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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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宣誓当然还有另一重意思，他们二人对此也心知肚明，那便是——

    “‘梦想’一词太过郑重，妾身可说不来，”尾崎向后靠倒在车座椅背上，释然笑道，“若说‘想法’的话，妾身倒是能讲出来一个。”

    游戏外，尾崎作为港口Mafia现任头领森鸥外的干部、先代首领星见曜曾经的部下，她与这两人是类似蜂群中工蜂和蜂王的关系——Boss的宏愿便是尾崎跟其他组织成员梦想的“依托”和行动的“指南”。

    为了恢复成原先较为轻松愉悦的谈话氛围，景良将她的烦心事收纳得当，继而微笑询问尾崎的梦想是什么？

    一旦森鸥外走了先代头领的老路，使港口Mafia堕落为彻头彻尾的“害兽”，她尾崎红叶的剑刃则会毫不犹豫地转守为攻，第一个直指对方的项上人头。

    森可以为此类住民提供获得专业治疗的机会，但作为“代价”，对方也需签署一份自愿参与病症研究的协议，将自己的余生交付给以宝木医院为代表的诸多医学机构，推动相关领域医疗健康事业的进步与发展。

    “走吧，红叶君，我们一起再去学区那边看看，”下意识唤出了尾崎红叶名字的森鸥外，脚下步子忽地一顿，扭头看向了身旁的兰堂，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后颈，苦笑着跟对方道歉，“对不住，以往都是红叶君陪我东走西逛的，刚刚怪我一时喊顺口，叫错了兰堂君的名字。”

    “没关系，”兰堂紧了紧脖颈间的厚围巾，露出一个令森只觉这会儿温度骤降了好几度的冻人微笑，“我能够理解森先生和尾崎小姐之间的羁绊。”

    尾崎听得出景良话里的提醒意味，她抿笑点了一下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车窗外的街景，看着忙碌个不停的清洁机器人，问道：“像那种机器人的造价不低吧？”

    可借职务之便，兰波在护卫擂钵街重建项目发起人

    然而，记起如何驱使自己异能力的兰波，并未感知到当初那个应被他转化为异能的存在，这也就意味着他那时的操作失败了——外表应是一个小孩子的高能量生命体，不是在七年前的爆炸中和基地一起化为了齑粉，便是幸运地逃过了一劫，目前正在世界的某一处活着。

    只能长于黑暗中的花，最好是能少则少。

    “我的梦想吗？”景良不假思索地答道，“往大了说应当是我永远期盼世界和平安宁、国家富强独立、社会和谐稳定、民众安居乐业，往小了说我希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行良善之事，而不是他人谓之‘正确’的事。”

    七年前，代号名为“阿蒂尔·兰波”的他，还是一个效命于欧洲方面的异能谍报人员，为了夺取敌对国军|方秘密研究的新型异能兵器，他与搭档一同潜入了横滨，潜入了被炸毁前还是一处军|部基地的“擂钵街”。

    因此在尾崎看来，这是『森鸥外』的梦想，而非她自己的梦想。

    尾崎在心里否定了这一想法，因为她犹记得选择留在港口Mafia那日，用开玩笑似的口吻，对森鸥外许下的诺言——

    然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该设施落成后的运营费用，不可能长期依赖于仨瓜俩枣的微薄补贴，或是隔壁医院的经营利润。

    “妾身的‘梦想’……么？”尾崎因景良的发问，而陷入了沉思。

    “噗！哈哈小红叶你说这话的语气特别像赏花会上的醉汉哎！”景良在尾崎回头看向自己这边时，抬起右手冲对方做了一个虚端酒盏的架势，然而她接下来讲出口的话，内容却意外得很认真，“因为有小红叶和林太郎先生在，我才决定摒弃世俗偏见，同你们背后的组织‘合作’，所以未来请不要让我觉得今时的我‘又’蠢得识人不清噢~”

    尾崎心里盘算着：回去后，也送黑川爱奈去太宰治那小子就读的国中念书罢。

    “景良的梦想……”尾崎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反问道，“是什么？”

    《狐狸首领“伪”草食系》

    倘若后一种情况为真，那么兰波就可以在找到对方后，通过读取其脑中的记忆情报，搞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了。

    她转头看向车窗外的花坛，接道：“果然还是阳光下的花儿开得娇艳动人呐~”

    在这款游戏中，她现阶段的梦想是成为限时攻略结缘对象活动排行榜上的第1名，如果可以兼顾完成游戏发布的事业晋升任务，那尾崎还想尽快获得“干部候补”、“五大干部”乃至“港口Mafia顶点”的头衔称号。

