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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不耐,好像下一刻就要让人把她拖下去。

    难道天要亡我?

    江云悠挣扎的动作都顿了一瞬。

    江云悠无比后悔没认真听,这就跟被老师喊起来问正确答案是什么,而她连在讲哪道题都不知道一样。

    谁敢站出来?

    没想哭的,只是大颗大颗的眼泪自己滚出来。

    江云悠直起身,双手交叠悬于胸前,却一时沉默。

    视线中是暴君的帝袍下摆,刺绣精美繁复,高不可攀的威严。

    刚才听见的是暴君的心声吗,那为何此刻听不见了?

    江云悠跪在那,下唇咬紧,交叠的手不停地颤抖,都显出了她心中的害怕。

    果然,夜煌帝宁邵尾音松散。

    “臣刚才已尽数禀告陛下。”

    无一不显出其奋力。

    她已经快被折磨得虚脱,只想说句艹                                                !

    宁邵靠着龙椅,“朕没听

    会死。

    快要消失在视线内的江云悠被带回原位,肩臂的束缚消失,她咚的声跪回了地面。

    低磁的声音从上传来,依旧漫不经心,同他说都杀了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重新拿了串手珠,嗓音被权威浸染得不疾不徐。

    江云悠叩谢。

    这下是连挣扎都放弃了。

    “慢着。”

    说什么?

    一颗心还在砰砰狂跳。

    江鸿羽嘴唇微动,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在大太监的示意中站回了队伍。

    “谢陛下!”

    《听见暴君的心声》

    “陛下……您吃了吗?”

    罢了,好歹过了十五年的好日子,也算值了。

    今日这早朝他上得格外窝火。

    什么叫吃了没,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若时间久了,陛下烦了,恐怕也保不住命。

    她这下是真有点想哭了。

    江云悠几乎在心中仰天长啸。

    “退下。”

    他提着颗心回到队伍,听江云悠这话一口气差点又没上来。

    就在这时,那位小公子终于站了起来。

    江云悠行礼。

    “谢陛下。”

    怎么这么点背啊,这暴君是个不爱听马屁的主!

    说错了是不是又得死。

    到不是说夜煌帝愚笨,相反,他格外敏锐,却也不是什么明君,全凭心情。

    “回陛下,确实如此。”

    宁邵微微抬手。

    他嘴笨,压根吵不过那些文臣,却也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

    “怕死,但也忧心陛下。”

    外敌呼延王朝在北境虎视眈眈,去年秋的粮草问题拖到了今年春,都还没解决。

    ——‘无聊’

    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

    “说。”

    如今不仅士兵缺粮,受灾地区竟已有了大批流民,甚至在播种的春日无粮可种。

    江云悠说得异常坚定。

    是好看的,但就像大蟒蛇,哪怕只是盘在那,就有恐怖的威吓。

    神色却很坚定,也很安静。

    不知道被砍下的头能不能被捡回去,总不会拿去喂狗吧。

    朝堂太可怕了。

    也就是这犹豫的两三秒,耳边又响起了暴君的声音。

    “孙侍郎,朕忽然想起来当日粮仓折子上,落的是你的名,以及——”

    而江云悠快疯了。

    江鸿羽从队列中急速出来,正欲下跪,听见上方传来两个字。

    江鸿羽一瞬已顾不上那么多,着急地出列,陛下却先发话将她带了回来。

    他沉默良久。

    这关头,她甚至还记得将声音捏成少年的样子。

    江云悠:……

    江云悠一个激灵。

    正因为粮草问题生气呢。

    玉石碰撞地叮当声响在头顶。

    这场景看得传话的宦官不知为何心中绷紧。

    照不到高高在上坐在龙椅的人。

    “卿难道不怕死?”

