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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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骤然失声。

    “好哦。”

    因为醉意，青年的声音有些懒散，但从他转头望过来的清亮双眸里，看得出来神智还清醒。

    名为安室透的店员是在不久前来便利店工作的，长相帅气的同时，性格还很开朗，和谁都能打成一片，春日井弥生自然也不例外。

    随着他们的对话，他的回忆不由自主地被勾回下午——少女年纪不大，在白色病床的衬托下更显得她身形纤细，浓密的亚麻色长发被一根发带束起，露出在阳光下白的仿佛在发光的侧脸。

    “何止是有些天然呆，完全呆过头了。”

    “机会难得，要不松田你试着接受一下算了。”伊达航随口道，“到时候叫上娜塔莉，我们就可以四人约会了。”

    降谷零思忖着该怎么开口。

    众人激动不已，“哦哦哦——”

    一直到夜幕低垂，他和来接班的店员交接。

    什么“哈哈防护服那玩意儿热死了我才不想穿呢”“要是死了记得给我报仇哦”，都是让人回想起来血压拉满的问题发言。

    金发店员显得有些无奈，“任谁十几天每次来便利店一定买同样的东西，都会记住对方的吧。”

    出乎意料的，萩原研二认真想了想，说出的回答和之前的印象完全相反，“有些天然呆的美人。”

    “哦～小阵平，你不反驳美人的部分呢。”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戳了戳他，“被漂亮的女孩子认真地求婚，我作为旁观者都不忍心拒绝呢，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吗？”

    要是换成其他公安，肯定不会像降谷零这么紧张。

    松田阵平闻言，抱起双臂凉凉地开口，“还不都是这家伙自找的。”

    “当时春日井小姐就是这样握着小阵平的手，说，”半长发青年握住一捧空气，对无人的虚空深情‘告白’，“我对你一见钟情，请和我结婚——”

    “没事啦，一点小伤而已。”

    挥散脑海中杂乱的思绪，松田阵平轻轻咋舌。

    “干杯！”

    目送她的背影回到公寓，降谷零这才继续便利店打工人的日常。

    “没有握手，也没有一见钟情的部分！”

    【当然。】

    这种馒头都是趁热才好吃，春日井弥生接过来后，马上掰开热气腾腾的红豆包咬了一口，唇齿间软糯甜蜜的味道让她不由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萩原研二心里憋了一下午，现在终于有人听他倾诉，不禁戏瘾大发。

    上午挨的揍，现在脸非但没有消肿，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显得更加狰狞了。

    事发当时他还没什么实感，事后越想越后怕，这会儿连灌几口啤酒压惊，庆幸地说，“多亏了春日井小姐，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才好。”

    毕竟虽然还在公安监视兼保护名单上，但春日井弥生的优先级别已经很低了，基本徘徊在被排除的边缘，不然也轮不到刚毕业不久的降谷零来接手。

    春日井弥生摆摆手，推却了安室透的帮忙，自力更生地挑了些速食产品，把需要加热的饭团交给他，又看向柜台，“还有……”

    他想仔细问问，旁边的诸伏景光已经先好奇地问出来，“救下萩原的居然是个女孩子？”

    “下手的人一定和你有什么仇怨吧。”

    她哪里认真了？

    安室透、aka新手公安降谷零，余光注意着春日井弥生的一举一动，脑海里已经规划出数种可能的意外以及有必要采取的措施。

    ——那是春

    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松田阵平转头看向窗外。

    有公寓失火了。

    “没错没错，就是求婚哦！”

    学着安室透的模样压低了声音，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春日井弥生收好名片。

    降谷零瞅了眼专心喝酒的卷发青年，话语里带着明显的调侃之意。

    降谷零来不及多问，飞快地一打方向盘在路边停稳，然后才转头望向摁着手机神色焦急的好友，“怎么了，松……”

    叮的一声，饭团热好了。降谷零用购物袋装好交给亚麻发少女，同时试探着询问，“春日井小姐的伤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遇到了坏人？”

    “哦。”

    他身上还穿着深色的西装，墨镜摘下来挂在胸口，配上双臂抱胸眉梢微挑的动作，颇有找人讨债的气势。

    突然听到熟悉的名字，降谷零一愣。

    被萩原研二的添油加醋气得不轻，卷发青年耳根发红，然而他的辩驳无人在意。

    会对任务造成什么影响吗？

    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半杯啤酒，伊达航畅快地喟叹一声，哈哈笑着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不过话说回来，萩原你脸上这伤还真是夸张。”

