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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什么青不青的，此前确实不曾在意。想不到，离了一个熟谙白通花的定王世子，又来一个稔知回青色的小倌，她暗下决心，回头得多用功夫，非把天底下的布匹、色料认全了不可。
***
她说得直白：“若有人找你问起我来，你怎么答？”
假若早知自己的全副身价不过三百两，昭昭不会那么爽快地应允多方。
昭昭觉得不太稳妥：“这么俗套的托词，别人能信吗？”
殷碧沏从没在意过什么荷囊，绞尽脑汁好一会儿才含糊道：“……楼上，房里？应该就在房里，昨儿放了……桌子上吧，我去取来。”
这家的重阳糕腻味，她不喜欢，只咬了一小口就又扔回油纸上，接着道：“嬷嬷的话，寻一位也好，方便我和云大哥事忙时照看他。这个不需劳动阿姐，我认识几个知根知底的妇人，雇一位来就是了。”
“为那个多方小倌，值得花这么多钱吗？”殷碧沏有些不解，“他的身世是可怜。可世上的可怜人多得是，就说屏州，时时都有人因赵留鬓妻离子散，今日是‘多方’，明日还有‘少方’，你难道要见一个帮一个？”
“回青色难得，岂是寻常人用得起的？虽说‘大家富室，衣色皆尚青是已’，但用得多是天青、石青、鸦青等色，还没见过穿戴回青色的。”多方近前几步，曲着兰花指，挑起她的发带，“这个颜色，窑器上常有，且得是官窑，才能这样纯然、浓厚。”
“好姐姐，你说得这些都不在点儿上。仙灵画坊是看人下菜碟儿的地方，他们 怎么看人？当然是人靠衣装。”多方打量着她，目光颇为玩味，“你着装素净，料子普通、做工也普通，全身上下更是一件首饰都没有，就连发髻也只用发带收束，哦，还有假茱萸和骨簪。这个打扮嘛，像是个囊中羞涩无从置办行头的，但明眼人只看那根发带，便知你并非如此。”
忙碌间，昭昭忽看到楼上一个小小的身形冒了冒，眨眼又没影儿。
重阳将至，客栈里满插茱萸，摆放着莲饵所制的各色糕果，以供住客品玩。这几日，还要早早为来年酿造菊花酒，云白良即是采买菊花、生地黄、枸杞等酿酒材料去的。顺带逛了市集，见有手巧的捡着节日，用丝绢、通草、绒线等物做成像生花来售卖，也买来许多，自己头上正插戴了两枚茱萸，红艳艳的煞是抢眼。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昭昭来了兴趣：“你从何而知？”
不等昭昭答话，她又见怪不怪地短促一叹，了然道：“阿姐，你就是心太善了，但是吧，不见一个帮一个，你也就不是你了。”
说了半天，原来在使诈套话，还以为多方真能凭衣着看出她的来路来呢。
不好，难道连挥霍无度的事情也给忘了？挥霍无度……那会是什么感觉？财都散了，滋味却没尝半点儿，实在糟心！
正说着，门前传来马嘶声，是云白良驾车回来了。
《去彼昭昭》
那么……二则，让他留心着史先生吧。
“好姐姐，是我迂腐，失言得罪了。”多方轻打了两下腮畔，以示歉意，“无论是不是情郎，这发带准是男子所赠吧，非富即贵的男子？”
“别拉三扯四的，”昭昭说回正事，“赵留鬓问起我的来路，你也顾左右而言他？”
昭昭摇摇头。
“你在仙灵画坊花得起钱，本也不该是个不宽余、没见识的。”多方卖起关子来，“我猜，你没多偏好清汤寡水的装束，是行走在外不想惹眼，而且，情郎不在身侧，无心妆饰给人看。”
多方皱眉：“名姓？长相？好姐姐，爱有事没事念‘子曰’的读书人，仙灵画坊每日里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你到底要找什么人呀？”
