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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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无例外。
“叫崔游过来。”沈长乐撂下这句话就进了室内。
整个寝殿重新动了起来，端茶送水的端茶送水，点安神香的点安神香，收拾地上狼藉的收拾地上狼藉……
这其实是明摆着的，连镇国长公主这样的巾帼英雄在北狄都熬干了心血，回来没两年就香消玉殒了，更何况不是北狄汗王血脉，一出生就被逐出北狄皇宫的郡主。
春儿，连个姓都没有。因为牌位的主人生前只是一名宫女，春儿这个名字也是入宫后带她的姑姑给起的。
他进府有半年时间了，郡主召见男宠的时间不定，有时隔着一两个月，有时隔着十几天。他们这些人说是男宠，却根本没近身侍奉过，至少他是没有的。
“你啊……”天子语气无奈，“真是辜负了舅舅的一片美意。”
姐姐的唯一血脉，大卫最尊贵的明昭郡主，不需要贤良淑德、贞静柔顺，不需要相夫教子、困于内宅。她这一生只需要随心所欲，享受世间一切美好就够了。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掐着他脖子的手力气太大了，要把他骨头捏碎一样，挣脱不开也说不出完整的话。
既然出发点是给外甥女最好的，那决定要不要接受的肯定也是她自己，宁平帝只负责给就是了。
唯一知道的就是，宫女春儿，镇国太平公主和亲北狄时的陪嫁侍女，于大卫宁平十四年六月初十死于北狄。
在宁平帝一直以来的想法中，不管最后沈长乐要不要帝位，他都不会把她当寻常女子去教养。
……
宁平帝是真的将明昭郡主疼到了骨子里。在他的一生中，最重要的就是从小相依为命，照顾他、保护他的姐姐。
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天子没怎么纠结，转而说起了别的事。
荷风等人无法，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以求沈长乐能舒服点。但无论是下人的照顾还是安神香、安神汤等外物，都无法使沈长乐从痛苦中解脱。
“昨晚长乐怎么没去？”
一大早，郡主府的人就忙碌起来，沈长乐却没有进宫，而是乘马车出城。
从那以后，宫中太医都多了一项任务，治好明昭郡主的头疾。但这么多年了，什么药都吃过，什么方法都试过，民间神医也看过，作用寥寥。
这与他之前卖艺要干的活儿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郡主只让他用年轻女子的声音唱北狄的小曲儿。
“殿下回来了。”
一直到陪宁平帝用过午膳之后沈长乐才出宫。
因为在这件事上，就算是天子，也改变不了明昭郡主的决定。
别人不知道她是因何受了刺激，她自己却是清楚的，头疾无解，何苦让舅舅跟着担忧。
如今被宁平帝捧在手心里的明昭郡主，并不是生来就受尽宠爱。
结果他才哼了没两句，就听到帐子后头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和侍女的惊呼。
荷风赶紧搀扶着主子回到床榻上。
他生母是宫女，机缘巧合被先帝临幸，因姿容普通，即使诞下皇子也未得到册封，他这个意料之外的儿子也不得先帝喜欢，被下人轻视，被兄弟姐妹欺辱都是家常便饭。如果没有姐姐，他活不到现在。
他是个孤儿，因为嗓音条件不错，自幼被卖艺班子收留，那个班子的班主夫人就是一个北狄女子，经常唱着家乡的小曲儿哄自己的孩子睡觉。他就是那个时候学会的，现在给郡主唱曲儿，便是仿照着记忆中那位夫人的模样。
姑姑放心，长乐不会忘记您的。
紧跟着一句“殿下！”，帐子被扯落，明昭郡主冲了出来，一把掐住崔游的脖子。
凡是亲近的人，都知道沈长乐患有头疾，不发作时与常人无异，一发作起来头疼欲裂。
他想的很简单，万一有一天外甥女改变主意，仍然有足够的能力上位。就算最后想法不变，万一下一任帝王威胁到她的地位，凭自己留下的东西，能够自保。
贴身服侍的几人瞬间明白，肯定是郡主的头疾又犯了，赶紧行动起来。
周遭的寂静比头疼更令她难以忍受。太静了，和那天一样，让人冷到骨子里。
沈长乐的头又疼了起来，她跪在供案前的蒲团上，以比拜佛更虔诚的姿势，久久凝视牌位旁的长明灯。
姐姐离开人世后，最重要的人就成了外甥女。
因此他准备了这场特别的曲江宴，却不会要求她一定到场。
“阿弥陀佛，施主您来了。”
