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江湖梦

[    【作者中原五百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过去七十年，鉴于自身的处境和实力，沈放一直有些放不开。

    赊道人收回债务，并不是马上获得了“道”，是需要消化的。

    若是躲躲闪闪，她反而会因此不舒服。

    有的人天生能做到洒脱自如，有的人是有了实力和底气之后才能做到。

    这是师父该悟透的道理。生不逢时又如何？弹琴便好。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她面色复杂地看了古琴一眼，又看向沈放去的方向。

    她回首看去，那樟树竟拦腰而断。

    入道的琴者不止有柔情，还有刚强，以及面对生死这寻常之理的坦然。

    只是面对沈放的目光，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怜青青忽然一笑，心想，“不如喝酒。”

    人生来平等，但后天生存时，自然就有了高低贵贱。

    怜青青摇了摇头，准备转身回房，洗个澡，去去酒气。

    怜青青难以置信，可事实如此。

    毕竟自师父走后，只有它陪伴在她身边。

    这恩情可欠大了。

    怜青青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女子如今的心情很矛盾，既想将它就此还给沈叔叔，又想留着它，沈叔叔的话，却替我做了一个决定。那我暂时留着它，你觉得可以带走它时，便带走。”

    刚转身时，一声巨响。

    那气劲生出，就和怜青青心灵产生微妙的牵扯。

    没有喝多少酒，一来是酒喝多了折寿，二来是喝酒容易影响判断。

    沈放说完话，便即离开。

    对于怜青青而言，沈放这种目光，也不令人厌恶。

    虽然怜青青有背景后台，一般人不敢来招惹她，可是跟她自身有实力还是不一样的。

    现在他稍微能放开一些了。

    当然，仅限于沈放这种入她眼界的人，换做一般人，她反而会觉得无礼。

    无论怎么说，他确实开始有喜我所喜、恶我所恶的资格了。

    怜青青听到沈放的话，微微一怔。她是喜欢看落日，因为她的师父叫晚晴。可是师父过世之后，她就没看过落日了。沈放的话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迹论心的是圣人。

    沈放却在半路上停下，一脸懵逼。

    怜青青一边弹琴，一边回应沈放的话语，“还要多谢沈叔叔使我明悟了这个道理，如果太想要留住什么，反而会陷于执着。琴声当如白云苍狗，当如山中流泉，自然而然最好。一想到它随时会离开我，我反而珍惜每一刻和它在一起的时光。想必这也是沈叔叔来见我的意思。

    再多呆一会，聊天就尬了。

    前者令人敬佩，后者却不必贬低。

    何况便是夫子，见了南子不也照样失态了。

    她又随手弹了弹古琴，琴声出现时，竟有无形有质的气劲生出，去了十数丈的距离，打在一株樟树上。

    真正的从容是掌控一切之后的从容，而不是装出来的。

    “什么时候？”

    沈放从这次的拜访悟到了不少。

    沈放觉得她与众不同，因为怜青青这份不滞于物的洒脱，倒不像是装出来的，他好奇道，“我带走它，你不伤心吗？”

    怜青青听沈放说他并没有打算现在收回“猗兰操”，心里并没有因此松口气，她是个刚强的女子，不希望欠别人债，可是若就此还回“猗兰操”，仿佛又不大是滋味。

    怜青青微微笑了起来，这个沈叔叔很有趣。

    他比怜青青更希望她能入道。

    和一个漂亮又清雅的女子喝酒是一种惬意的享受，无关暧昧和情爱。

    无论他们刚才有多么投契，实则终归是认识不久的陌生人。

    点到即止。

    世界终归是危险的，不能因为一时放纵，而忽略危险。

    断口平滑如镜，仿佛神兵利器所致。

    若是将刚才的神通掌握熟练，偌大的江湖，她也能孤身一人，来去自如了。

    “这是快熟了？”他也没做什么啊。

    这和沈放想到一块去了。

    心中的江湖梦因此而发芽，古琴的道种也就此发芽。

    她说话间，有一股随时出世脱尘的气质流露出来，教人注目之下，难以自拔。

    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这是确然存在的。

    沈放的目光没有避开，反正长得好看就欣赏，他看了又不吃亏。

    她看向那株樟树，发现它也没有什么异样。刚才是她的错觉吗？

    “我过两天会去风雪山庄拜访那里的主人，怜姑娘愿意可以和我一起去。”

    所以怜青青以为沈放是没有功利心的，仅是用将来会收回猗兰操的话，来提点它，告诉她这个道理。

    江湖人口中的拜访那都是要动刀动剑的。

    她虽是柔弱女子，心中也住着一个江湖。

    外面的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只有古琴不会骗她、算计她，可她又能舍得它离去。正如师父会离去，猗兰操也会离去，没有什么能一直陪着她。世上既有相聚，那就该有离别。

    琴声自然而然地再次停止，怜青青目光透着一股空灵，缓缓开口，“人生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我能在有涯之身遇见沈叔叔，着实是有运气的。难怪沈叔叔能令我师终生难忘。”

    居移气养移体。

    “傍晚的时候到，届时可以看那里的夕阳落下。我知道，你应该喜欢那样的景色。”

    假如怜青青长得五大三粗，一嘴口臭，换做谁也享受不起来的。

    何尝没有想过，行走江湖一番，高来高去，想去哪就去哪，看见看不惯的事就去管一管，不服的就打。

    怜青青继续弹琴，琴声动人无比，使人一听之下，如飘坐云端。

    这是实力和地位引起的变化。

    她之所以会这样觉得，乃是不知古琴的道性成熟，沈放收回时，就能悟得她悟出的道。在她看来，每个人的道不同，她的道对于旁人用处是不大的。偏偏沈放就是个异类。

    怜青青不是一个喜欢打打杀杀的人，可她没有拒绝沈放的提议。

    食色性也。

    当然，结果正是沈放期望的那样。

    她的琴技好似又有了些许进步，在于心境的蜕变。

    但怜青青很清楚，她该面对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