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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雪萤神情恍惚了一下,并没有像明巧预想中的那样开心。

    屋子里冻得像冰一样,她们将旧年的被褥全拿了出来,却都已称不上褥子了,布衾多年冷似铁,冰冰冷冷的较之没什么两样。

    他若下命令,她也不敢不遵,难道不是吗?

    她手脚冰冷地僵了一瞬,随后连忙跑过去。

    他伸手按住她想扒拉他肩膀的手,喉头滚动,眸色暗沉,嗓音中带着一分掩不住的涩然。

    沈长策瞧着她一直躲避的眼神,还有那如蝶翼般扑闪的羽睫,盯了好一会儿,才大发慈悲地放了她。

    况且他并不是,他是个正常的男子,还连续喝了多日的补药。

    他说要用冷水沐浴时,她就应该想到的。

    可知道了他的下落,也没见人开心起来。

    沈长策看她睡眼惺忪,一头青丝睡得有点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让人忍不住想揉一下,但最后被他克制住没有下手。

    他刚才说要用冷水沐浴,这茶水也是凉的,应当是有用的吧。

    最后只有一个在大厨房里忙活的老嬷嬷,她说自己接过生,有一些经验。

    当时,她虽因此忐忑不安,却还是松了一口气,能够逃过那一劫。

    像是早有预谋。

    跑回院子里时,还未走近,她就已经闻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难受地动了动,想站起来。

    江雪萤收回视线,去香远堂请安的一路上都格外缄默。

    江雪萤脸色一瞬间如漫上红霞,红了个遍。

    何至于此……

    沈长策感受到手底下的身子明显僵住,知道她反应了过来,于是问道:“补药,明天还喝吗?”

    “我若想喝呢?”

    江雪萤坐在他大腿上,腰间被一只大手禁锢,右手也被抓住,几乎没什么反抗之力。

    明烛高燃,月光透过菱窗映入屋内,四下寂静,闻香软玉在怀,实是良辰美景。

    “殿下呢?”

    沈长策注意到她的动作也没说什么,静静坐在那儿缓了一会儿。

    离得太近了,已经超过了一个安全的范围。

    “不……不喝了。”

    江雪萤勉强回过神时,想的是刚刚才处理好的伤,右手将将撑在他胸膛,借力直起身,有些着急道:“殿下,伤口?”

    孩子生下来了,不是应该就没事了吗,为什么她的娘亲,看上去并不很好?

    娘亲面如纸色,躺在那里,费力地抬眸看向她,仿佛任何动作对她来说都是极为艰难的事。

    可是不过是几碗药膳而已,他受了伤,本就虚弱,补一补,难道不是恰好吗?

    沈长策眸光一暗,这时候了,还在关心他的伤。

    青石板路被清理过,两旁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好,殿下快睡吧……”

    强烈的害怕涌上来,她探向置于榻上的那只素白的手,指尖轻动,却没有半分回握的力度。

    沈长策指尖微动,摩挲着她眼下那块柔软的肌肤,她总是这样不正面回答他。

    沈长策接过她递来的茶盏,随后一饮而尽,仰头时喉结上下滚动,格外引人注目。

    很快,又传来平稳均匀的呼吸声,是又睡着了。

    沈长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樱唇微张,一双杏眼中带着明显的怔愣。

    江雪萤闻声抬起头,眉心微蹙,“这么晚了,殿下还要出去吗?”

    那手极为寒冷,她感受不

    她一直这样扭,他即便是圣人,也抵不过。

    两人之间距离近,沈长策一说话,就像是在她耳边呢喃一样,热气洒在颊边,烫得江雪萤耳根都热了起来。

    “娘亲?”

    明巧想关心问问,都不知如何开口。

    沈长策被她蹭得心火一下冒了上来,搁在腰间的手收力,却还顾及着刚才将人抓疼了,留了几分力气。

    “补药还喝吗?”沈长策轻问,像带着蛊惑的意味一样,与他平时的冷清全然不同。

    江雪萤毫无防备,一下撞入他怀中。

    翌日,江雪萤是被屋外的动静吵醒的,醒来时发现殿下不在榻上,有些惊讶。

    明巧察觉到她的情绪,特意多解释了两句,以为她是因为殿下不在才如此的。

    洞房那日,殿下不与她宿在一块儿。

    “今日军中操练,殿下一早便出去了,特意留了话,中午不用等他。”

    “没事。”

    沈长策抚在她面上的那只手换了位置,往后移去耳尖,指尖轻轻一碰,便引来一阵轻颤。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薄膜,细细地颤抖。

    她那日求了好多人,主屋里的嬷嬷,府中的侍卫,她能想到的所有的法子,她都试了。

    江雪萤这下没再说不好,也没说要帮他的话,只低头轻道:“殿下注意些……别弄湿伤口。”

    平静下来之后,她突然感受到身下抵着什么东西,面露疑惑地看向沈长策。

    可此情此景,江雪萤不敢这样说。

    下雪了?