    这些日子，私下里通过“临时室友”田中山谷的“回溯催眠”，兰堂已记起了自己从父母那里得到的本名——保罗·魏尔伦。

    就连这次参观学园都市，她亦是为了协助游戏角色『森鸥外』打造擂钵街的学区，才托了景良的门路过来出差的。

    森的心情也跟着欢悦起来，抬眸望向了医院旁边已经盖到五层的两栋楼房。

    尾崎闻言也模仿景良的动作，虚空举起了并不存在的酒盏，跟对方碰了碰杯，颔首应了声“好”。

    随着收容设施的建成，此人势必会因利益受损，而跟森反目，所以他要赶在那一日到来之前，靠擂钵街重建项目疏通人脉，赚得收益，博得声望，让港口Mafia的现任头领星见曜，能够毫不迟疑地剜去组织中犹如濑户透一般的众多恶瘤。

    森鸥外头戴安全帽，在兰堂的护卫下，走出了宝木·擂钵街·分院的施工区域。

    “若有人问我‘你觉得人造物有「心」吗？’，我想我的回答会是‘有’，只不过人造物的「心」是人类「梦想」的体现。”当景良反应过来尾崎只是向自己打听学园都市里的清洁机器人造价几何时，她已同对方一口气说了许多感想。

    另一边——横滨，擂钵街。

    “是啊，能全天候在岗工作呢，比每天都需要休息和薪资福利的人类好用太多了，尽管我并不抵制这类人造物的存在，但我有时候也会纠结——”景良拧着眉，面露忧愁地叹气道，“科技的发展在解放劳动力的同时，势必将挤占不少人的工作机会，他们没有工作就无法保证收入，不稳定的收入又会降低其消费欲，民众消费得少了，企业产能便会过剩，效益差的企业，为求降本只得精简人员配置，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失去工作，从而影响到人类族群的繁衍、教育培养、科技探索等方方面面……”

    由于大致了解两名副手的工作能力，尾崎红叶便将这二人派去曼哈西特·保全公司进行商务项目对接了，她相信凭警方卧底“藤村山明”的立场，搭配IT熟手“黑川爱奈”的专业，辅之以港口Mafia的通权达变，必能实现『森鸥外』的期待——将曼哈西特的“神之眼”纳入这个国度信息安全的监管之下。

    浑浑噩噩活了二十六年的尾崎红叶，头一次这般迫切地想要找出自己的“梦想”是什么，生怕景良这束不期而至的光会摧毁她用以藏“心”的黑暗之所。

    要争就得趁早，于港口Mafia是如此，于他森鸥外亦是如                                                此。

    这是一场引多方入局，却都没有点明，亦不可道破的“合作”。

    是彻底脱离罪恶混沌的港口Mafia吗？

    “鸥外！别忘了回头帮我拟个综合医院的名字啊！”因为还要同施工方确认几处细节，宝木清正喜滋滋地挥别前来了解院区建造进展的森鸥外后，就快步返回了工程围挡之内，那饱满的精气神活像这男人服下了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整个人又年轻了十来岁似的。

    用一个千疮百孔、百废待兴的组织，同横滨其他势力在“龙头抗争”中一较高下的困难关卡，森可不想强忍着胃穿孔的痛苦和发际线一去不复返的风险，再去经历一回了。

    秋高气爽，云淡风轻。

    大家都在为港口Mafia而活、为港口Mafia而死，尾崎自然也不例外。

    这是森鸥外在综合考虑各方利益需求后，得出的“最优解”，更是他对港口Mafia刮骨疗毒，下手动得“第一刀”——从货源上遏止“器官掮客”濑户透的非法营生。

    那位被他用自己的本名当作代号名，却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搭档”。

    这个名字就像一把开启记忆之盒的钥匙，陆陆续续地又帮他回想起了许多事,比如他的来历、他的异能、他的任务，还有……

    但遗憾的是，无论兰波如何努力，都想不起在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使他们这对“超越者组合”的踪迹被基地兵士察觉，逃亡途中又逼得他只得对刚盗出来不久的高能量生命体出手，尝试将之转化为自己异能的一部分，用于后续的战斗……

    “下设23个学区，具有高度自|治权的学园都市，即便给你我一年，也无法知悉其全貌，”景良坐在车里，向尾崎红叶透露道，“若非得了亲船理事之女——小素甘的担保，我们连这次短短36个小时的参观时间都没有，所以能借鉴多少就借鉴多少罢，毕竟万事万物都有其两面性，这座科技发达的都市也并非完美的存在。”

    那是在官|方补贴下，率先建造出来的用以收容擂钵街完全丧失劳动能力住民们的专用设施。

    为了不使组织变回先代在位时那种每时每刻都充斥着血腥与暴力的糟糕局面，她尾崎红叶甘愿留在港口Mafia为森鸥外效力。

    他明白这其实是一种半强制性的措施，亦能凭经验推断出其中将有几成住民，即使被外界称为“人形小白鼠”，比起在贫病交迫中凄凉地走向死亡，也会选择接受协议，在冬有暖气、夏有空调、一日三餐管饱，并且还能随时与医护人员沟通身体问题的环境中，安乐坦然地等待死神的造访。

    景良的坚定向善，令平日里总嗤笑“爱”与“希望”虚伪的尾崎，感觉车窗外上午十点的天光都不如对方明亮刺目，照得她浑身难受，冷汗直冒。

    可是，论及尾崎在现实中的梦想是什么，她对此也倍感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