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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心头的疼痛更甚。

    喝药前不久才喝了一碗粥,她哪里有那么快饿。

    “好好,那我先出去,有事便唤我,我一直在。”

    沈长策将药碗端来,她一看见就有些抗拒,像小孩一样撒起娇来,同沈长策说理,她不想喝。

    痛苦的记忆随之涌来,江雪萤像又陷入那个无助的时候。

    怕周围吵着她,便让所有人都不得靠近这附近。

    “殿下。”

    如今时移势易,角色对换了。

    沈长策抱她的时候,动作极是规矩。

    他命人带着明巧回王府,收拾些她需要用的东西过来。

    怀中传来克制嘶哑的哭声,细弱的抽噎,沈长策听得心尖发疼。

    沈长策想再去碰她,都被她畏怯地躲了过去。

    迷迷糊糊睡了一日,到了晚上,江雪萤终于清醒了些。

    雪白的肌肤上,有一点印迹就会很明显,她这般对待,不仅没能洗净,反而让一大片肌肤上,都有了红印,隐隐透出丝丝血色。

    生死哭闹他见多了,可第一次觉得这样令人难受。

    江雪萤虽不愿看他,但没有方才那般抗拒,这让沈长策不由感到一点安慰,觉得她大概是缓了过来。

    午后殿下在那忙活,她迷糊醒来时,问是不是吵到她了?

    沈长策在帐外站立难安,听见里面的水声越来越不对劲,再也忍不住冲了进去。

    越用力,身上的痕迹越重。

    江雪萤轻声唤道:“殿下。”

    肩头还有不少指印,她都极为用力地搓洗。

    江雪萤很久之后才平静下来,水洗过后的眸色清亮,又像盛着无尽的哀伤。

    想将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全部凌迟,用钝刀一刀一刀割下他们的肉,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雪萤总是睡不安稳,睡一会儿便会被噩梦惊醒,沈长策时刻注意着她,一发现不对,便会立马安抚,让她知道,她是安全的。

    之前的时候,他知道她爱哭,却没见过她哭成这样过,像个泪人一样。

    “别碰我……”

    “我让人准备一下,你在这儿待一会儿好不好?外面有士兵把守,若有事喊他们,他们在外面不会进来的。”

    她下颌压着被褥,看向正在那收拾整理的人。

    刚刚睡醒的时候,江雪萤也有些迷糊。

    他勉强才让她稳定下来,回府之后,他怕没法面面俱到,又会让她受什么伤害。

    沈长策不会哄人,却耐心地哄了很久。

    在沈长策还未开始哄的时候,她便自己皱着眉头喝完了一整碗药。

    江雪萤轻轻点了点头。

    江雪萤呛了两口水,小脸上通红一片。

    他将她紧紧抱住,一字一句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这样惩罚自己,不脏的,一点也不脏,你是最好的……”

    她头上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军医说要好生将养,沈长策不敢怠慢,也不敢让她的情绪多有波动。

    下颌也被碰过,所有的地方,她都恨不得能脱下那层皮。

    ……

    江雪萤看了一眼身侧空出来的大片空间,没说话,作势要再往里移动

    江雪萤连忙拒绝,“不要。”

    摸到身上盖着的被褥,看着头顶陌生的装饰尚未回过神。

    “你过来,别着凉了,我走远些,不碰你好不好?”

    江雪萤昨日来军营没有带多余的衣裳,暂时穿着沈长策放在这儿备用的。

    沈长策立马走过来,眼含关切,“怎么了,饿了吗?”

    江雪萤从噩梦中惊醒,一下坐起身,额上布满细汗,捂住“扑通”直跳的心口,大口喘气。

    帐内灯火燃得明亮,火盆中火焰跳跃,不时发出“噼啪”的清脆声响,在四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沈长策心头恶念翻涌,但说出口的话都再温柔不过。

    其他时候,沈长策都依着她,唯有这事,她怎样说都没用。

    江雪萤看了看自己身旁留出的位置,这么宽,肯定能再睡下一人了、,为何还要睡在别处?

    实则沈长策很快便回来了,怕她需要,热水一晚上都备着。

    江雪萤听见时有些疑惑,“要在这儿待很久吗?”

    “醒了么?”

