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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们两边还能维持通讯的话,恐怕就能发现二者眼中‘现实’的差异——在玛利亚看来,那通电话根本没有响起,反而是七海他们的邮件提示声不时震动。

    该不会……

    但在七海建人他们听来却完全相反。

    而随着它的逐渐靠近,声音像是播片光碟出现故障一样变换着频道,等电话再一次响起,它以老者的声音告诉玛利亚自己已经来到公寓后院的时候……

    取决于个人的习惯——自己要么就是无意识掰扯着面前的树叶,要么就是无意识地左右踱步,拿着笔在纸上胡乱画圈。

    工作时间到了。

    实际上,这两天SATORU君已经来过了不少电话,玛利亚也和娜娜明还有雇主那边商量过……但不管是术师,还是区役所的统计资料里,都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状况——

    玛利亚也是如此——接起电话的瞬间,心口的钞票已经点燃了起来。

    ……这次响起的熟悉的小孩的声音。

    苍老的声音刚通报完自己来到公寓入口,紧接着最后一通电话就响了起来。

    渐渐地,电话外的事物被忽略了。

    只有娜娜明他们一直嗡嗡作响,让玛利亚随时更新自己情报的催促邮件提示声。

    太不容易了(指咒灵)。

    而这纤细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腕之后就再无动作,像是抓住她已经是全部的目的。

    每次通话的人都不太一样,而且,通报的位置也存在波动。

    简直就像它找不到玛利亚的位置似的,当然,玛利亚这两天到处跳跃的传送门可能也是一个要素。

    天色已经靠近了黄昏——

    ……倒不如说这个价码更加吓人呢。

    不管是工作手册里,还是听到的都市传说都没有告诉过玛利亚该怎么处理这种状况……

    毕竟谁也不能指望一个木盒子有什么过人的五感,她可才驯服四肢不久。

    实在等不到信号、察觉到危险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犹豫了好久,才踢开走廊的安全栅栏。

    被两个男高耳提面命之后绝对要谨慎行事,所以玛利亚站在院子里,回头和躲起来的男高最后交换了一个眼神,接起了电话。

    倒不是对自己的安危又什么顾虑——就算被袭击,玛利亚也早有了预案。

    玛利亚心一横就把头扭了回去。

    玛利亚实在搞不懂那个笑眯眯的狐狸DK在想什么。

    冥冥中已经产生了某种猜测。

    多少有点来都来了让玛利亚吃个饭再走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打工仔在心里嘀嘀咕咕,但是现在这个时机,再回头确认显然已经不太合适了。

    《贫穷的我无法搬离凶宅》

    这预料之外的行动直接激出了玛利亚生理性的哆嗦——

    毕竟万一有人回答‘有噢’,然后就消失了就好玩了——

    *

    听着手机,一阵凉意已经爬上了玛利亚的背脊。

    在看到的瞬间,声音也变得可以被听见了。

    “……真理亚还活着吗?箱子在哪里?伏黑甚尔是谁?我失去的记忆到底要怎么才能恢复?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宇宙的目的与边界是什么?有外星人存在吗……”

    真的有什么在身后吗?还是说这是因为我一个人站太久产生的错觉?

    只是她尚未察觉到罢了。

    仔细听的话。

    然后是之前听过的中年男性声音:[我到公寓楼梯了,喂!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

    挂断。

    两个高中生先是听见了玛利亚接起了电话,因为她早调高了音量——两人都能听见那头像是音频故障一样……将好几种声线混合在一起的声音。

    虽然眼睛还注视着前方,但注意力已经被电话内部的声音所截取,等意识到的时候。

    但他们看到的只剩下回头眼睛发直的玛利亚、她颈间和心口燃起的白色焰火、和一个被零散的面部图像拼接缝补而成,如同视觉故障艺术的奇妙人型咒灵。

    “呃……”

    但已经吃够了偷工减料的亏,尽管有些肉痛,玛利亚还是一个狠心把纸钞贴在了自己的后颈上。

    发生了都市传说之外的事情。

    都找了一两天,才终于重新到了调味市……虽然这么说有些讽刺,但得知SATORU君终于到了公寓附近的十字路口的时候,两个二年级术师还是像看火炬接力转播一样松了口气。

    据说是可以把咒灵圈在里面。

    他们约好了等玛利亚问完问题,就用电话通知七海他们,在此之前,两人绝对不会干扰。

    等灰色的结界‘帐’落下。

    玛利亚露出了舔过柠檬,皱成一团的表情。

    然后两个高专生就发现——不管是玛利亚那边,还是电话那头都陷入了长达三四分钟的沉默。

    *

    ……完蛋了。

    金发笨蛋还在思考着回答,手机来电已经响了起来——这次是SATORU君。

    它说着:[我在你的身后噢。]

    明明之前还是从东京那边逐渐往调味市靠近来着,两三百公里的距离,硬生生被这些咒灵跑出了一个心电图。

    自己还等着回答呢!之前问你们的事情挑一个回答也好啊?