这毛病不是娘胎里带来的，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有天子和负责此事的太医清楚。沈长乐最信任倚重的四大婢女和云映华都不了解，唯一知道的就是这病是在北狄造成的。
前几年还小的时候，她都是在宫里住，这两年大了，更多是待在郡主府。
几天后，六月初八。
这不是小事，荷风当即要叫人进宫禀告圣上。
等到奏折处理的差不多以后，舅甥两人净过手，喝着茶，才有闲心说起旁的事。
沈长乐眼睛赤红，整个人的状态与平日里矜贵的形象大相径庭。
无亲无友，无人记挂。
里面只有一张桌案，供奉着一个牌位，刻着逝者的名字—春儿
顾不上再通报，守在外边的侍女赶紧带他进去。
她的眼前是那人濒死的情状。
天子说的是曲江宴。
正好六月十五是广宁寺一年一度的庙会，到时候山脚下会
很快，崔游就到了。
崔游原是勾.栏瓦舍里卖艺的，靠着一把能模拟出不同性别、不同年龄、不同声音的好嗓子谋生，也靠着这个入了郡主府。
他们能做的只有将素斋做的更好吃一点，盼着主子能多用一些。
云映华作为沈长乐的表妹兼亲信，理所应当的肩负起了开导劝慰的重任。
即使特意改了规格办了场类似相看的曲江宴，结果正主根本没参加，御座上的人也没半分生气，只是亲昵的抱怨了一句。
明昭郡主府是有太医常驻的，此时已经被寒刀带到。一番诊断，言郡主是头疾发作又遇刺激，情绪太过强烈，导致心神震动等等。
男女之事到底是细枝末节，外甥女不愿意也没必要勉强，以后再慢慢寻摸更好的就是了。
“郡……主……”
一开始头疾发作的时候，她一声不吭，表现的和正常时一样，还是荷风细心，发现了她忍疼时被自己指甲掐出来的印子，才发现的。
“去，再叫些人来。”
跟着来的云映华和荷风等人即使再担忧她的身体，也不敢多劝，更不敢阻拦。
也因此，他会的曲子并不多，为了尽可能延长郡主腻烦的时间，他这段时间想办法学了些新的，今天唱的，就是其中练的最好的。
看家的大丫鬟荷风迎了上来。
“老毛病罢了，不许告诉陛下。”
***
还是那句话，明昭郡主不想成亲肯定不是她的原因，只能说是那些男子太没用。
到了广宁寺已经接近晌午，寺里的主持带着弟子在门口迎接。
但更让人无法相信的是，面对皇帝宝座这个极具诱惑力的位置，明昭郡主却选择了拒绝。圣上百般劝说无果，拗不过她，只能另择人选，却也没彻底放弃，仍然将其作为心中储君教导。
四大婢女中的荷风是最早跟着沈长乐的，那时候她十五岁，郡主只有十岁，刚刚被从北狄接回来，瘦瘦小小的一个，眼睛黑沉沉的，脸颊凹陷，脸色白的像纸一样，身上还带着很多伤疤。
她点香拜了拜宝相庄严的佛陀，转进了侧殿。
至于她的本名本姓，没有人清楚，生辰年岁，更无人知晓。
他最怕的就是哪一天自己去了，外甥女不能再随心所欲，所以殚精竭虑若此。
“昨日和华娘去京郊跑马，喝了点酒，就在庄子里歇下了。”
这是惯例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明昭郡主都会去京郊的广宁寺住上一段时间。
她第一次拜见就知道，小郡主一定在北狄受尽了苦楚。
和之前几次一样，床榻前挂着厚厚的帷帐，他不敢多看，找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哼起了小曲儿。
竹雪示意小丫鬟们先将崔游带下去，他已经被吓破了胆，双腿软的像面条，被人连拖带拽的搀了出去。
有人去叫人，有人去端茶倒水，有人去取药，有人帮忙按摩头部。
“慧明大师。”
在天子的授意下，郡主府修的丝毫不比宫里差，小到一花一木，大到亭台楼阁、假山池塘，他都有亲自过问。
一连三天，除了用膳更衣，沈长乐没有离开过侧殿。
简单打过招呼后，沈长乐不用人带路，也不让人跟着，自己进了一座大殿。
殿内侍奉的下人齐齐跪下，不敢发出丁点声响，唯有荷风大着胆子上前，出言打破了这种诡异可怖的氛围，“殿下，您还好吗？”
“不必……”沈长乐喘着粗气，脸色苍白，额头青筋狰狞，显然是在忍着巨大的痛苦，衣裳也已被汗水打湿，黏糊糊的粘在身上。
这一声把沈长乐从血色弥漫的梦境中拉了回来，理智回归，她将紧紧扼住崔游脖颈的手松开。
至于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大卫子民为什么会唱北狄的曲子……
等到最后一天结束，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半年来，明昭郡主召他的次数最多，但基本每次都是隔着厚厚的帐子，听他唱曲儿。
女帝啊，大卫一百年，只出过一个。