昭昭道：“帮我找一个常来仙灵画坊的酸儒，年将不惑。”
屏州地界上，到底殷碧沏资历浅，不比史先生的消息灵通，可惜他人不知去向，不然也用不着这种守株待兔的笨方法。
钱付了，事情可不能办砸了，她先得和多方对好口风，约法三章。
“我身在屏州，估计早晚要同她交际，等人找上门，不如我主动相请，还显得磊落些。”昭昭继续缩脑袋，“打不过就跑嘛，事情都过去那么些年了，她应该不能真开杀戒吧……”
他怪腔怪调，摇头晃脑道：“煞费苦心做一根发带，哪位大人有这闲情逸致呀？好姐姐，你倒是说说，确非情郎所赠吗？”
昭昭暗骂自己不上心，没见人竟半点儿也不顾及他一二，忙问殷碧沏道：“吴堪如何，可曾哭闹？他小小年纪分别亲娘，难免伤心、怯生，若你不好看顾，我去寻一位嬷嬷来陪他。”
据那个闲着没事干连配饰如何流行都一清二楚的定王世子说，此形制的荷囊兴起于京中，那么身在屏州的殷碧沏不得见也正常。
多方心思细密，然无法轻信，只能语焉不详。她打算着，先笼而统之地试探
多方的相识不会少，别人且不管，只一个赵留鬓就得倍加小心。
再回到仙灵画坊，昭昭将小半身家交上王妈妈手中，又将小半身家拍进多方手中，捏着最后的小半，百感交集：往日都是别人花钱请她办事，今日调转个儿，还真有些肉痛。
“答什么答，我接客是赚钱的，有得赚不就得了，瞎打听客人的来路做甚！”多方脖子一梗，不仅直白，还理直气壮，“女子，不是姑娘就是妇人，阔绰的女子，不是小姐就是夫人，还能有什么其他来路？”
首要一则，是昭昭的来路，仙灵画坊人多眼杂，光靠一顶帷帽可不好支应。
“还有就是，我得见一见琚清商，在仙灵画坊。”
昭昭不置可否：“你眼力不错，但是，猜得太远了。”
“你见过类似的形制吗？”
昭昭拍拍殷碧沏的手：“若缺钱，我不会同你客气的。”
“……说不好，我哪有阿姐的好记性，见过也不记得，或许街市上偶然望见过？反正是不曾见什么人有佩戴。”
“俗套？世上皆俗人，就是俗套才可信呀！”多方又梗起脖子来，“不要说是你对我直陈的来路，说是我七拼八凑推断出来的，我再添油加醋其间经过，怎么会不信？长舌鬼们肯定深信不疑！”
殷碧沏觉察到了：“阿姐，那个荷囊有来头？”
殷碧沏“嘶”了口凉气，张手捂唇，惊声道：“阿姐，你何必为了史先生招惹琚清商？史先生……不会要被琚清商弄死了吧！”
殷碧沏也纳闷：“阿姐你忙前忙后那么多年，其间也不乏出生入死的时候，平日里也算量入制出，怎的账上只剩了三百两？我这个大手大脚惯了的，都远远不止这个余款呢。”
“太好了，多亏你帮我。你知道的，我最懒得跟孩子打交道，也幸亏吴堪性子乖顺，不至于让你烦心。”这一桩有了着落，昭昭又想起另一桩来，“对了，有一个荷囊，我拿来装陶响球的那个，你记得吗？”
殷碧沏瞧着好玩，往昭昭鬓边簪了枚茱萸，欲往自家簪时，无意扫见一枚朱槿花式样的，刚巧能和她衣袖上的绣花呼应，于是换了这枚来簪。
发带？昭昭忍不住往头上摸了摸。
昭昭闷闷道：“谁晓得呢，要是有人把我的钱给吞了，反而有迹可循。”
二人边说笑，边帮云白良规整起来。
“好姐姐，我会对赵留鬓出卖你嘛！”多方一脸深恶痛绝，“就对长舌鬼们说，你是谁家离经叛道的阔小姐好了，此种来路，仙灵画坊里屡见不鲜。”
多方平时必定一言不合就跟人拌嘴，昭昭想。她挺待见这种快人快性，但是这头一则不能就这么含混过去，与他盘算道：“我不是本地人，讲官话，年纪不很大，出入蔽面……”
殷碧沏也叫她说得颈后生寒，紧扯住领口道：“阿姐，那你还敢见琚清商？你又打不过她。”
