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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当着父皇的面不敢反驳，背地里，却会抱着他，悄悄讲：“不要听你父皇乱说，那是错的，女孩要细心呵护，将来你有了妻子，不要让她疼。”
他在外收尾忙得焦头烂额，回府上还要看着她哭个不停。
李曜既然能说出口，便是不介意让她知道这些事。
那一日，李曜一回暗室，看到的就是她衣衫半退，肩上背上全是纵横交错的艳丽痕迹。
即便曾经存在过，也已经死掉了。
刀刺进腹中有多疼？
他的手顺着她的肩颈，一直游走到腰下，才清理干净。
宋秋瑟摇头：“没有。”
沈贤妃也叹气：“我那儿子……说起来一言难尽，
李曜一摆手，他便无声告退了。
上次那个多言的女官已经派去扫地擦灯了，太子殿下简直恨不得整个东宫里全是哑巴。
傍晚天边的霞很美。
宋秋瑟一身单薄，走出了东宫。
宋秋瑟觉得自己冒犯了，她道：“对不起，我不问了。”
宋秋瑟立刻搁下笔，站起身。
江州的叛乱刚平，浔阳侯伏诛，他手上没有可调用的兵马，只有一行暗卫能用。
他说下去：“我曾亲眼见到母亲像你一样，浑身布满了血红的伤痕。”
宋秋瑟还晓得怕，抱着衣裳往床榻里躲，却被他掐着手臂粗暴的拖了出来。
那是他们相处最赤‖裸的时候，却也是最心无杂念的时候。
李曜低低的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宋秋瑟心中惊骇：“你……你到底见过多少次？”
第一次时，是无意中撞见，不怪他乱跑，那两个人就在大殿中央，在碧绿的青砖上痴缠。
她此话一出，像是把团团乱转的沈贤妃按在了原地。
女官又躬身退了出去，全程不发一言。
经历过那样的事，怎可能身心天真的活着。
他对她发怒，只有那么一次。
潜龙卫还有事要禀：“撷英宫今日把人从里到外清理了一遍，估计是有所警醒了。”
宋秋瑟意识到，他应该也被噩梦困了许久。
李曜沉声道：“很多次。”
他语带嘲讽。
她转身往门外走去，都跨出门槛了，却没控制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但很快，失去了焦点，出神了。
李曜摆手：“出去吧，不用伺候。”
怪可爱的。
要不是兵马受限，他也许能更好的保护她的母亲，不至于让一个弱女子去亲身犯险。
沈贤妃朝她伸出手。
女官进门想要点灯。
宋秋瑟抄着经，也想起了那段日子。
皇上当然不可能给他调兵的权力，他在江州那段日子，其实处处掣肘。
宋秋瑟微微垂下头，脸就埋在他的掌心里。
李曜离开她面前，坐在自己的书案后，仍旧与她相对，距离却拉开了上下。
李曜：“抄完经，放你走。”
她惊叫着醒来，结果一睁眼，还是李曜那张脸。
宋秋瑟抄经的速度慢了下来，她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时候，你为什么忽然发那么大的火气？”
自那以后，她手上多了一副镣铐。
李曜：“那你还怪聪明的。”
沈贤妃抬眼望着她，目光柔软，笑了笑，摸了一下她的脸，道：“好孩子，不是我要争，是不能不争，宫里这些皇子迟早要闹起来，我们若是不能做自己手里的刀，便要给旁人做垫脚石。”
李曜攥着扶手，渐渐用力，十指关节都泛起了青白。
她笔下不停，继续抄经，道：“你说一半藏一半，遮遮掩掩，叫人怎么信，你连真正的身份都不肯告诉我，我也不是傻子，随便你哄两句，便被你牵着鼻子走。”
宋秋瑟拧眉琢磨着这话的意思。
宋秋瑟叹了口气，有句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终于找到时机问出口：“姨母，太子心机深不可测，地位又稳固，我们真的要与他争锋吗？”
宋秋瑟宽慰道：“姨母别乱了阵脚，太子的心思轻易猜不透，以不变应万变吧。”
她轻轻道：“我想回去。”
她伏在枕上，后颈被他死死按住。
