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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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玹暗叹一声，也不再勉强，只松手叮嘱道：

    “谢陛下赏。”常清念羞赧垂睫，也不由抿唇笑道，“妾身告退。”

    周玹垂眼嗤道，掌心从女子青碧的袖，滑到白净的指。

    “那宫女名叫秋霜，高挑眉，尖尖脸儿，不知娘娘和承琴姐姐认不认得？”

    “陛下，既然礼王求见，那妾身先告退了。”

    礼王暗自觑着常清念离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几分痴迷和惋惜。听到崔福请他进去，这才收回目光，摇摇头，迈步走进正殿。

    “娘娘，奴婢不负您所托，果然在咱们宫里发现个形迹可疑的宫女。”

    常清念心头一凛，忙趁着崔福不留意，飞快朝礼王递了个眼神，警告意味十足。

    “你今日前来，到底有何事要禀？”

    生怕被周玹瞧出什么，常清念忙浅笑着推脱道：

    殿中，周玹早已起身坐到长案后，左等右等也不见礼王进来，不由心烦地攒起眉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赵嬷嬷还用得上收买？本宫看她多半是上赶着被利用了。”

    “到底是哪个吃里扒外的宫女，偷偷藏了这害人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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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头耽搁什么？”

    “娘娘，可需奴婢去查清楚，秋霜背后之人是谁？”

    思慕与醋妒之情争相涌上心头，礼王脑子一热，便偏要凑上来打搅帝妃独处。

    “奴婢也猜是如此，故而让小太监逮了几只鸟雀试了试。但那些鸟雀倒没死，只是病恹恹地不爱动弹了，也不知是服食太少的缘故还是怎地。”

    “起来罢。”

    但这事皇上尚且不知，更别提赵嬷嬷了。

    见承琴掩门回来，锦音放轻声音，也请承琴凑近瞧了瞧，接着道：

    周玹不悦地眯起眼眸，冷声问道：

    常清念转眸看向承琴，吩咐道：“你将剩下这点末子收起来，尽快拿到宫外，让芜娘瞧瞧这到底是什么。”

    “常家屹立不倒，她才能跟着鸡犬升天。害本宫对她又没好处，除非——”

    “正是如此。”

    “皇兄恕罪，臣弟方才瞧见常妃娘娘，不由想起皇嫂还在世时，也是这般气度雍容。心中感慨，便与常妃娘娘多寒暄了几句。”

    承琴也赞同常清念所言，琢磨道：

    可周玹还不舍得让常清念走，立马抬掌握住她衣袖，诱哄道：

    “娘娘同王爷认识？”

    “他最好是有要事。”

    常清念收敛神色，垂眸还礼，语气疏离而客气：

    周玹指尖一顿，终于舍得抬眼看向礼王。

    “妾身知道了。”

    礼王顿了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见礼王垂首立在案前，仿佛很是随意坦然，但周玹直觉礼王在扯谎，对他有所遮掩。

    见锦音办事谨慎，常清念颔首赞许道：

    常清念如蒙大赦，闻言又不禁嫌臊，低声娇嗔道：

    “对了娘娘，还有云裳姑娘。”

    从常清念口中听到芜娘，承琴不禁有一瞬恍惚。明明她们才进宫半年不到，可再提起青皇观中的人和事时，承琴却觉得仿若隔世一般。

    见常清念也望向自己，锦音连忙报上那宫女名字，怕常清念不识，还顺带描绘了一番长相：

    “陛下。”

    “奴婢怕被那宫女察觉不对，不敢偷出许多，便只得了这么一点。”

    “礼王殿下说不定有要事禀告，妾身不便留在此处。”

    长指勾过那枚迦南木扇坠，周玹望向常清念，轻笑道：

    承琴惊讶地捂住嘴，似乎难以置信。

    “你做得很好。”

    “常妃娘娘。”

    谁知礼王会不会突然撒癔症，当着周玹的面说出什么疯话来。

    “今晚你自己回去用膳，可不许敷衍了事。”

    “皇上在里头呢，王爷快些进去罢。”

    赵嬷嬷好歹也在常府侍奉了大半辈子，总不至于帮着外人害常家人罢？

    常清念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接过承琴奉上的热茶，轻啜一口，试图压下狂乱心音。

    青青白白，真跟玉人儿似的，周玹颇有些爱不释手。

    “定是岑贵妃无疑。”常清念毫不犹豫地说道。

    锦音原本苦思冥想，闻言也被逗笑了，点头道：“是这个意思。”

    “礼王殿下。”

    “此物有毒？”

    “这东西尽管有毒，却应当不是能见血封喉的那种。”

    常清念回想一番，犹疑道：

    锦音快步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个叠得方方正正的帕子，托到常清念面前，动作小心地摊开。