“不，还是放在原处的好。”昭昭想了想，“这间客栈人来人往，有心人，自会找过来。”
是吴堪。
“琚清商要是弄死了史先生，我还能安安心心地坐在你面前？我一定趁夜逃回京中，躲在斫鼻庑里摆供、化纸，遥送史先生最后一程。”昭昭边说边默默缩脑袋，彷佛下一刻琚清商的长剑就会直取她的项上人头。
“我此去不定几日，你且帮我看着有无可疑之人悄悄动过那个荷囊，取走也无妨，东西本身不紧要。”昭昭至今都没理清有关荷囊的来龙去脉，没得长篇大论，只是道，“那个荷囊的来头我还拿不准，但是有意于荷囊的人，绝对有来头。”
缺是不缺的，就算缺，也不必补。有钱有有钱的路子，没钱有没钱的路子，散财，也该有散财的路子，有迹可循的路子。
“我哪有什么看顾不看顾的，那孩子整日都躲在屋子里写写画画，一日三餐叫他便来，吃完了又躲回去，全没见他哭闹。”殷碧沏拆了一盒重阳糕，随手捻了一块来尝，“怯生有些，伤心却看不出来，想是乍乍离家，还茫然无心着，顾不上喜怒哀惧。唔，我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不想惹眼我认，情郎是什么道理？非是所有女子都要为悦己者容，我有心、无心，和旁人不相干。”
哪有殷碧沏夸得那么纯善，她是为着私心，附带予艰难求生之人些许好处：“史先生不露面，你暂且不清楚仙灵画坊的根底，我想用多方做口子，摸一摸那个鱼龙混杂之地，为我们所用。这个钱，砸在人身上确实不少，但若买消息铺路，就不算多了，但愿多方有些长目飞耳的真本事，让我扔出去的钱多少听个响儿。”
“还有人敢动阿姐的账？不怕你寻仇，也怕犀郎追杀呀。”殷碧沏只当她因何掷去了千金不便多言，也就视有如无，“我前几日刚了当几条人命，收到酬劳可观，阿姐还缺多少钱，看我补不补得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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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得直白：“若有人找你问起我来，你怎么答？”
假若早知自己的全副身价不过三百两，昭昭不会那么爽快地应允多方。
昭昭觉得不太稳妥：“这么俗套的托词，别人能信吗？”
殷碧沏从没在意过什么荷囊，绞尽脑汁好一会儿才含糊道：“……楼上，房里？应该就在房里，昨儿放了……桌子上吧，我去取来。”
这家的重阳糕腻味，她不喜欢，只咬了一小口就又扔回油纸上，接着道：“嬷嬷的话，寻一位也好，方便我和云大哥事忙时照看他。这个不需劳动阿姐，我认识几个知根知底的妇人，雇一位来就是了。”
“为那个多方小倌，值得花这么多钱吗？”殷碧沏有些不解，“他的身世是可怜。可世上的可怜人多得是，就说屏州，时时都有人因赵留鬓妻离子散，今日是‘多方’，明日还有‘少方’，你难道要见一个帮一个？”
“回青色难得，岂是寻常人用得起的？虽说‘大家富室，衣色皆尚青是已’，但用得多是天青、石青、鸦青等色，还没见过穿戴回青色的。”多方近前几步，曲着兰花指，挑起她的发带，“这个颜色，窑器上常有，且得是官窑，才能这样纯然、浓厚。”
“好姐姐，你说得这些都不在点儿上。仙灵画坊是看人下菜碟儿的地方，他们 怎么看人？当然是人靠衣装。”多方打量着她，目光颇为玩味，“你着装素净，料子普通、做工也普通，全身上下更是一件首饰都没有，就连发髻也只用发带收束，哦，还有假茱萸和骨簪。这个打扮嘛，像是个囊中羞涩无从置办行头的，但明眼人只看那根发带，便知你并非如此。”