李曜看到她揉手腕，终于决定放过她。
淑妃就是挡在贤妃面前的一道盾，她活着，大家就相安无事，她死了，平衡就破了，不知要再填进去几条人命，才能平事。
腿脚有些发麻，但她忍耐的很好，一点端倪也看不出来。
她夜里总是做梦，梦见母亲浑身是伤站在面前，肚子上一个血洞，汨汨的流着血，画面一转，又是尸山血海，炼狱惨状，李曜提着刀向她的头顶砍过来。
潜龙卫的属下一身劲衣来到门外，回禀道：“殿下，皇上传经明日启程，去行宫住一阵子。”
李曜嗯了一声。
沈贤妃略微松了口气，又蹙眉问：“那……他可说了什么话？”
李曜不用问具体是什么时候。
沈贤妃在自己的寝殿里踱着步子等她。
她的整条脊骨，几乎被他团弄了个遍。
沈贤妃喝了口冷茶，道：“也只能这样了，方才传来消息，皇上忽然决定提前动身，明日就出宫，到行宫住一阵子，今晚他去了王贵妃宫中，也不知会交代些什么。”
笔再次被递到面前。
可他父皇却不知是个什么癖，仿佛染上瘾了一般，时常把他叫过去，把他藏在帘子后头，让他亲眼着看自己的母亲失态失仪，然后在结束之后，又将他拉出来，领到母后面前，欣赏母后崩溃大哭的模样。
父皇告诉他：“夫妻之间都是这样的，以后曜儿娶了妻子，也会这般。”
他用手指一点一点剥掉她身上凝结的红泪。
她不知道。
父皇在肆虐。
宋秋瑟：“敏皇后吗？”
她也是深闺娇养，从小到大没吃过苦的，身上的皮比豆腐还要嫩，留下的伤痕触目惊心，经久难消。
她母亲的腹部被捅穿了十六刀，几乎破成了一个巨大血窟窿。
“你走吧。”他说。
污了的那一页经被他抽走，换上新的纸。
撷英宫来人问了两回，看来是贤妃有些坐不住了。
李曜起身，收拾了案几上的经文。
李曜道：“不打紧，继续盯着。”
但有一回，她伸手去拿灯烛，蜡泪落在手上，顺着手臂滑落时，那种细密蜿蜒的疼，竟然让她感到心神一松，胸口那种窒闷得随时要死掉的感觉轻了许多。
见到这一幕的李曜异常暴怒，挥袖将所有的烛台都扫落在地。
他对上了母亲的眼睛，从那里头看到了名为痛苦的情绪，还有难堪。
母后在哭。
起初，她总是哭。
宋秋瑟瞧见沈贤妃苍白发干的唇，从漆案上端了杯茶，递到她手里：“姨母莫急，他把那件事都告诉我了。”
他没敢让她看，可是入棺那一日，她忽然奋起挣脱束缚，冲上前扯掉了白布，亲眼看见了母亲陷进去的腹部，还有脸上颈上青青紫紫的伤痕。
他解释过。
就如同当年的自己。
宋秋瑟不问了，她安静的抄经，直到日头偏西，手腕又酸又痛，她才抄完一半。
她的字还是很差劲，多少年了，也没用心练过，开头还勉强能看，写得久了，就成了软趴趴的虾，筋骨也塌了，歪歪扭扭。
李曜点头：“皇上一走，宫里就该生事了。”
母后挣扎着让他停下，裹好衣裳，命人将年纪还小的他带下去看管好。
可父皇却不知为何，异常兴奋陶醉。
暮色四合，他坐在屋里，四周黑黢黢的，看不清面容。
宋秋瑟挨着她坐在榻上。
沈贤妃低声念道：“他告诉你是何用意，他到底想干什么？”
宋秋瑟只好接过。
他不懂事时，曾稚气地问：“父皇，为什么要那样做，母后很疼很难过。”
他挑了一个月明如水的夜，坐在床榻前，缓缓告诉她，浔阳侯一家通敌卖国，死有余辜，她的母亲是为了拖延时间，等他们营救城北的一千人质，才被杀害的。
沈贤妃终于冷静了些许，她沉默片刻，闭上眼，点了点头：“淑景宫不能出事啊，淑妃一旦死了，下一个，就该轮到本宫了。”
她消沉了好久，始终不能从失去母亲的悲伤中走出来。
他至今仍然疑惑：“你为何不信我呢？”
自从她的母亲死后，他们还是第一次如此平和安静的相处。
宋秋瑟见她实在慌得很，思忖了片刻，试探着问道：“姨母为何如此不安？淑景宫那位会威胁到我们吗？”
宋秋瑟听见了他的呢喃。
潜龙卫又道：“皇上今夜去了王贵妃宫中。”
宋秋瑟被迫静下心来抄经。
他将经文压在了镇纸下。
沈贤妃已坐立不安一整日，摸了摸她冰凉的手，急着问：“太子把你带到淑景宫去做什么？你没吓着吧？”
他缓缓道：“我想起了……母后。”
属下：“是。”
宋秋瑟一进门，明姑姑就掩好了门窗。
他道：“我们父子俩都是她的噩梦，她一生饱受折磨，到了地下才终得安宁。”
