暗潮湿，徐徐扩散蔓延。

    魔君的寝殿虽大，但谢映尘不过一个人，所需也不过只有一张床而已。

    她不是在魔宫吗？

    狮子晃动着雪白的耳朵，静静看着他替知离除去鞋履，把她不安分的那条腿推回床上，为她盖上被子。

    可它只是看着谢映尘缓缓呼吸了数次，没有阻拦，只是视线追随着男人徐徐放低的手，直到那只指节分明的手掌轻触知离肩头，轻轻推了推她。

    可他没想到，不过一个时辰前还扯过他发丝，仰面问他为何白了头的人，如今却团在狮子身旁呼呼大睡。

    知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如果这是恶作剧，那只要他把话说清，她自然会收敛。

    两只鞋子好端端地并排摆在床前，那看来她喝醉之前，还挺讲究，她还以为自己会穿着鞋四仰八叉昏倒在床上，这被子还能安然盖在身上就已经是十分稀奇的事情。

    她对此浑然不知，他不挪步，她便愈加放肆，足尖朝着他腿弯处又蹭了蹭，像是获得某种支撑那般觉得十分舒服，连靠在他枕上的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每日早上都这样起来，可今日刚坐直，便觉得头痛得要命，禁不住捂着脑袋龇牙咧嘴了一会。

    *

    她迈步时，被拨开的草茎上，挂着的露珠便成片成片往下落，将她的鞋袜沾湿。

    谢映尘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对于知离，小白从前便表现出超乎寻常的依赖，如今它长成一头为人所惧的猛兽，便更有能力守护她。

    为补偿凌彻，魔宫不但派出两位德高望重的魔医为他诊治疗伤，还动用了魔宫中最佳的药材储备。

    谢映尘返回屋中时，门上禁制未有动静，他知晓知离并未离开，放心推门而入。

    意识到自己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好一会，谢映尘才如梦初醒地想起，她如今占据的，是他昨日才刚刚休憩过的地方，那枕上、被褥间，甚至还有他熏香残留下的痕迹。

    她低头，看着自己精致还带着绣纹的云履，想起自己如今的仙主身份。

    微微曲着，像猫儿的爪，隔着柔软皮肉，平日里藏起的爪尖清晰分明。

    可他才走两步，知离又在被窝里不自觉地哼哼，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力道隔着袍摆，嘭地拍在他的膝弯。

    她侧卧着用脸颊轻蹭睡枕的模样，也让他想起那些在魔宫打盹的猫儿，熟睡时总是慵懒闲适，可到醒时，便会露出防备模样。

    他喉咙微干着咽下些空气，迅速弯腰用被子裹住她的脚，明知这样会让她不高兴，还是把她的脚推回了床榻之上。

    谢映尘回首便看到，知离一只着着素色罗袜的脚，正抵在他膝弯处，在缎制的袍摆上，踩出清晰的褶皱。

    虽然宴上众人目睹了谢映尘对凌彻的敌意，但这样的事情，总归传出去不太体面，于是双方默契地对此缄口不语。

    少年开口的语气透着股生人莫近的意味，颈上青筋因为防御姿态绷紧，耳根却泛着异样的红。

    “你是谁？”

    *

    他手上是那把佩剑，知离已经许久没看到这把剑，如今在梦中重见，竟然有种怪异的亲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