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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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初月将自己在家乡卖画时与富商吴家的吴重相识，画技受对方赏识，被邀请与对方一同回京，为吴家人画像，然后又在吴重的引荐下结识苏晓文，答应为对方作画的一系列经过说了。
“江郎君，不知道凭你的本事记下来这页的内容需要多长时间？”
“郡主说笑了，在下不敢。”
“江郎君之前的话未免太过自谦了。”
紧接着便是请辞。“现在画已作完，天色渐晚，请郡主允许在下先行告退。”
她起身，离开了座位，一步一步走到了江初月面前。
“啪啪啪。”
轻笑：“江郎君的表现，怎么好似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一直到傍晚，天色暗下来后，下人来报说画完了。
“郡主，可以了。”
这一页的内容大概二十行，江初月接过书，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便双手捧着书本返还。
她自然了解这参试名额底下的诸多内幕。
“是。”
明白了，但是没完全明白，这人的反应也太过了吧，不过是截脚踝，她根本不当回事的。
她没有出声，直接走到跟前弯身去看。
这当然是托词。
在衣摆与绣鞋之间，还露着一截白皙的脚踝。
但因为沈长乐站在他的身前，所以他看到的不是地面，而是繁复华丽，用金线绣着一只振翅蝴蝶的衣角，以及……一双十分精致，缀着圆润珍珠的绣鞋。
话都说到这个份了，江初月不敢再推辞，只能应下。
“江郎君过目成诵，真是不凡。”
江初月脑袋腾地一下懵了，反应过来后赶紧闭上双眼，但还是迟了，热气上涌，染红了肌肤，至少露在外面的那些地方都布上了红云。
沈长乐随手翻到一页。
他在来的路上就琢磨过明昭郡主要见他的原因。
江初月心中一凛，暗道果然跟这件事有关。
他做事向来认真负责，即使本心不愿和明昭郡主扯上关系，也想着尽善尽美。
沈长乐：“就画像，画我。”
沈长乐眸光微暗，究竟是早有预谋呢，还是这人其实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
现在只希望自己老老实实说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郡主能从轻发落。
明昭郡主接过后，将书合上放到一边，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江初月性情直率单纯，但有时候对气氛的感知十分敏锐。
江初月的意思就是自己水平不够，无法获得到京城考试的名额。
江初月连忙躬身，“在下不敢，只是能力有限，平日里都是为平民百姓作画，怕有损郡主的尊贵。”
因此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提出请求：“请郡主恕在下冒犯之罪，允在下直视芳容。”
沈长乐却只在那儿把玩着手中小巧玲珑的茶杯。
可以说是形神兼备了。
一秒，两秒……被气氛影响的江初月也不敢再说话。
他不后悔自己做的事，即使郡主因此降罪也不后悔，但他怕家人老师受自己牵连。
沈长乐不是一般闺阁女子，而是被天子信重，每日经手朝政大事的明昭郡主。
探究的念头升起，面上却赞道：
倘若最后这画像真的和她本人一般无二倒是好玩了。
谁能参加考试，完全由本州府负责学政的长官说了算。
“只是——”
沈长乐话锋一转：“这苏晓文胆大包天对我不敬，本郡主原意是要拿他尸身喂狗，以泄心头之恨，你却好好将他安葬，这传出去，郡主府的面子往哪搁，以后谁还会将本郡主放在眼里？”
真能完全按照标准，毫不徇私的为朝廷选拔良才是不可能的。
江初月乍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女声，心中一个激灵，下意识转身，才发现明昭郡主就站在自己旁边。
沈长乐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在没见到最后的成品之前，倒是无法断言这人是自大狂妄还是成竹在胸。
“容在下看看。”
再加上江初月的老师得罪了权贵，更是难以出头。
江初月不说她就当不知道，将话题一带而过，转向了今天请人过来的真正目的。
不过让她诧异的是，这人只抬头看了一眼，便重新低头垂眸。
殿内陷入一股死寂当中。
很快，荷风就将书拿过来了。