    屋外白雪飘了一夜,天光初透时才逐渐小些。

    两人之间离得很近,呼吸可闻。

    江雪萤在心底露出疑惑,殿下到底是想做什么?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将人带回去,好歹也是一点希望,她不愿放弃。

    江雪萤从未和男子有过这样的接触,腿脚不自觉地发软,踩到结实的地面上还有种虚幻感。

    他说完,江雪萤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反应,当真是困了。

    沈长策默了一瞬,道:“我去沐浴。”

    江雪萤又怕又好奇,嬷嬷教过她洞房花烛夜里,夫妻二人理应要做的事,但其余的,讲的却并不多。

    结合方才发生的所有事情,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江雪萤神情凝固住。

    江雪萤唤来明巧,问外面是怎么回事。

    最近他养伤,没怎么出门,每日醒来他都还在,今日怎么出去了?

    但江雪萤翻来覆去,不知等了多久,困意都有些漫上来,迷迷糊糊中才觉身旁有人躺下,带来湿润飘着淡香的水汽。

    大夫人克扣梨香院炭火已是常事,江文渊也从来不会过问内宅之事。

    一股痒意自耳尖传来,如被轻柔的羽毛扫过一般,她不知自己的耳朵原来这样敏感。

    江雪萤闻言,动作一僵,没再动弹。

    江雪萤不自觉唤道,嗓音有一丝明显的颤意。

    沈长策深吸两口气,抬手抚上她的脸颊,闻香软玉在怀,实难自禁。

    冰天雪地里,明明距生产还有一个多月,娘亲却腹中发动,提前要生产。

    江雪萤:“?”

    殿下面色不好,呼吸也沉重,又病了吗?

    “伤口没事。”

    那年京城的初雪也来得格外早,天寒地冻。

    目力所及之处,皆被覆上一层白雪,茫茫一片,亭台楼阁映缀其中,别有一番风味。

    哪知沈长策余光里将她的小动作看了个遍,却不戳破,理了理衣裳下摆,起身道:“你先睡吧。”

    只是从未经过那事,也就从未往那方面想过。

    明巧打起榻边帘帐,笑着道:“下雪了,这初雪来得有些早,王妃要不出去看看?”

    沈长策微微移动了下双腿,低声警告道:“别动。”

    “殿下若觉得不用,不喝便好……”

    江雪萤瞧他模样难受,不知他有多痛苦,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会缓解他的难受,思考片刻,端来桌上早已放凉的茶水。

    嬷嬷伏在榻边,她看见旁边陈旧的棉衣里放了一个小婴孩。

    不敢动弹,不敢看他。

    江府主事的人都不在,没有人能帮她请来大夫,门房拦着她不让她出门,连平日开着的小门都关得死死的。

    可是没有用,那些人像是被提前警告过,不许帮梨香院。

    江雪萤从未这么迅速地思索一件事,抬眸碰上沈长策幽深的眸色,那模样沉得像是要将人吞没。

    “……”

    大夫人带着江姝月出门,江文渊上朝未归,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她去府里寻事先说好的稳婆,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忐忑着推门进屋,入目的是床榻上触目惊心的大片血红。

    江雪萤双眼朦胧地打起精神,问他伤口怎么样。

    水灵的眸中满是一片无辜的神色,小脸干净白嫩,让人忍不住想做些什么。

    宋锦云勉强动了动唇角,眨了一下眼,仅是这一点反应,好像就让她很是痛苦。

    江雪萤觉得喉头酸涩,思绪不由回到多年前那日。

    沈长策见此情状,有些想笑,盖好被褥后也安稳睡去。

    江雪萤眼睛一闭,又往榻上一倒。

    入夜后的时间过得很是缓慢,江雪萤初时毫无睡意,极为清醒地等着沈长策,想确认他沐浴没有打湿伤口。

    什么?嬷嬷教过什么给她?

    “殿下?”

    她脑中一片空白,思绪如一团乱麻,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哑着声,道:“嬷嬷没教过你吗?”

    ……

    沈长策:“嗯。”

    明巧伺候她穿衣挽发,一直到出门,她似乎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风雪漫卷,直扑人面。

    她后退两步,离他稍微远些,才觉得呼吸顺畅一点。

    江雪萤偷看之后,又忙别开眼,心底微微紧张,应当没有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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