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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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看到裙面上绣着的大朵桃花，仿佛是一副海上生春桃的景致。

    她正品着茶，不知为何，端着茶盏的手一直在不受控地发抖。

    女席论议声沸腾如滚水，近乎所有目光都倾注在来者身上，男席也不遑多让。

    朱色戟门之外，接着走进来一个妙龄少女。

    不止有蔺知章一人有这种陌生的熟悉感，葛闻洲和葛嫣都有这种诡异的感受。

    扎着丱发双髻，墨发下是一张清丽跳脱的脸儿。

    就这样迎面走来的瞬间，大袖上用银线描织的白鹤，仿佛震翮高飞而出，飞入众人眼底，无形之间，竟有一种潇洒落拓且摄人心魄的威严，让人觉得此人不是来赴宴的，而是所有人都在恭迎大驾。

    她注意到葛闻洲的视线停留在了谢桃笙身上，不由恨得牙根痒痒。

    “这个公子是谁？”

    此话掀起轩然大波。

    整座宴厅为之一静。

    蔺知章不经意瞥见那个“谢家少爷”，竟是微微愣神，不知为何，他感觉此人的气度肖似谢瓒，又不完全相同，并且自己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识过，居然有些莫名的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原本垂坠在腰侧的发丝被一条红丝绦高高地束在后脑勺，簪以羽冠，利落地中和了她那原本偏柔和的五官，轮廓变得嚣艳、张扬，甚至可以说是雄雌莫辩。

    “他是跟在谢家六姑娘后面，莫不是谢家的少爷？”

    与诸同时，谢府。

    “谢桃笙？”

    这般剪裁和配色，在贵女圈子里委实不常见，甚至可以说是很稀罕，众人忍不住报以瞩目礼。

    首先是女席的动静大一些，她们不禁失了神，迎面走来的人跟她们年岁相仿，却气度超俗，有陌上君子的如琢如磨，也有战场武将的英气飒爽。

    “是啊，怎的此前从未见过！”

    谢瓒：“……？”

    对襟雪色云裳，铺满褶痕的藏蓝曳足长裙，一条薄蓝缎带勾勒出细瘦秾纤的腰身，线条流畅简约，早春晴朗的风轻轻吹过，顷刻之间，裙面褶皱成了苍蓝色的海，浪涛汹涌，翻覆了所有人的眼帘。

    可她可以笃定地是，谢桃笙根本没有这身衣物！

“致”之一字尚未出口，葛闻洲抬眼，看到远处一道蓝白相间的纤影，腕间的紫毫蓦然一顿，墨汁收力不均，不慎坠在生宣上，毁了刚写好的草书。

    她与谢宝萍她们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上去像是落了单的，但她双手交叠在小腹前，行步不疾不徐，衬得仪容优雅。面上挂着浅笑，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煞是生动。

    随着她的走近，少女的具体面容彰显在大众的视野之中，只一眼，谢宝萍就愣怔住了——

    青苍道：“被夫人穿了去。”

    “长嫂？！”

    她匪夷所思道：“这、这怎么可能？！”

    “我记得谢家只有二少爷谢瀛和四少爷谢孝，何时多出了这么一位少爷？”

    她分明记得自己撞倒了谢桃笙，弄脏了她身上的裙子，难不成她特地回府重新换了一身？

    青朔护驾沈莺歌去令国公府，这件事谢瓒是知情的，但——

    谢瓒挑眉，“他的衣服呢？”

    青苍扛着一团包袱，向谢瓒请假，说要给青朔送衣服。

    男人们看一个人的角度跟女子们的角度迥乎不同，女子们看皮相，他们看气质，

    一席白色大袖纱罗衫，外罩玄色水云纹墨云护肩，腰悬鹤红色绶带，护肩宽大如黑氅，勾勒出身量姣好英气的轮廓。

    谢宝萍以为看错了人，当她情不自禁地走进去，面露骇然：

    数秒后，男席与女席同时爆发出了热烈的声音，端的是人声鼎沸。

    葛嫣的关注点，却落在了跟在谢桃笙身后的人。

    尤其是葛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