宋秋瑟回到撷英宫，宫里四处已掌了灯。
] 母后当着父皇的面不敢反驳，背地里，却会抱着他，悄悄讲：“不要听你父皇乱说，那是错的，女孩要细心呵护，将来你有了妻子，不要让她疼。”
他在外收尾忙得焦头烂额，回府上还要看着她哭个不停。
李曜既然能说出口，便是不介意让她知道这些事。
那一日，李曜一回暗室，看到的就是她衣衫半退，肩上背上全是纵横交错的艳丽痕迹。
即便曾经存在过，也已经死掉了。
刀刺进腹中有多疼？
他的手顺着她的肩颈，一直游走到腰下，才清理干净。
宋秋瑟摇头：“没有。”
沈贤妃也叹气：“我那儿子……说起来一言难尽，
李曜一摆手，他便无声告退了。
上次那个多言的女官已经派去扫地擦灯了，太子殿下简直恨不得整个东宫里全是哑巴。
傍晚天边的霞很美。
宋秋瑟一身单薄，走出了东宫。
宋秋瑟觉得自己冒犯了，她道：“对不起，我不问了。”
宋秋瑟立刻搁下笔，站起身。
江州的叛乱刚平，浔阳侯伏诛，他手上没有可调用的兵马，只有一行暗卫能用。
他说下去：“我曾亲眼见到母亲像你一样，浑身布满了血红的伤痕。”
宋秋瑟还晓得怕，抱着衣裳往床榻里躲，却被他掐着手臂粗暴的拖了出来。
那是他们相处最赤‖裸的时候，却也是最心无杂念的时候。
李曜低低的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宋秋瑟心中惊骇：“你……你到底见过多少次？”
第一次时，是无意中撞见，不怪他乱跑，那两个人就在大殿中央，在碧绿的青砖上痴缠。
她此话一出，像是把团团乱转的沈贤妃按在了原地。
女官又躬身退了出去，全程不发一言。
经历过那样的事，怎可能身心天真的活着。
他对她发怒，只有那么一次。
潜龙卫还有事要禀：“撷英宫今日把人从里到外清理了一遍，估计是有所警醒了。”
宋秋瑟意识到，他应该也被噩梦困了许久。
李曜沉声道：“很多次。”
他语带嘲讽。
她转身往门外走去，都跨出门槛了，却没控制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但很快，失去了焦点，出神了。
李曜摆手：“出去吧，不用伺候。”
怪可爱的。
要不是兵马受限，他也许能更好的保护她的母亲，不至于让一个弱女子去亲身犯险。
沈贤妃朝她伸出手。
女官进门想要点灯。
宋秋瑟抄着经，也想起了那段日子。
皇上当然不可能给他调兵的权力，他在江州那段日子，其实处处掣肘。
宋秋瑟微微垂下头，脸就埋在他的掌心里。
李曜离开她面前，坐在自己的书案后，仍旧与她相对，距离却拉开了上下。
李曜：“抄完经，放你走。”
她惊叫着醒来，结果一睁眼，还是李曜那张脸。
宋秋瑟抄经的速度慢了下来，她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时候，你为什么忽然发那么大的火气？”
自那以后，她手上多了一副镣铐。
李曜：“那你还怪聪明的。”
沈贤妃抬眼望着她，目光柔软，笑了笑，摸了一下她的脸，道：“好孩子，不是我要争，是不能不争，宫里这些皇子迟早要闹起来，我们若是不能做自己手里的刀，便要给旁人做垫脚石。”
李曜攥着扶手，渐渐用力，十指关节都泛起了青白。
她笔下不停，继续抄经，道：“你说一半藏一半，遮遮掩掩，叫人怎么信，你连真正的身份都不肯告诉我，我也不是傻子，随便你哄两句，便被你牵着鼻子走。”
宋秋瑟拧眉琢磨着这话的意思。
宋秋瑟叹了口气，有句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终于找到时机问出口：“姨母，太子心机深不可测，地位又稳固，我们真的要与他争锋吗？”
宋秋瑟宽慰道：“姨母别乱了阵脚，太子的心思轻易猜不透，以不变应万变吧。”
她轻轻道：“我想回去。”
她伏在枕上，后颈被他死死按住。
李曜看到她揉手腕，终于决定放过她。
淑妃就是挡在贤妃面前的一道盾，她活着，大家就相安无事，她死了，平衡就破了，不知要再填进去几条人命，才能平事。