忙碌间，昭昭忽看到楼上一个小小的身形冒了冒，眨眼又没影儿。
重阳将至，客栈里满插茱萸，摆放着莲饵所制的各色糕果，以供住客品玩。这几日，还要早早为来年酿造菊花酒，云白良即是采买菊花、生地黄、枸杞等酿酒材料去的。顺带逛了市集，见有手巧的捡着节日，用丝绢、通草、绒线等物做成像生花来售卖，也买来许多，自己头上正插戴了两枚茱萸，红艳艳的煞是抢眼。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昭昭来了兴趣：“你从何而知？”
不等昭昭答话，她又见怪不怪地短促一叹，了然道：“阿姐，你就是心太善了，但是吧，不见一个帮一个，你也就不是你了。”
说了半天，原来在使诈套话，还以为多方真能凭衣着看出她的来路来呢。
不好，难道连挥霍无度的事情也给忘了？挥霍无度……那会是什么感觉？财都散了，滋味却没尝半点儿，实在糟心！
正说着，门前传来马嘶声，是云白良驾车回来了。
《去彼昭昭》
那么……二则，让他留心着史先生吧。
“好姐姐，是我迂腐，失言得罪了。”多方轻打了两下腮畔，以示歉意，“无论是不是情郎，这发带准是男子所赠吧，非富即贵的男子？”
“别拉三扯四的，”昭昭说回正事，“赵留鬓问起我的来路，你也顾左右而言他？”
昭昭摇摇头。
“你在仙灵画坊花得起钱，本也不该是个不宽余、没见识的。”多方卖起关子来，“我猜，你没多偏好清汤寡水的装束，是行走在外不想惹眼，而且，情郎不在身侧，无心妆饰给人看。”
多方皱眉：“名姓？长相？好姐姐，爱有事没事念‘子曰’的读书人，仙灵画坊每日里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你到底要找什么人呀？”
昭昭道：“帮我找一个常来仙灵画坊的酸儒，年将不惑。”
屏州地界上，到底殷碧沏资历浅，不比史先生的消息灵通，可惜他人不知去向，不然也用不着这种守株待兔的笨方法。
钱付了，事情可不能办砸了，她先得和多方对好口风，约法三章。
“我身在屏州，估计早晚要同她交际，等人找上门，不如我主动相请，还显得磊落些。”昭昭继续缩脑袋，“打不过就跑嘛，事情都过去那么些年了，她应该不能真开杀戒吧……”
他怪腔怪调，摇头晃脑道：“煞费苦心做一根发带，哪位大人有这闲情逸致呀？好姐姐，你倒是说说，确非情郎所赠吗？”
昭昭暗骂自己不上心，没见人竟半点儿也不顾及他一二，忙问殷碧沏道：“吴堪如何，可曾哭闹？他小小年纪分别亲娘，难免伤心、怯生，若你不好看顾，我去寻一位嬷嬷来陪他。”
据那个闲着没事干连配饰如何流行都一清二楚的定王世子说，此形制的荷囊兴起于京中，那么身在屏州的殷碧沏不得见也正常。
多方心思细密，然无法轻信，只能语焉不详。她打算着，先笼而统之地试探
多方的相识不会少，别人且不管，只一个赵留鬓就得倍加小心。
再回到仙灵画坊，昭昭将小半身家交上王妈妈手中，又将小半身家拍进多方手中，捏着最后的小半，百感交集：往日都是别人花钱请她办事，今日调转个儿，还真有些肉痛。
“答什么答，我接客是赚钱的，有得赚不就得了，瞎打听客人的来路做甚！”多方脖子一梗，不仅直白，还理直气壮，“女子，不是姑娘就是妇人，阔绰的女子，不是小姐就是夫人，还能有什么其他来路？”
首要一则，是昭昭的来路，仙灵画坊人多眼杂，光靠一顶帷帽可不好支应。
“还有就是，我得见一见琚清商，在仙灵画坊。”
昭昭不置可否：“你眼力不错，但是，猜得太远了。”
“你见过类似的形制吗？”
昭昭拍拍殷碧沏的手：“若缺钱，我不会同你客气的。”