为着这事，一向宽厚温和的宁平帝都不知道对着太医发过多少次火。
] 从无例外。
“叫崔游过来。”沈长乐撂下这句话就进了室内。
整个寝殿重新动了起来，端茶送水的端茶送水，点安神香的点安神香，收拾地上狼藉的收拾地上狼藉……
这其实是明摆着的，连镇国长公主这样的巾帼英雄在北狄都熬干了心血，回来没两年就香消玉殒了，更何况不是北狄汗王血脉，一出生就被逐出北狄皇宫的郡主。
春儿，连个姓都没有。因为牌位的主人生前只是一名宫女，春儿这个名字也是入宫后带她的姑姑给起的。
他进府有半年时间了，郡主召见男宠的时间不定，有时隔着一两个月，有时隔着十几天。他们这些人说是男宠，却根本没近身侍奉过，至少他是没有的。
“你啊……”天子语气无奈，“真是辜负了舅舅的一片美意。”
姐姐的唯一血脉，大卫最尊贵的明昭郡主，不需要贤良淑德、贞静柔顺，不需要相夫教子、困于内宅。她这一生只需要随心所欲，享受世间一切美好就够了。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掐着他脖子的手力气太大了，要把他骨头捏碎一样，挣脱不开也说不出完整的话。
既然出发点是给外甥女最好的，那决定要不要接受的肯定也是她自己，宁平帝只负责给就是了。
唯一知道的就是，宫女春儿，镇国太平公主和亲北狄时的陪嫁侍女，于大卫宁平十四年六月初十死于北狄。
在宁平帝一直以来的想法中，不管最后沈长乐要不要帝位，他都不会把她当寻常女子去教养。
……
宁平帝是真的将明昭郡主疼到了骨子里。在他的一生中，最重要的就是从小相依为命，照顾他、保护他的姐姐。
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天子没怎么纠结，转而说起了别的事。
荷风等人无法，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以求沈长乐能舒服点。但无论是下人的照顾还是安神香、安神汤等外物，都无法使沈长乐从痛苦中解脱。
“昨晚长乐怎么没去？”
一大早，郡主府的人就忙碌起来，沈长乐却没有进宫，而是乘马车出城。
从那以后，宫中太医都多了一项任务，治好明昭郡主的头疾。但这么多年了，什么药都吃过，什么方法都试过，民间神医也看过，作用寥寥。
这与他之前卖艺要干的活儿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郡主只让他用年轻女子的声音唱北狄的小曲儿。
“殿下回来了。”
一直到陪宁平帝用过午膳之后沈长乐才出宫。
因为在这件事上，就算是天子，也改变不了明昭郡主的决定。
别人不知道她是因何受了刺激，她自己却是清楚的，头疾无解，何苦让舅舅跟着担忧。
如今被宁平帝捧在手心里的明昭郡主，并不是生来就受尽宠爱。
结果他才哼了没两句，就听到帐子后头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和侍女的惊呼。
荷风赶紧搀扶着主子回到床榻上。
他生母是宫女，机缘巧合被先帝临幸，因姿容普通，即使诞下皇子也未得到册封，他这个意料之外的儿子也不得先帝喜欢，被下人轻视，被兄弟姐妹欺辱都是家常便饭。如果没有姐姐，他活不到现在。
他是个孤儿，因为嗓音条件不错，自幼被卖艺班子收留，那个班子的班主夫人就是一个北狄女子，经常唱着家乡的小曲儿哄自己的孩子睡觉。他就是那个时候学会的，现在给郡主唱曲儿，便是仿照着记忆中那位夫人的模样。
姑姑放心，长乐不会忘记您的。
紧跟着一句“殿下！”，帐子被扯落，明昭郡主冲了出来，一把掐住崔游的脖子。
凡是亲近的人，都知道沈长乐患有头疾，不发作时与常人无异，一发作起来头疼欲裂。
他想的很简单，万一有一天外甥女改变主意，仍然有足够的能力上位。就算最后想法不变，万一下一任帝王威胁到她的地位，凭自己留下的东西，能够自保。
贴身服侍的几人瞬间明白，肯定是郡主的头疾又犯了，赶紧行动起来。
周遭的寂静比头疼更令她难以忍受。太静了，和那天一样，让人冷到骨子里。
沈长乐的头又疼了起来，她跪在供案前的蒲团上，以比拜佛更虔诚的姿势，久久凝视牌位旁的长明灯。
姐姐离开人世后，最重要的人就成了外甥女。
因此他准备了这场特别的曲江宴，却不会要求她一定到场。
“阿弥陀佛，施主您来了。”
这毛病不是娘胎里带来的，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有天子和负责此事的太医清楚。沈长乐最信任倚重的四大婢女和云映华都不了解，唯一知道的就是这病是在北狄造成的。