    从她的反应里没发现有疑点的地方，看来真的只是不小心。降谷零稍稍放下心来，从衣兜里掏出某样东西。

    深秋的东京，非商业街的街区在这个时间已然陷入安眠，在静谧的夜色里，少数亮起的光亮便格外明显。

    而降谷零很不巧，对那处再熟悉不过。

    萩原研二哭丧着脸，“我真的知道错了。”

    也不怪他好奇，毕竟在萩原的描述里，这个春日井小姐可是以一己之力将两名成年男性打爆的厉害角色。

    “下午好。”

    “你们已经见过她了吗，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春日井……？

    手机屏幕上来自同期的邮件已经停留了一段时间，降谷零因为工作而有些疲惫的神经在此刻疏缓下来，他飞快地回复。

    甚至连安排他接下这个任务，也有拿难度不高的任务锻炼新人、让他尽早适应假身份的目的在。

    说着，他把红豆包用纸袋装好，递了过去。

    “特意叫我是有什么事，zero？”

    春日井弥生抬手对他挥了挥。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降谷零心里一动，一个模糊的大胆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但哪怕受着伤，她的模样也不显病气，反而像一株苍翠而充满生机的劲竹，风吹不折，坚韧地生长着。

    其余几人之前还不清楚这些细节，这下一听，也纷纷朝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萩原研二投去不赞同的目光。

    “是——”

    “没错没错，我和安室先生真是心有灵犀～”

    春日井弥生赶紧摇头，“不是啦，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伤的。”

    “不是遇到坏人就好，但平时走路也要注意安全才行。对了春日井小姐，这个给你。”

    【zero，要不要来喝一杯？】

    松田阵平有些不爽，想要反驳，可还不等他说什么，其他人齐齐一愣，差点拍着桌子站起来，“什么？求婚！？”

    ……没想到，她居然受伤了。

    五个酒杯碰撞在一起，淡金色的酒液在灯光下闪着夺目的光彩。

    “没什么，本来有点工作上的事打算和你商量，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顺着副驾驶的车窗往外看去，哪怕在夜色中也格外熟悉的建筑映入金发青年的眼帘，连灯光都闭目陷入沉睡的城市一角，隐约的火光安静地燃烧，点亮了深色的窗。

    松田阵平：“？”

    而根据降谷零这段时间的观察，春日井弥生的生活轨迹相当固定，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公寓里赶稿，偶尔出门也是来便利店买一些食物。

    金发青年的紫灰色眸子中透露着一丝担忧。

    尤其——

    为了方便监视，公安在附近安排了一间出租屋，按照以往的习惯，下班后他应该会回到那里，一边处理工作，一边注意着春日井弥生的行踪。

    将饭团放在微波炉里定好时间，安室透侧头，恰好瞥见她沉浸在美食中的样子。

    他熟门熟路地把车往出租屋的方向驶去，顺手降下车窗透气。

    “总之，为了庆祝萩原的平安，干杯——”

    “我最近在尝试各种各样的打工和兼职，春日井小姐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尽情打我电话。”拥有一张帅气脸庞的金发青年对她眨了眨眼，小声道，“记得对店长保密。”

    卷发青年豁然坐直了身体。

    下一秒，同期们又闹腾起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盯着某栋八层楼公寓的一层，声音急促，“zero，停车！”

    松田阵平顿了顿。

    从敞开的缝隙里吹进来的凉风给发热的大脑降了温，冷静下来再想想之前的想法，降谷零突然感觉好像有点离谱。

    “两个红豆包，对吧？”

    ——然而今天出现了意外。

    安室透看到她左脚打着绷带，手里拄着拐杖的模样，一惊，“你受伤了？没事吧？”

    酒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散场，降谷零还惦记着工作，没有沾酒。

    而且……

    金发青年摇了摇头，暂时放下工作上的事，和他们一起说笑起来。

    他借口送松田阵平回宿舍，两个人一起上了他开来的车。

    不过，今天她腿脚不方便，在便利店的时候也买了一些方便食品，短期内应该不会出门。

    车子平稳启动，松田阵平坐在副驾驶，胳膊撑在车窗上，对着东京街头的夜景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对那个松田？！”

    “下午好，安室先生。”

    春日井弥生下意识接过，发现是一张写有安室透联系方式的名片。

    什么叫那个松田啊喂！

    这当然只是玩笑话。

    习惯性地保持着微笑，他的视线短暂地在少女夹在胳膊下的拐杖上扫过，很快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