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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卿琬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

    第14章

    结果,一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说完后,他便习惯性地抬起头,可在看到谢玦与谢卿琬待到一处的时候,顾应昭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谢玦望着眼前的妹妹,看着她天真纯粹的眼睛里,满是他的倒映,她一向都是如此干净纯然,以至于对外界的危险毫不设防。

    若此事败露,谢卿琬或许可以仗着她和殿下这么多年的情谊安然无恙,他这个做臣子的可就不一定了。

    早在顾应昭说话的时候,谢卿琬就竖起了耳朵,一听见他是给皇兄送药,再也按捺不住了,干脆翻身过来,讶然问道:“皇兄,你也病了?”

    谢玦的身形在一瞬间凝滞,很快便松懈下来,十分配合地顺着她的动作向前倾身。

    谢卿琬闻言一怔,她平素便喜爱梨香,因此无论是衣物还是沐浴的皂角香露,都会带着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味。

    见谢玦没有对他的回答露出不悦的反应,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他的面前,她感觉自己没有秘密,无所遁形,他明明嘴里说着温柔的话语,却因太过深不可测而让谢卿琬心生颤栗。

    她面朝着墙的方向,皇兄看不见她的表情,她也能眼不见心不烦。

    一种不知何时降临灾难的紧张感和惊慌感亦笼罩在他心头。

    谢玦顺手接过药碗,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然后平静地将药碗放了回去,好似咽下的不是苦涩的药汁,而是清水一般。

    想到此处,顾应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决定找个机会,提醒谢卿琬平日里注意些言行,免得暴露了,毕竟谢玦一向心思敏锐,很容易被看出异常来。

    谢玦想起方才他们相隔极近,虽只是片刻须臾,但梦中的那道梨香却再次溢入鼻端,浓重了数倍,甜腻

    “殿下,您的药臣替您送来了,您可要现在就喝?”熟悉的顾应昭的声音自门口飘来。

    他垂下眼眸看着她,微扯唇角:“无恙。”

    听着她的埋汰,谢玦也不生气,只是让宫人将空碗收下去,唇角不经意间微微翘起,一副目的已经达成的样子。

    真正和谢卿琬沆瀣一气的顾应昭:……

    她喝一口,他就用帕子细细为她擦一次嘴角,过分体贴,这喝药的过程就变成了漫长的折磨。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只要看见白日里的谢玦和谢卿琬过分亲近,他就觉得心脏突突的疼。

    谢玦看着她,目光渐沉,渐暗,他忽问道:“琬琬今日可是额外多熏了香?”

    谢卿琬眼睫一颤,避开谢玦的眸光,重新躺下,转身过去,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仅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她方才将他拉至身前,彼此肌肤相触,额头相抵,便是犯了大忌。

    但却没想到,等了好久,皇兄都没有离开的迹象,反倒是她听见了纸页翻动的声音——莫非,皇兄把他的政务拿到这里来了?

    但是木已成舟,喝下去的苦药已经喝了,她也无法,只是还是忍不住抱怨一句:“皇兄向来算无遗策,对付敌人尚可如此,怎么还对付到我身上来了。”

    谢玦看见谢卿琬发怔,眸光亦越发深浓起来,在他的有意克制之下,白日与她相处之时,他并不会时时想起那些记忆。

    在谢玦下了命令之后,他这个忠心的属下立即就去熬药了,一路亲自看着,直到现在才总算熬好,因想着趁热喝药效最好,就紧赶着送来了。

    她有些失落地垂下眸子,不情不愿地张开了唇,却也因此错过谢玦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芒。

    谢卿琬自然不信,她只当皇兄把她当小孩一样哄,还以为是他的身体在治疗的途中又出了什么新的问题,立马转头看向顾应昭。

    “谁知道呢。”谢卿琬嘀咕道,“总要我亲自确认才能信,否则若是顾太医和你沆瀣一气,我岂不是被蒙在了鼓里。”

    顾应昭看看谢卿琬带着浓烈探求欲的眼神,又看看谢玦孤冷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了进退两难之感。

    直到,他们彼此的面庞只有咫尺之距。

    尔后,她微微抬首,两人的额头相抵,谢玦眼睫微颤,眸光闪动了两下,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

    于是,她虽看不见他,却被迫接收着他发出来的各种声音,她更加静不下心来了。

    最后还是谢卿琬受不了了,从谢玦手中抢过药碗,咕噜咕噜一口气灌完了。

    他似在笑,偏偏声音又很淡:“琬琬莫非以为我在诳你?”

    谢卿琬本以为谢玦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便要走,毕竟他是出了名的大忙人,平素里许多有才之士为了得到赏识,排队见他都见不着,而她这里他已经来看过了,便也没必要久留。

    ……

    谢玦这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悠然沉定的口气,一下子就让谢卿琬想起了梦里的那个皇兄,他也是这般与她说话,甚至连神态都有些相似。

    怎么今日,他还主动避开了她的目光呢,好像在躲闪着什么似的。

    谢玦缓缓抬起身体,却并没有完全坐直回去,而是维持着微倾的姿势,以肘撑榻,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散开的发尾。

    这让他如何放心,将来将她交到别的男人手里。

    尤其是,当她真的怀揣着秘密,还是一个大秘密的时候,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了。

    片刻后,谢卿琬才放开他,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兄没有骗我。”

    末了还说一句:“别急,慢慢来。”

    因这药太苦,谢卿琬还是忍不住幻想或许喝到一半皇兄就会放过她了,于是喝的速度极慢,可惜今日谢玦似乎比谁都有耐心,在她慢悠悠地咽下去的时候,他也好整以暇地等着她,手里稳稳地捏着勺子。

    难道是皇兄不像从前那般喜欢她了QAQ。

    谢玦将她的发尾在指尖绕着圈,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他的动作很轻,并没有引起谢卿琬的任何疼痛,只为她带来微微的痒意。

    他悠悠开口:“皇兄心疼琬琬还来不及,怎会算计琬琬,只是想让琬琬乖些罢了。”

    夜里的梦被他关在了笼子里,但他却忘了,笼里关着的一直是一只凶猛的野兽,只要锁扣稍有松动,它便躁动嘶吼,欲脱逃而出。

    谢卿琬盯着谢玦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

    最后只得轻咳一声,含糊道:“公主放心,殿下身子并无大碍,这不过是养身的药汤罢了。”

    眼睛失去了注视的目标,听觉却变得格外灵敏起来。

    抬眼归还药碗的时候,恰巧看见了他眸中未散的笑意,谢卿琬一下子意识到自己中计了,顿时气鼓鼓的。

    但这些皇兄一向也知道啊,怎今日突然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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