腿脚有些发麻，但她忍耐的很好，一点端倪也看不出来。
她夜里总是做梦，梦见母亲浑身是伤站在面前，肚子上一个血洞，汨汨的流着血，画面一转，又是尸山血海，炼狱惨状，李曜提着刀向她的头顶砍过来。
潜龙卫的属下一身劲衣来到门外，回禀道：“殿下，皇上传经明日启程，去行宫住一阵子。”
李曜嗯了一声。
沈贤妃略微松了口气，又蹙眉问：“那……他可说了什么话？”
李曜不用问具体是什么时候。
沈贤妃在自己的寝殿里踱着步子等她。
她的整条脊骨，几乎被他团弄了个遍。
沈贤妃喝了口冷茶，道：“也只能这样了，方才传来消息，皇上忽然决定提前动身，明日就出宫，到行宫住一阵子，今晚他去了王贵妃宫中，也不知会交代些什么。”
笔再次被递到面前。
可他父皇却不知是个什么癖，仿佛染上瘾了一般，时常把他叫过去，把他藏在帘子后头，让他亲眼着看自己的母亲失态失仪，然后在结束之后，又将他拉出来，领到母后面前，欣赏母后崩溃大哭的模样。
父皇告诉他：“夫妻之间都是这样的，以后曜儿娶了妻子，也会这般。”
他用手指一点一点剥掉她身上凝结的红泪。
她不知道。
父皇在肆虐。
宋秋瑟：“敏皇后吗？”
她也是深闺娇养，从小到大没吃过苦的，身上的皮比豆腐还要嫩，留下的伤痕触目惊心，经久难消。
她母亲的腹部被捅穿了十六刀，几乎破成了一个巨大血窟窿。
“你走吧。”他说。
污了的那一页经被他抽走，换上新的纸。
撷英宫来人问了两回，看来是贤妃有些坐不住了。
李曜起身，收拾了案几上的经文。
李曜道：“不打紧，继续盯着。”
但有一回，她伸手去拿灯烛，蜡泪落在手上，顺着手臂滑落时，那种细密蜿蜒的疼，竟然让她感到心神一松，胸口那种窒闷得随时要死掉的感觉轻了许多。
见到这一幕的李曜异常暴怒，挥袖将所有的烛台都扫落在地。
他对上了母亲的眼睛，从那里头看到了名为痛苦的情绪，还有难堪。
母后在哭。
起初，她总是哭。
宋秋瑟瞧见沈贤妃苍白发干的唇，从漆案上端了杯茶，递到她手里：“姨母莫急，他把那件事都告诉我了。”
他没敢让她看，可是入棺那一日，她忽然奋起挣脱束缚，冲上前扯掉了白布，亲眼看见了母亲陷进去的腹部，还有脸上颈上青青紫紫的伤痕。
他解释过。
就如同当年的自己。
宋秋瑟不问了，她安静的抄经，直到日头偏西，手腕又酸又痛，她才抄完一半。
她的字还是很差劲，多少年了，也没用心练过，开头还勉强能看，写得久了，就成了软趴趴的虾，筋骨也塌了，歪歪扭扭。
李曜点头：“皇上一走，宫里就该生事了。”
母后挣扎着让他停下，裹好衣裳，命人将年纪还小的他带下去看管好。
可父皇却不知为何，异常兴奋陶醉。
暮色四合，他坐在屋里，四周黑黢黢的，看不清面容。
宋秋瑟挨着她坐在榻上。
沈贤妃低声念道：“他告诉你是何用意，他到底想干什么？”
宋秋瑟只好接过。
他不懂事时，曾稚气地问：“父皇，为什么要那样做，母后很疼很难过。”
他挑了一个月明如水的夜，坐在床榻前，缓缓告诉她，浔阳侯一家通敌卖国，死有余辜，她的母亲是为了拖延时间，等他们营救城北的一千人质，才被杀害的。
沈贤妃终于冷静了些许，她沉默片刻，闭上眼，点了点头：“淑景宫不能出事啊，淑妃一旦死了，下一个，就该轮到本宫了。”
她消沉了好久，始终不能从失去母亲的悲伤中走出来。
他至今仍然疑惑：“你为何不信我呢？”
自从她的母亲死后，他们还是第一次如此平和安静的相处。
宋秋瑟见她实在慌得很，思忖了片刻，试探着问道：“姨母为何如此不安？淑景宫那位会威胁到我们吗？”
宋秋瑟听见了他的呢喃。
潜龙卫又道：“皇上今夜去了王贵妃宫中。”
宋秋瑟被迫静下心来抄经。
他将经文压在了镇纸下。
沈贤妃已坐立不安一整日，摸了摸她冰凉的手，急着问：“太子把你带到淑景宫去做什么？你没吓着吧？”
他缓缓道：“我想起了……母后。”
属下：“是。”
宋秋瑟一进门，明姑姑就掩好了门窗。
他道：“我们父子俩都是她的噩梦，她一生饱受折磨，到了地下才终得安宁。”
宋秋瑟回到撷英宫，宫里四处已掌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