前几年还小的时候，她都是在宫里住，这两年大了，更多是待在郡主府。
几天后，六月初八。
这不是小事，荷风当即要叫人进宫禀告圣上。
等到奏折处理的差不多以后，舅甥两人净过手，喝着茶，才有闲心说起旁的事。
沈长乐眼睛赤红，整个人的状态与平日里矜贵的形象大相径庭。
无亲无友，无人记挂。
里面只有一张桌案，供奉着一个牌位，刻着逝者的名字—春儿
顾不上再通报，守在外边的侍女赶紧带他进去。
她的眼前是那人濒死的情状。
天子说的是曲江宴。
正好六月十五是广宁寺一年一度的庙会，到时候山脚下会
很快，崔游就到了。
崔游原是勾.栏瓦舍里卖艺的，靠着一把能模拟出不同性别、不同年龄、不同声音的好嗓子谋生，也靠着这个入了郡主府。
他们能做的只有将素斋做的更好吃一点，盼着主子能多用一些。
云映华作为沈长乐的表妹兼亲信，理所应当的肩负起了开导劝慰的重任。
即使特意改了规格办了场类似相看的曲江宴，结果正主根本没参加，御座上的人也没半分生气，只是亲昵的抱怨了一句。
明昭郡主府是有太医常驻的，此时已经被寒刀带到。一番诊断，言郡主是头疾发作又遇刺激，情绪太过强烈，导致心神震动等等。
男女之事到底是细枝末节，外甥女不愿意也没必要勉强，以后再慢慢寻摸更好的就是了。
“郡……主……”
一开始头疾发作的时候，她一声不吭，表现的和正常时一样，还是荷风细心，发现了她忍疼时被自己指甲掐出来的印子，才发现的。
“去，再叫些人来。”
跟着来的云映华和荷风等人即使再担忧她的身体，也不敢多劝，更不敢阻拦。
也因此，他会的曲子并不多，为了尽可能延长郡主腻烦的时间，他这段时间想办法学了些新的，今天唱的，就是其中练的最好的。
看家的大丫鬟荷风迎了上来。
“老毛病罢了，不许告诉陛下。”
***
还是那句话，明昭郡主不想成亲肯定不是她的原因，只能说是那些男子太没用。
到了广宁寺已经接近晌午，寺里的主持带着弟子在门口迎接。
但更让人无法相信的是，面对皇帝宝座这个极具诱惑力的位置，明昭郡主却选择了拒绝。圣上百般劝说无果，拗不过她，只能另择人选，却也没彻底放弃，仍然将其作为心中储君教导。
四大婢女中的荷风是最早跟着沈长乐的，那时候她十五岁，郡主只有十岁，刚刚被从北狄接回来，瘦瘦小小的一个，眼睛黑沉沉的，脸颊凹陷，脸色白的像纸一样，身上还带着很多伤疤。
她点香拜了拜宝相庄严的佛陀，转进了侧殿。
至于她的本名本姓，没有人清楚，生辰年岁，更无人知晓。
他最怕的就是哪一天自己去了，外甥女不能再随心所欲，所以殚精竭虑若此。
“昨日和华娘去京郊跑马，喝了点酒，就在庄子里歇下了。”
这是惯例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明昭郡主都会去京郊的广宁寺住上一段时间。
她第一次拜见就知道，小郡主一定在北狄受尽了苦楚。
和之前几次一样，床榻前挂着厚厚的帷帐，他不敢多看，找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哼起了小曲儿。
竹雪示意小丫鬟们先将崔游带下去，他已经被吓破了胆，双腿软的像面条，被人连拖带拽的搀了出去。
有人去叫人，有人去端茶倒水，有人去取药，有人帮忙按摩头部。
“慧明大师。”
在天子的授意下，郡主府修的丝毫不比宫里差，小到一花一木，大到亭台楼阁、假山池塘，他都有亲自过问。
一连三天，除了用膳更衣，沈长乐没有离开过侧殿。
简单打过招呼后，沈长乐不用人带路，也不让人跟着，自己进了一座大殿。
殿内侍奉的下人齐齐跪下，不敢发出丁点声响，唯有荷风大着胆子上前，出言打破了这种诡异可怖的氛围，“殿下，您还好吗？”
“不必……”沈长乐喘着粗气，脸色苍白，额头青筋狰狞，显然是在忍着巨大的痛苦，衣裳也已被汗水打湿，黏糊糊的粘在身上。
这一声把沈长乐从血色弥漫的梦境中拉了回来，理智回归，她将紧紧扼住崔游脖颈的手松开。
至于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大卫子民为什么会唱北狄的曲子……
等到最后一天结束，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半年来，明昭郡主召他的次数最多，但基本每次都是隔着厚厚的帐子，听他唱曲儿。
女帝啊，大卫一百年，只出过一个。
为着这事，一向宽厚温和的宁平帝都不知道对着太医发过多少次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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