    全部都是她不习惯的,从未有过的,他这样做,她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夜凉如水,一轮冷月孤悬夜空。

    现在一时半会,他即便有通天手段,也没法将她的娘亲从江府带来,于是便俯下身,像对待幼孩一样,轻轻宽慰。

    她要去哪儿,几乎都是被他抱着去的,一步都不会让她走。

    当然沈长策也没忘记,在她喝完后喂一颗蜜糖到她嘴里,覆盖药的苦味。

    她不想让旁人看见她这个样子。

    沈长策将她放在浴桶边,脱下外面裹着的外衣,剩下的他不敢动手。

    沈长策凑近了听,才听清她说的“脏”。

    每当有下属求见,江雪萤听见陌生的声音,心中就发紧,身子都不自觉僵硬起来。

    她发了疯一般用指甲划过殷红的肌肤,尖利的地方勾出血珠,散在水里,变成一块粉色的血水,又落入浴桶中了无痕迹。

    “隔壁一会儿就弄好了,我抱你过去好不好?”

    江雪萤从臂弯中抬起头,沈长策看见她哭得通红的眼睛,随后她又埋了回去。

    沈长策轻声安慰道:“没事了,他们都被抓起来了。”

    就如长久身处黑暗的人,在见到光明的一瞬间,是闭眼,而不是直面迎去。

    她没穿衣裳,沈长策控制着视线,没有旖旎的心思,迅速拿干净的披风裹在她身上。

    重要的事,昨日已经做完了,剩下不过是审问,晾他们几天,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是等死的感觉。

    沈长策没有丝毫犹豫,放下手边的东西就走了过来。

    她现在好比一件易碎的白瓷,得悉心呵护,才能周全。

    她意识到,殿下对自己,好像过于重视了。

    这个身子好肮脏啊,她不想要了。

    他的表情稍微严肃些,江雪萤就会看着他红了眼眶,随后委屈地接过。

    有时江雪萤会在梦里喊“娘亲”,沈长策只能暗暗记在心里。

    她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江雪萤撑着头看向榻边忙碌的人,殿下还是那个殿下,又感觉有些变了。

    温暖的水流漫过身体,勉强让人感到一丝放松,江雪萤目光落到颈侧。

    沈长策一直注意着她,见她醒来,握着她仍旧冰凉的手,轻声开口。

    有了第一次,后面沈长策也不敢再板着脸,只能慢慢哄着,即使药放凉了也没办法。

    她怕自己。

    一片明显的红痕印在上面,她一下受了刺激,猛地用力搓那一块肌肤,想将那肮脏的印子洗净。

    浴桶周围的地上全部洒满了水,一眼望去,他没看到人,心中一凉,疾步上前,将人从水下拉了起来。

    他在榻边,像是怕惊扰到她一样,轻声问着。

    就在沈长策以后她不会答应的时候,江雪萤回了个“好”。

    事无巨细,超出了她原本所能想到的。

    他的话像触及到某个开关,江雪萤猛地从他手中挣开,痛苦地捂住头。

    过了很久,怀里的人渐渐缓过来,伸手推拒他,沈长策顺从地放开。

    之前他受伤的时候,也是她抱着被褥去美人榻上。

    江雪萤一下偏过头来,眼底尽是茫然与无措。

    目光略过她前胸刺目的红色,还有细长的伤口,心底疼惜到了极点。

    高高在上的燕王殿下,前面二十年的小心翼翼,都在此刻用完了。

    “我让明巧过来?”

    谁让他自己愿意。

    红得触目惊心。

    沈长策听清她的话,立刻答应下来。

    沈长策揉揉她的发顶,道:“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

    准备入睡时,江雪萤特意往里侧躺了躺,但见殿下好像没有要来的样子。

    一粥一饭,都是他亲自喂着吃下,哪怕她有力气。

    那时她还在想这是做什么,殿下抱了一床被褥过去,所以他晚上,是准备睡那儿?

    江雪萤得了自由,一直埋着头,似乎怕被人看见,努力缩成一团,不断往后退。

    人到了跟前,江雪萤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摇头,只是睡累了。

    江雪萤回过神之后不断抵抗,她没什么力气,嘴里不断喃喃着什么。

    沈长策察觉到之后,便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她知道此刻安全了,却不知要如何面对他。

    觉得现在这幕场景似曾相识。

    沈长策抬手为她拭去颊边的泪水,像怕弄疼她,温柔得不像那个杀伐果断的殿下。

    她情绪不稳定,沈长策不敢再说与那相关的刺激到她,只将她揽入怀中,柔声一遍一遍安慰。

    江雪萤摇头,“没有。”

    她睡着时,沈长策才会在榻边临时放的几案上处理些事情。

    大部分时间里,江雪萤都躺在榻上睡觉。

    她现在,大抵是如此。

    沈长策将人抱回主帐,寸步不离地照顾着。

    “我……我想沐浴。”一道低哑微弱的声音响起。

    他似乎没怎么休息好,下颌处不知何时冒出一点青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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