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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妃没说话,也看了江雪萤一眼。

    王妃平常表现出来的都是温柔守礼,今日这般,想是有些撑不住了,等殿下回来,或许……能安慰几分。

    

    在桌上趴了好一会儿,江雪萤渐渐缓了过来,看着身上的披风,内心微动。

    对吧,殿下是太妃那边的,不过是在清风院待了几日罢了,她怎么能像局外人那样看不透,以为真是受尽宠爱。

    她离家千里,只身来青州,受了委屈也不能和家里人说,殿下又不在,她实在不知怎么说好。

    她若是有娘亲,肯定也是被宠着长大的。

    她说着装模作样擦了下眼睛,当真像是被伤到一样。

    如果娘亲在,她肯定不会被迫嫁给燕王殿下。

    她想让那姑娘做自己的儿媳,但后来赐婚圣旨下,她这念头也息下来了,没想到叶家姑娘还放在心上。

    明巧瞧着心痛,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不善言辞,干巴巴道:“那奴婢先下去,王妃若有什么事,直接唤奴婢便好。”

    太妃关心问沈凝玉道:“怎么了?”

    娘亲能不能带她一起走?

    庭院中的冷风吹在身上,让人的身上都布满凉意。

    江雪萤温柔笑了笑,又恢复成往常平易近人的样子,“我饿了便吃,不用担心我,我这么大个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明巧见她面色难看,扶着她有些担心。

    孟氏与沈凝玉也回来了,几日不见,眼下沈凝玉正坐在太妃身旁亲昵得很。

    不是她嫁过来,也会有旁人。

    起身洁面,推门出去发现姑姑还守在外面。

    江雪萤心尖莫名生疼。

    江雪萤嘴角扯起一个无力的笑。

    明巧见她出来,终于放下心,问道:“王妃饿了吗,我让厨房做了红枣桂圆羹,可要尝尝?”

    “王妃。”她行了礼,随后道,“殿下还没回来,今日下雪,太妃怕殿下着凉,想让王妃送些衣物到军营去。”

    梦里娘亲喊她阿莹,温柔的声音像是从前很多次听到的那样。

    中午回来后她便一直在书房里,什么也没吃。

    她怨恨自己,为何当年她不和娘亲一起去了?也省得在世间白白磋磨。

    江雪萤快速眨了两下眼,将那不自觉沁出的眼泪逼了回去,只有眼角还留有一抹薄红,不仔细瞧,也看不出什么。

    太妃一听,起了兴致,问道:“她可还好,可有婚配?”

    江雪萤想了一下,也没拒绝,她也没有说“不” 的权利,回屋收拾了两件厚衣裳装上,再将姑姑让厨房做的糕点带上。

    沈凝玉叹了一声,压低声音,像在说悄悄话一般,“先前宜兰姐姐到府上住过,母亲当时说……”

    明巧听出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也不知说什么,退出去将门轻轻关上,让她能自己静静。

    幼时还跟长策一同玩耍过,她瞧着人很满意。

    十年了,原来娘亲的所有语气,她都还清楚记得。

    江雪萤带着明巧一起上了马车,问了府里的车夫后,得知王府离军营还是有些远,快的话也要近一个时辰。

    江雪萤坐在下面听见一些,只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女子,其余的并不想去探究。

    明巧想起在香远堂里太妃说大小姐是个孩子,叹息道:“王妃也才十余岁,在家中,肯定也是放在手心里看待的。”

    江雪萤闻言微顿,而后眉眼弯了一下。

    江雪萤察觉到她的视线,淡淡回道:“是。”

    沈凝玉道:“宜兰姐姐很好,玉儿特意问了,也没有婚配。”

    这几日她不在府上,一回来就听说这女人最近很受大哥宠爱,日日都在清风院,连公事都是在清风院里处理的,恨不得跟她形影不离。

    她察觉到自己今日的情绪有些失控,可是无法避免。

    江雪萤阖眸,想将梦到的所有一切全都记下来。

    江雪萤醒来的时候,有些茫然,有一刻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觉。

    明巧被问得一愣,也不知答什么好,等殿下回来,她将这事告诉殿下,殿下应该不会一点也不管。

    沈凝玉再次开口,话语中带着锋利,“大哥之前勤于正事,现今天天待在内院,嫂嫂怎么不劝劝大哥?”

    她抬头对明巧道:“姑姑我没事,不用担心我,你去歇息吧,我自己待一会儿便好了。”

    沈凝玉挽着她的手道:“玉儿刚才想起来,这次回去碰见了宜兰姐姐,还跟她说了好一阵话。”

    一室寂静。

    见她睡着,拿了件披风盖在她身上,也没掌灯,又退了出去。

    嬷嬷回道:“是。”

    轻轻柔柔的声音听着没什么刀刃,但还是有杀伤力。

    明巧看出她的忧烦,不知从何劝起,怕她听着不喜欢。

    殿下说的下午回来,她现在去军营,岂不是容易错过?