“……说不好，我哪有阿姐的好记性，见过也不记得，或许街市上偶然望见过？反正是不曾见什么人有佩戴。”
“俗套？世上皆俗人，就是俗套才可信呀！”多方又梗起脖子来，“不要说是你对我直陈的来路，说是我七拼八凑推断出来的，我再添油加醋其间经过，怎么会不信？长舌鬼们肯定深信不疑！”
殷碧沏觉察到了：“阿姐，那个荷囊有来头？”
殷碧沏“嘶”了口凉气，张手捂唇，惊声道：“阿姐，你何必为了史先生招惹琚清商？史先生……不会要被琚清商弄死了吧！”
殷碧沏也纳闷：“阿姐你忙前忙后那么多年，其间也不乏出生入死的时候，平日里也算量入制出，怎的账上只剩了三百两？我这个大手大脚惯了的，都远远不止这个余款呢。”
“太好了，多亏你帮我。你知道的，我最懒得跟孩子打交道，也幸亏吴堪性子乖顺，不至于让你烦心。”这一桩有了着落，昭昭又想起另一桩来，“对了，有一个荷囊，我拿来装陶响球的那个，你记得吗？”
殷碧沏瞧着好玩，往昭昭鬓边簪了枚茱萸，欲往自家簪时，无意扫见一枚朱槿花式样的，刚巧能和她衣袖上的绣花呼应，于是换了这枚来簪。
发带？昭昭忍不住往头上摸了摸。
昭昭闷闷道：“谁晓得呢，要是有人把我的钱给吞了，反而有迹可循。”
二人边说笑，边帮云白良规整起来。
“好姐姐，我会对赵留鬓出卖你嘛！”多方一脸深恶痛绝，“就对长舌鬼们说，你是谁家离经叛道的阔小姐好了，此种来路，仙灵画坊里屡见不鲜。”
多方平时必定一言不合就跟人拌嘴，昭昭想。她挺待见这种快人快性，但是这头一则不能就这么含混过去，与他盘算道：“我不是本地人，讲官话，年纪不很大，出入蔽面……”
殷碧沏也叫她说得颈后生寒，紧扯住领口道：“阿姐，那你还敢见琚清商？你又打不过她。”
“不，还是放在原处的好。”昭昭想了想，“这间客栈人来人往，有心人，自会找过来。”
是吴堪。
“琚清商要是弄死了史先生，我还能安安心心地坐在你面前？我一定趁夜逃回京中，躲在斫鼻庑里摆供、化纸，遥送史先生最后一程。”昭昭边说边默默缩脑袋，彷佛下一刻琚清商的长剑就会直取她的项上人头。
“我此去不定几日，你且帮我看着有无可疑之人悄悄动过那个荷囊，取走也无妨，东西本身不紧要。”昭昭至今都没理清有关荷囊的来龙去脉，没得长篇大论，只是道，“那个荷囊的来头我还拿不准，但是有意于荷囊的人，绝对有来头。”
缺是不缺的，就算缺，也不必补。有钱有有钱的路子，没钱有没钱的路子，散财，也该有散财的路子，有迹可循的路子。
“我哪有什么看顾不看顾的，那孩子整日都躲在屋子里写写画画，一日三餐叫他便来，吃完了又躲回去，全没见他哭闹。”殷碧沏拆了一盒重阳糕，随手捻了一块来尝，“怯生有些，伤心却看不出来，想是乍乍离家，还茫然无心着，顾不上喜怒哀惧。唔，我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不想惹眼我认，情郎是什么道理？非是所有女子都要为悦己者容，我有心、无心，和旁人不相干。”
哪有殷碧沏夸得那么纯善，她是为着私心，附带予艰难求生之人些许好处：“史先生不露面，你暂且不清楚仙灵画坊的根底，我想用多方做口子，摸一摸那个鱼龙混杂之地，为我们所用。这个钱，砸在人身上确实不少，但若买消息铺路，就不算多了，但愿多方有些长目飞耳的真本事，让我扔出去的钱多少听个响儿。”
“还有人敢动阿姐的账？不怕你寻仇，也怕犀郎追杀呀。”殷碧沏只当她因何掷去了千金不便多言，也就视有如无，“我前几日刚了当几条人命，收到酬劳可观，阿姐还缺多少钱，看我补不补得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