一妙龄女子正身处小花亭，单手持书卷，靠柱而坐，鬓发如云，珠翠绮丽，眉似远山，眸若凤尾，周身有潇洒恣意、风流飘逸之感。
他知道，明昭郡主不是简单的要见识一下，而是看看他有没有说谎，虽然现在言笑晏晏，十分客气，但一旦接下的考查通不过，等待他的不知道会是什么。
沈长乐这才回去。
想到明昭郡主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作为而不满，更严重可能会恼怒，他心中忐忑。
原本只在某些时候态度偏强硬些，但行为举止都客气有礼的人，头一次在江初月面前露出了锐利逼人的一面。
“只是……既然江郎君有如此大才，为何不专心读书，往仕途上发展呢？”
“莫非我们之前见过？”
现在是夏天，暑热难耐，为图凉爽，她在自己的地盘穿着就随意了一些。
“是，在下确实去了乱葬岗为苏郎君收尸……”
沈长乐答应了，即是要画像，哪有不让人看的道理。
江初月闻此松了一口气，不等他道谢，就听见了下一句。
江初月没有使唤下人，自己打开随身带着的书箱，把要用的工具拿出来摆好，再磨出足够的墨，便正式开始了。
沈长乐作为郡主，自不会一直陪在那儿呆坐，在发现江初月压根不需要她本人做参照后，就暂时离开去忙其他的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上首的人笑了。
两人的距离很近，属于一不小心就会碰到的那种。
沈长乐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低头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是怎么回事。
江初月应声。
“我听说江郎君替梨园的苏晓文收了尸？”
“就是记性比常人好些。”
“原来是这样。”
沈长乐没说自己信不信，只是点了点头：“江郎君不用害怕，你此举合乎情理，我不会怪罪。”
人就在那儿坐着，身姿并不端正，甚至有些散漫，但就是让人不敢直视，让人心中不安。
半晌。
“我的话不管用吗？”
……
至于为什么没有参加科举考试，走上仕途，背后还有一段故事。
“抬起头来。”
江初月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郡主，在下无意冒犯您，只是在下提前收了苏郎君的定金，画已经做不成了，钱也退不回去，为了心中安定，便把这钱用来替他收尸，请郡主赎罪。”
是沈长乐鼓掌的声音。
诧异归诧异，见人准备好了，她也没多言，指了侍女伺候笔墨。
这一画便是半个时辰，从头至尾，一次都没抬头看。
江初月此时正在收拾东西，旁边摊平晾着四四方方的画纸。
其实，沈长乐这是在明知故问，在把人叫来之前，她就已经让手下调查过对方的情况了。
回到江初月这里。他出身贫寒，家里无权无势，拜的老师也名声不显，显然在争夺名额上面不占优势。
本朝科举考试每三年举办一次，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参加，而是先由各州府在内部挑选贤才，举荐到京城，共同参试。
江初月，江南人，父母早逝，由兄嫂抚养长大，少聪慧，天赋极佳，后拜一辞官退隐之人为师，勤奋刻苦。
江初月当即跪地请罪。
他连忙低头退开好几步。
“我既然让人请你来，就说明不在意这些，还望江郎君勿要再推脱，否则本宫就要认为江郎君是看不起郡主府了。”沈长乐的话表面客气，实则暗含威胁。
江初月如梦初醒，赶紧抬头，只是顾及着男女有别，头只是微微抬起，眼睑垂下，看向前方。
“承蒙郡主厚爱，莫敢不从，不知郡主想要在下画何物？”
是前朝留下来的孤本，民间没有留存。
“郡主。”
“秉郡主，在下不过一布衣，不曾有幸面见郡主。”
“大才不敢当，在下自幼读书，确实有意往科举一道上试试，只是江南道人才济济，一直无缘考试。而家人供养在下不易，幸而能写会画，便借此谋生，一边补贴家用，一边继续学业。”
堂堂郡主殿下，天子的掌上明珠，突然要一个名声不显，毫无交集的书生给自己画像，没有别的原因怎么可能。
她坐了下来，喝了一口侍女刚刚上的茶：“我观江郎君作画时连看都不用看我一眼，下笔便如有神助……”
只见书生一袭青衫，垂手而立，声音清亮，吐字清晰，一气呵成，也一字不差。
江初月便重复自己记忆中的内容。
沈长乐：“不急。”
天子也清楚这里面的勾当，有心改变，但如今贵族世家当道，朝堂势力盘根错节，还需静待时机，从长计议。
但眉梢的清浅笑意，还
“那我可得见识见识。”沈长乐当即吩咐下人：“荷风，你去将我前些天从从舅舅那拿回来的那本书取过来。”