    “母亲知道。”

    沈凝玉在太妃看不见的地方给江雪萤做了几个鬼脸。

    太妃安慰了她两下,随后对着江雪萤道:“你也少说两句,玉儿不过是个孩子,哪有那么多心思。”

    “殿下回来,有什么用吗?”

    两人说着话,远处走来一个嬷嬷,走近了看发现是太妃身边的。

    江雪萤垂眼,殿下养伤,自然没怎么出去,只是她们不知道罢了。

    沈凝玉低低哼了一声,想起来,要不是皇上赐婚,叶家那位姐姐说不定早就入府了。

    那孩子是个心胸开阔的,叶家名门望族,入得了叶家长辈眼的,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桌上摊开的纸被她压在下面,不知不觉被一滴一滴浸湿。

    “怎么会这样?”

    太妃听完,明白过来,随后也叹息。

    府里若有什么问题,那不就是变相说太妃治家不严?

    她笑了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外面的人说闲话……”说你狐媚子勾人,缠着大哥不放。

    只有在梦里才能相见。

    她又特意补上一句,“殿下下午便能回来……”

    她梦见了小时候娘亲陪她玩耍的画面,那时候无忧无虑,什么困难也没有。

    天光已经开始暗了。

    但又不能放任她难过,于是道:“大小姐被府里宠坏了,说话不太好听,王妃别往心里去,殿下最近受了伤,太妃若知道,也不会这样对王妃了。”

    真是大哥在清风院待了几天,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她停顿一下,又摇了摇头,“就是过得不太开心,叶家在给她物色夫婿,闹得不太愉快。”

    江雪萤将头埋进臂弯中,黑黑的见不到一点光亮,勉强给了她一点安全感。

    她可不信是大哥喜欢上了她,肯定是这狐媚子使了什么手段,让大哥不得不待在她那儿。

    江雪萤微微诧异,“现在吗?”

    江雪萤心中冷笑,没有说话。

    “王妃吃点东西,先垫一下吧,一直不吃,身体也扛不住啊。”

    她只是想娘亲了,旁人都有娘亲,她却没有。

    她怕自己忘了娘亲的长相,怕回忆渐渐模糊,再也想不起来,她感受到一阵恐慌。

    沈凝玉转着眼珠,望向江雪萤的方向,带着疑惑道:“听说最近大哥都待在清风院,今日才去的军营?”

    她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人。

    江雪萤哭得累了,心神混乱,伏在桌上睡了过去。

    叶宜兰是她先前挑中的儿媳,广平叶家出身,知书达理,端庄大方,容貌也是一等一地好。

    明巧见里面半晌没有动静,怕出什么事,悄悄进去看了一眼。

    何况殿下的宠爱,她也消受不起。

    悄无声息的,唯有几声偶然变重的抽噎。

    有人疼爱的感觉就是好啊,不管做什么都有人替你辩驳,哪怕是错的也没关系。

    没走多久,到了香远堂,照例请安后坐在椅子上。

    一回清风院,她就进了书房,坐在桌前,亲自研了墨汁,铺上纸笺写信。

    沈凝玉听着不太对,感觉被江雪萤带入套中,忙跟太妃解释道:“母亲,我没这么想,我只是想提醒下嫂嫂,不知道嫂嫂怎么对玉儿这么大的恶意。若嫂嫂不喜欢,我以后便不说了。”

    为什么娘亲不在,为什么当年她没有早些找到那个嬷嬷,如果她早点把人带回去,说不定娘亲就有救了。

    她不知江府实情,没想过这话有什么问题。

    江雪萤伏案,始终没抬头,回应道:“好。”

    一时也不忍心,向沈凝玉道:“若有空闲,让她来府里来散散心,免得郁结在心,看不开。”

    沈凝玉眉头一拧,她也是妇道人家,这是在讽刺她多管闲事?

    “好。”

    “王妃不舒服吗,要不跟太妃说一下,便不去了。”

    江雪萤什么也没辩驳,谁对谁的恶意还说不准呢,她也想知道,她什么也没做,怎么惹得她这个小姑子总想针对她。

    江雪萤摇头,并不是很想吃东西。

    沈凝玉一见来人,原本布满笑颜的脸蛋一下就沉了下来。

    天色有些暗下来了,她好像断断续续睡了很久。

    “殿下待在府里,太妃治家,府中规矩严苛,肯定也传不出什么闲话,妹妹是在替太妃担心吗?”

    沈凝玉马上应好,随即又开始撒娇,“还是母亲疼人,宜兰姐姐若是知晓,肯定好一番感动。”

    “殿下行事,想是自有他的道理,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不好多加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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