    像是有什么脚步声,即便玛利亚感知并不灵敏——

    她的声音倒是响亮。

    两人都听到了玛利亚手机上的最后两通来电。

    身后的吹拂感却丝毫不变,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需要多少时间,我可以过来找你吗?]

    ……它总不能见了自己之后回头就走吧?喂、之前电话都打来了,可不能临阵退缩啊!

    到底是什么?

    然后是一个女性询问着能否打扰:[……和歌山这里是否能够……]

    总感觉要是乱问‘后面有人吗’会占用问题名额。

    金色双马尾把视线轻轻下撇——余光就能发现,伸过来抓住自己脚腕的是一个女性的手。

    隐约能看见和自己差不多的骨架,能看见她满是污泥的指缝、和指尖上发干的褐色血迹和细微的各种擦伤,还有让人有些眼熟的登山服袖口。

    也许能分辨出一个声线吧,既是老人也是小孩,男人或是女性,加害者抑或受害者。

    [有想单独询问玛利亚的事情。]

    玛利亚迟疑了片刻,还是将手伸-进了口袋,她看也不看,顺应着直觉,盲选出了一张万元纸钞。

    来了多少个‘悟君’?

    娜娜明和灰原已经非常识趣地躲到了旁边的障碍物里,移开了视线——毕竟谁也不知道目击咒灵出现的瞬间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玛利亚突兀地等到了一只抓住了自己的脚腕、冰凉的手。

    已经想好了自己要问的问题,玛利亚吞了吞口水。

    咒灵也会呼吸吗?

    不过因为所有人的心思早已经飞到了之后别的预定上,这种危险的气氛多少打了些折扣,多了一丝按部就班的乏味感。

    ——也能隐约听见有什么轻轻踩在泥土上的声音,然后它不再移动。

    该不会……

    手机仍在因为娜娜明他们的问询而震动。

    不。

    电话响在玛利亚毫无紧张感地报完菜名之后。

    缺乏紧张感的打工仔眨了眨眼,她发现……自己等了好久,都没等到悟君通报[我现在到了你背后噢……]的来电或是招呼。

    是现在提问的意思吗……?

    她正想着要不然就先给娜娜明他们发信直接祓除咒灵算了,动作却僵在了原地。

    那就是SATORU君给予的答案吧?

    风雨欲来的气氛让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时间变慢——但身后的动静却没有继续,而是原地不动了。

    根本不知道‘作死’怎么写的打工仔索性像是报菜名一样,一股脑把自己的疑惑全都抛了出来。

    从后院入口到玛利亚所在的位置甚至不需要二十米——那个声音离她更是不到两三米。

    恐怕有过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做事的人都有这种体会吧?

    七海建人从掩体里冲出来的时候已经慢了一步,因为担心他者的存在会让悟君不敢现身、两人之前躲在了一楼走廊的围挡后,连多余的信息都不敢发。

    *

    要让两人祓除咒灵非常简单,现在就是机会,但没能得到答案的问题又让玛利亚觉得有些可惜。

    好奇心和理性思考在脑袋里开始了争吵。

    [你好,我在东京……]小孩的声音。

    它的身上吱吱喳喳——肩膀上的半张人脸照片在哭泣、心口的嘴巴却只会叫喊、年幼的肖像呼唤着玩伴、

    这是中年人生气的抱怨:[……大阪……]

    明明就是身后发生的事情,‘可知’却在一瞬间变成了‘不可知’,它来了却既不说话也不接话。

    既不是不能回头的小孩、也不是不可视的惨死女性怨灵、如果是那个杀人犯的话,对方应该早就冲上来拧断自己的脖颈才对,而老者显然也不应该是个这个反应。

    但玛利亚陷入了迟疑。

    她低头键入回答:[去警局接受问询的时候不就可以见面了吗?]

    [我现在到公寓正门了噢。]

    而没等玛利亚给出更多回复,夏油杰已经又飞快补上了一句。

    夜空中似乎有什么把她后颈处的头发轻轻吹起。

    她只是开始犹豫起要不要把七海和灰原他们叫来。

    电话亭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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