沈长乐本是不满于书生唯恐避之不及的举动，却眼尖的瞥见了对方耳尖的一抹红，不知怎么的，心情便愉悦起来。
] 江初月将自己在家乡卖画时与富商吴家的吴重相识，画技受对方赏识，被邀请与对方一同回京，为吴家人画像，然后又在吴重的引荐下结识苏晓文，答应为对方作画的一系列经过说了。
“江郎君，不知道凭你的本事记下来这页的内容需要多长时间？”
“郡主说笑了，在下不敢。”
“江郎君之前的话未免太过自谦了。”
紧接着便是请辞。“现在画已作完，天色渐晚，请郡主允许在下先行告退。”
她起身，离开了座位，一步一步走到了江初月面前。
“啪啪啪。”
轻笑：“江郎君的表现，怎么好似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一直到傍晚，天色暗下来后，下人来报说画完了。
“郡主，可以了。”
这一页的内容大概二十行，江初月接过书，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便双手捧着书本返还。
她自然了解这参试名额底下的诸多内幕。
“是。”
明白了，但是没完全明白，这人的反应也太过了吧，不过是截脚踝，她根本不当回事的。
她没有出声，直接走到跟前弯身去看。
这当然是托词。
在衣摆与绣鞋之间，还露着一截白皙的脚踝。
但因为沈长乐站在他的身前，所以他看到的不是地面，而是繁复华丽，用金线绣着一只振翅蝴蝶的衣角，以及……一双十分精致，缀着圆润珍珠的绣鞋。
话都说到这个份了，江初月不敢再推辞，只能应下。
“江郎君过目成诵，真是不凡。”
江初月脑袋腾地一下懵了，反应过来后赶紧闭上双眼，但还是迟了，热气上涌，染红了肌肤，至少露在外面的那些地方都布上了红云。
沈长乐随手翻到一页。
他在来的路上就琢磨过明昭郡主要见他的原因。
江初月心中一凛，暗道果然跟这件事有关。
他做事向来认真负责，即使本心不愿和明昭郡主扯上关系，也想着尽善尽美。
沈长乐：“就画像，画我。”
沈长乐眸光微暗，究竟是早有预谋呢，还是这人其实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
现在只希望自己老老实实说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郡主能从轻发落。
明昭郡主接过后，将书合上放到一边，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江初月性情直率单纯，但有时候对气氛的感知十分敏锐。
江初月的意思就是自己水平不够，无法获得到京城考试的名额。
江初月连忙躬身，“在下不敢，只是能力有限，平日里都是为平民百姓作画，怕有损郡主的尊贵。”
因此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提出请求：“请郡主恕在下冒犯之罪，允在下直视芳容。”
沈长乐却只在那儿把玩着手中小巧玲珑的茶杯。
可以说是形神兼备了。
一秒，两秒……被气氛影响的江初月也不敢再说话。
他不后悔自己做的事，即使郡主因此降罪也不后悔，但他怕家人老师受自己牵连。
沈长乐不是一般闺阁女子，而是被天子信重，每日经手朝政大事的明昭郡主。
探究的念头升起，面上却赞道：
倘若最后这画像真的和她本人一般无二倒是好玩了。
谁能参加考试，完全由本州府负责学政的长官说了算。
“只是——”
沈长乐话锋一转：“这苏晓文胆大包天对我不敬，本郡主原意是要拿他尸身喂狗，以泄心头之恨，你却好好将他安葬，这传出去，郡主府的面子往哪搁，以后谁还会将本郡主放在眼里？”
真能完全按照标准，毫不徇私的为朝廷选拔良才是不可能的。
江初月乍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女声，心中一个激灵，下意识转身，才发现明昭郡主就站在自己旁边。
沈长乐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在没见到最后的成品之前，倒是无法断言这人是自大狂妄还是成竹在胸。
“容在下看看。”
再加上江初月的老师得罪了权贵，更是难以出头。
江初月不说她就当不知道，将话题一带而过，转向了今天请人过来的真正目的。
不过让她诧异的是，这人只抬头看了一眼，便重新低头垂眸。
殿内陷入一股死寂当中。
很快，荷风就将书拿过来了。
一妙龄女子正身处小花亭，单手持书卷，靠柱而坐，鬓发如云，珠翠绮丽，眉似远山，眸若凤尾，周身有潇洒恣意、风流飘逸之感。
他知道，明昭郡主不是简单的要见识一下，而是看看他有没有说谎，虽然现在言笑晏晏，十分客气，但一旦接下的考查通不过，等待他的不知道会是什么。