    春日的阳光照进大殿。

    久到旁边的大臣都升起不安。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算盘,以为只要将此事拖下去,就会一如往日,等夜煌帝不耐后,此事又不了了之。

    夜煌帝今日到是没有不耐地起身退朝,却也没想管,言辞中的意思是该谁担责自己站出来。

    而且还不能乱蒙。

    此番算是体会到何为伴君如伴虎,虽然她什么都没做错,那一瞬竟不由自主的升起感激之情。

    被点名的陈席裕抬头,对上双居高临下的眼,瞳孔如浅琥珀琉璃,泛着冰冷机械的光。

    那个历来严肃的背影快步走到了殿中。

    江鸿羽霎时胸口发堵,眼前一黑。

    江鸿羽暗中观察着各位大人的反应,表面稳如泰山,他也按兵不动。

    没想到这暴君竟又开始杀人助兴。

    黑色衣袍,绣着大片金色的龙纹和祥云,透过冕旒垂下的玉串,是双狭长冰冷的眼。

    随即大太监扬声喊,“留手——”

    皇座上的人起身,不紧不慢地拨弄着手中的玛瑙串珠,到了江云悠面前。

    话音落下,却迎来比之前更死亡的寂静。

    希望爹娘及家中人不要难过……

    陛下摸不清想法,一切全凭心情,是个靠不住的,而大臣又勾心斗角,都想往自己荷包里装。

    命令下达。

    一旁的太监极有眼色地捧着玉盘上来,接住了扔来的红色玛瑙串。

    怪不得今日心中狂跳!

    刚才他们到底在谈什么,为何会死一般的寂静。

    打招呼错了,总不至于拍马屁也错吧。

    孙侍郎率先出列,他眼眶泛红,神色却很平静,好像不知刚才死去的人中有他的三儿子。

    因着夜煌帝狠厉的手段和不近人情的冷血,无人不畏惧,但在政事上对他总有几分轻慢。

    而且此次是朝廷命官!

    方才全场寂静,说明之前的话题多半同这方面有关。

    两个字清晰落在耳边时,江云悠没克制住惊愕地抬头。

    心知肚明的事被点破,江云悠垂着眸。

    她深吸口气,想上前去,却发现浑身无力,站不起来。

    暴君已经转身朝皇座去。

    “民以食为天,陛下为天子,更应保重龙体。”江云悠说,“微臣只是忧心陛下。”

    他猛地回头,透过人群看见被押着站起来的江云悠。

    他进了内殿,在中间跪下,声音略微青涩,但清冷沉稳,“微臣参见陛下。”

    宦官近处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江云悠正垂着头,死里逃生下的呼吸急促还没缓过来。

    那到底,是该还是不该呢?

    他目光一一扫视,所过之处都垂着头。

    ——她听到暴君在想杀还是不杀。

    “还有你……陈卿。”

    大脑空白中,刻在DNA里的问候主导了神智,她的表情堪称真诚。

    这暴君居然杀到一半不杀了。

    宁邵垂眸。

    “大人,陛下让您上前呢。”

    他心绷紧了瞬,同孙侍郎对视后,又放下心来。

    宁国如今看似繁荣,实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少年双手撑地而跪,呼吸带动肩背起伏,垂下的头露出白玉般的后颈,能清晰看见凸起的颈椎骨。

    静默有些久,前面的大臣不由回头。

    大臣中发出小片克制后的哗然。

    去年建的粮仓,增加了百姓的赋税,用来救济北境和受灾地区的八万吨粮食,竟不翼而飞。

    在内殿的高顶下,身姿纤细的少年逆着金色的光,撑身而起又跌坐回去,背光看不清神色,只能看见半截白皙坚毅的下巴。

    鼻尖还萦绕着刚拖出门外闻到的血腥味。

    我要回家找娘亲。

    想不通,全国通用的友好招呼怎么会不管用。

    一月的事,如今才传到朝廷。

    如此两次站起失败后。

    对这粮仓一事,各方互相推诿,好像谁都没有错。

    “问得好……卿觉得,朕是否该吃呢?”

    她想起那双眼。

    最后他轻飘飘地下了决定,拖下去。

    他不由看了眼候在御下的干爹大太监,询问是否要差人将这大人扶上前去。

    江云悠在周围死一样的寂静时,就明白她可能说错话了,听暴君这话就更确定了。

    虽然不知为何暴君改了主意,为这不杀之恩,她声音很感情饱满。

    有人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出列的江鸿羽。

    眼前玉珠轻晃,宁邵摩挲着龙椅扶手上镶嵌的宝石,看着江云悠重回队伍里,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她最后朝着内朝的方向眷恋地看了眼,瞳孔却猛地瞪大。

    “是么。”

    早知如此,不如刚才死了好,如果稍有不慎,牵连全家,会让她悔死。

    有些心如死灰。

    如果没记错末尾的几位还恰好都是失职的那几位大人的儿孙,直到突然听到一声短促的呼唤。

    江云悠以额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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