    “蒋昭容性子更沉稳，手段也老辣，很得岑贵妃器重。岑贵妃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多半是让蒋昭容替她暗中料理。”锦音说道。

    承琴回过神来，依言将帕子折好收起，又忍不住问道：

    常清念心事重重地回到永乐宫，一路上都觉得不踏实，暗自祈祷礼王别在周玹面前露什么破绽。

    “臣弟给皇兄请安。”礼王朝上首作揖道。

    在周玹眼皮子底下，同礼王打照面？常清念背若芒刺，自认断然不敢。

    礼王私底下不服不忿，真到周玹面前气势却立马矮了一头，闻言连忙拱手道：

    常清念娇怯催促，余光瞥向崔福，只见崔福都快把脑袋埋进地里了。

    瞧出锦音神色有异，常清念坐直身子，给正要张口的承琴使了个眼色，命她先去将殿门掩上。

    礼王脚步一顿，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收敛了面上过于热切的神情，规规矩矩地朝常清念行了一礼，温声道：

    待殿中重归静默，锦音适时问道：

    周玹漫不经心地敲打龙首，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却透着一股子凉意：

    “尤御女。”锦音及时接上，顺带解释道：“尤御女本就是蒋昭容宫中的婢子，后来被蒋昭容献给皇上，替她们固宠来着。”

    “岑贵妃的军师？”常清念挑眉道。

    常清念和承琴闻言，不约而同地想起那天夜里，赵嬷嬷曾带这个秋霜来引荐，原来早就等着暗害常清念呢。

    崔福话音刚落，常清念心底那点旖旎便如风吹云散，而后更是止不住犯怵。

    常清念随崔福走出去，待到身后殿门缓缓合上，隔绝周玹那道热望视线，常清念才觉得呼吸顺畅些。

    “娘娘这便要回宫去？”

    “赵嬷嬷也被人收买了？”

    崔福是何等人精，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心中暗自纳罕。面上却不动声色，笑呵呵地问道：

    承琴被方才尤御女的事点醒，忽然想起自己忘了禀告的事：

    崔福躬身为常清念打起帘子，吩咐徒弟去库房里取香木时，心里还直感叹皇上和常妃娘娘真是腻歪。

    锦音自然听不懂主仆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但她深知不该问的别问，便安静候在一旁，听着常清念与承琴交谈。

    “出了何事？”常清念问道。

    听得常清念夸赞，锦音神情也跟着松缓些，又道：

    “先不必打草惊蛇。若只捉住个宫女，倒没什么意思了。”

    承琴瞥了眼仍在殿中的锦音，心中默默接上常清念的未尽之语：

    “奴婢趁她不在房中，悄悄翻了她随身之物，便寻到了这东西。”

    常清念几乎是立刻起身，福了一礼，声音尽量柔缓道：

    毕竟周玹可从来不觉得，论气质，论容貌，常清念和皇后有哪里像。

    常清念低头扫了眼那帕中之物，没敢贸然伸指去碰，只颦眉问道：

    常清念

    礼王今日进宫给太后请安，便不安分地想见见常清念。路过皇极宫时，远远瞧见常清念的婢女承琴守在外头，礼王便猜常清念许是正在里头。

    常清念气恼礼王碍事，当着崔福的面，却只能维持得体笑容，矢口否认道：

    “你去旁边略坐坐便是，不必急着走。”

    说到此处，锦音面露难色，低声道：

    只见那帕子中央，赫然躺着些许灰褐色粉末。

    《娘娘巧呈窈窕》

    “前一阵西番使臣进贡的那些个香木，等会都送去永乐宫。”周玹开口朝崔福命道。

    “先前在皇后丧仪上，曾与王爷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常清念思忖片刻，忍不住冷笑一声，嘲讽道：

    草草寒暄了几句，常清念便借口要回宫抄经，匆匆离开御前。

    “娘娘，您知道蒋昭容吗？”

    谁知还没等她这口气还没喘匀，便见锦音脚步匆匆地溜进殿内。

    见常清念如此说，礼王也连忙点头附和道：

    宫中敌人虽多，但如此盼她死的，头一个当属岑贵妃。

    谁知一抬眼，便见礼王满面春风地朝她走来。

    “只是不知，岑贵妃会否是借了旁人的手？”

    “总跟岑贵妃和钟顺仪凑在一处的那个？本宫记得她身边还总有个嫔妃跟着，叫……”

    锦音眸光闪动，心中有猜测，便主动提起道：

    除非赵嬷嬷是为皇后报仇。

    “奴婢已经命人将那宫女盯紧了，就等着娘娘示下。”

    常清念盯着那些毒粉，沉吟半晌，说道：

    “投桃报李。”

    见礼王那双眼眸亮得惊人，像是两颗灼灼燃烧的星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常清念无奈颔首，委婉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