沈长乐这才回去。
想到明昭郡主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作为而不满，更严重可能会恼怒，他心中忐忑。
原本只在某些时候态度偏强硬些，但行为举止都客气有礼的人，头一次在江初月面前露出了锐利逼人的一面。
“只是……既然江郎君有如此大才，为何不专心读书，往仕途上发展呢？”
“莫非我们之前见过？”
现在是夏天，暑热难耐，为图凉爽，她在自己的地盘穿着就随意了一些。
“是，在下确实去了乱葬岗为苏郎君收尸……”
沈长乐答应了，即是要画像，哪有不让人看的道理。
江初月闻此松了一口气，不等他道谢，就听见了下一句。
江初月没有使唤下人，自己打开随身带着的书箱，把要用的工具拿出来摆好，再磨出足够的墨，便正式开始了。
沈长乐作为郡主，自不会一直陪在那儿呆坐，在发现江初月压根不需要她本人做参照后，就暂时离开去忙其他的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上首的人笑了。
两人的距离很近，属于一不小心就会碰到的那种。
沈长乐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低头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是怎么回事。
江初月应声。
“我听说江郎君替梨园的苏晓文收了尸？”
“就是记性比常人好些。”
“原来是这样。”
沈长乐没说自己信不信，只是点了点头：“江郎君不用害怕，你此举合乎情理，我不会怪罪。”
人就在那儿坐着，身姿并不端正，甚至有些散漫，但就是让人不敢直视，让人心中不安。
半晌。
“我的话不管用吗？”
……
至于为什么没有参加科举考试，走上仕途，背后还有一段故事。
“抬起头来。”
江初月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郡主，在下无意冒犯您，只是在下提前收了苏郎君的定金，画已经做不成了，钱也退不回去，为了心中安定，便把这钱用来替他收尸，请郡主赎罪。”
是沈长乐鼓掌的声音。
诧异归诧异，见人准备好了，她也没多言，指了侍女伺候笔墨。
这一画便是半个时辰，从头至尾，一次都没抬头看。
江初月此时正在收拾东西，旁边摊平晾着四四方方的画纸。
其实，沈长乐这是在明知故问，在把人叫来之前，她就已经让手下调查过对方的情况了。
回到江初月这里。他出身贫寒，家里无权无势，拜的老师也名声不显，显然在争夺名额上面不占优势。
本朝科举考试每三年举办一次，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参加，而是先由各州府在内部挑选贤才，举荐到京城，共同参试。
江初月，江南人，父母早逝，由兄嫂抚养长大，少聪慧，天赋极佳，后拜一辞官退隐之人为师，勤奋刻苦。
江初月当即跪地请罪。
他连忙低头退开好几步。
“我既然让人请你来，就说明不在意这些，还望江郎君勿要再推脱，否则本宫就要认为江郎君是看不起郡主府了。”沈长乐的话表面客气，实则暗含威胁。
江初月如梦初醒，赶紧抬头，只是顾及着男女有别，头只是微微抬起，眼睑垂下，看向前方。
“承蒙郡主厚爱，莫敢不从，不知郡主想要在下画何物？”
是前朝留下来的孤本，民间没有留存。
“郡主。”
“秉郡主，在下不过一布衣，不曾有幸面见郡主。”
“大才不敢当，在下自幼读书，确实有意往科举一道上试试，只是江南道人才济济，一直无缘考试。而家人供养在下不易，幸而能写会画，便借此谋生，一边补贴家用，一边继续学业。”
堂堂郡主殿下，天子的掌上明珠，突然要一个名声不显，毫无交集的书生给自己画像，没有别的原因怎么可能。
她坐了下来，喝了一口侍女刚刚上的茶：“我观江郎君作画时连看都不用看我一眼，下笔便如有神助……”
只见书生一袭青衫，垂手而立，声音清亮，吐字清晰，一气呵成，也一字不差。
江初月便重复自己记忆中的内容。
沈长乐：“不急。”
天子也清楚这里面的勾当，有心改变，但如今贵族世家当道，朝堂势力盘根错节，还需静待时机，从长计议。
但眉梢的清浅笑意，还
“那我可得见识见识。”沈长乐当即吩咐下人：“荷风，你去将我前些天从从舅舅那拿回来的那本书取过来。”
沈长乐本是不满于书生唯恐避之不及的举动，却眼尖的瞥见了对方耳尖的一抹红，不知怎么的，心情便愉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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