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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乐身上断了几根骨头,在屋里修养了两日,伤势未好就抢着干活。她做事很勤快,几乎任劳任怨,不论吩咐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多问一句只管立刻去做。

    殷乐受如此委屈,却不再反抗,依旧整日埋头做事。就在他觉得无聊时,那名栽赃陷害殷乐的侍女突然染了怪症,浑身长满了红色的疹子,瘙痒难耐,众人恐会传染,将她凉席一卷扔出了院子。

    “天帝有着无上的权力,他不喜参与争斗,却喜欢看别人争斗。”

    兰阙在魔域的根基不牢,魔族又是生性残暴的民族,境内动荡不安、分崩离析,许多暴民趁乱滋事,烧杀抢夺。

    苏怜漪笑着推辞,余光瞥了一眼谈笑的对象,她洗漱干净后,皮肤白皙细腻,低垂着头,长长的眼睫掩去了眼中的神色,红润的唇和一抹小巧的下巴,在一众侍从之中倒也算得上长相出色,若是好好打扮一番说不定是仙姿玉色。

    凤钰不能将自己的真才实学透露给兰渊,却将丰富的见闻、风流的事迹传授给了他,让兰渊了解了许多魔域之外发生的事情。

    兰阙的酒意上头,身上多了几分飘然之意。

    苏怜漪在茶楼的二楼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未走几步便发现巷子没有出口,她被围在巷子里一顿好打,打得鼻青脸肿、涕泗横流,脸上、腿上、肩胛上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

    他对乐理颇有造诣,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尤其是琴技承袭了父亲,世间一流。兰渊和他自小相识,虽然尊卑有别,但对他还算亲近。

    不过喜欢她这样的?苏怜漪从没想过,他虽为乐师之子,但心高气傲,又得下任魔域之主的青睐,往后定会找一个对他更有助益的女人。殷乐,等她再大一点,或许能成为一种消遣。

    女子听见他的话,眸光中恍然闪过一缕轻蔑,再仔细看时又如一根木头没有多余的表情。

    兰阙口中索然无味,自然是吃不下去的。他垂眸艰涩地问道:“凤钰,我真的能做到吗?”

    苏怜漪眸光微动,抿嘴道:“殿下,你若真想要,我还能阻止不成?只是她身份低微,连宫中的侍从都比不上,你尚未及笄,若领一名女子回去,如何同主上交代呢?”

    兰渊自那日大殿逃走后,许多年没有出现在世人眼前。

    他起身化出一柄长剑,清风拂过的刹那,一跃而起,剑如闪电一般刺破夜空。剑光凌然,时而如白蛇吐信,时而如游龙清影。一轮皎皎月色下,衣袂翩跹、身姿如燕。

    女童名叫殷乐,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模样,实际上年龄应当比看上去要大一些,长久以来风餐露宿和各种欺凌与压迫,让她身姿娇小羸弱。苏怜漪将她领回家后,交给了宅中的管事,吩咐不必特意照顾。

    “魔域也有很多新鲜玩意儿,比如说红宵苑这样的场所在其他地方就见不到。”

    凤钰优哉游哉地跟他讲述自己流连天界的趣事,他眼底藏着一丝看不透的复杂,听到有趣的地方微微勾起唇角,笑意不那么明显,却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郁气质。

    女童僵着身体飞快瞥了一眼他伸出的手,粗糙的脚向后挪了半步,眼中满是戒备和警惕。

    “你只看到了我天生丽质、风流洒脱的姿态,却不知我自天地初开时便活在世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再有趣的日子过久了也会枯燥无味。你突然身负重任必然会觉得压抑,但人活在世,又有几个能够真正地一世逍遥?”凤钰干了一杯酒,撩起袖口替兰阙夹了些小菜,低声说:“你喝多了,吃些菜压一压。”

    饶是凤钰如此欢脱的讲学,却无法改变兰渊性情中的古怪。他变得不再好动,也不喜阳光,眉间总是凝着一丝沉郁,对旁人的态度阴晴不定。

    苏怜漪有意试探殷乐的品性,让一名侍女将碗打碎栽赃到她头上,殷乐虽然据理力争,但争不过他故意打压,挨了板子又遣去做更加腌臜的活儿。

    苏怜漪回到茶楼中,桌上的茶已经凉透了,他看了一眼杯中的水,忽然冲下楼走到巷口。女童正倚靠在街角休息,见他一身干净,蓦地往回缩了一下,挪开了目光。

    听闻他曾和兰阙大吵过一架,按理过继之后他对兰阙的称呼应该从叔父转为父亲,但兰渊不愿意改口,还对兰阙冷嘲热讽一番,让他断了这个念头。

,有些迷糊地看了凤钰一眼:“凤钰,我真羡慕你。”

    兰渊却是勾起鲜艳的唇,再看他时眼神带着一丝了然:“我不能领回去的人,你倒是可以。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凤钰拿起杯子,与他放置在桌上的酒杯碰了一下:“兰阙,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无需问这样的问题。”

    兰渊时常召见他进宫,偶尔也会随他出宫。就在那个时期,苏怜漪在街上捡到了一名女童。

    魔域此时混乱不堪,时常出现霸凌。他见怪不怪,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却在欲转身回房时看见奄奄一息的女童死死咬着牙齿,擦干了眼中的泪水,将所有的血和泪憋了回去。

    女童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好像刚从一个泥潭中滚出来。她光着脚丫匆匆碾过地面,踩在石子上,哗啦一声,也顾不得脚上的伤口,便闪身躲进街尾一条隐蔽的巷子里。

    她废了很大的力气撑起小小的身体,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向前踉跄一步,重重跪在地上。她的脑袋杵在肮脏的泥土里,忍着浑身的剧痛,大口地喘息着。

    魔宫的侍从对他心生惧意,每每见到都低头不敢直视,唯有一个称得上玩伴的友人是宫中某位乐师之子苏怜漪。

    苏怜漪暗中调查一番,虽然觉得此事和殷乐脱不了关系,但却没有找到证据。好耐力,好手段,他不禁对殷乐更加感兴趣。

    兰渊身上的孩童气已褪去,肤色雪白,唇色殷红,眉眼之间清新秀丽,越发与孟将军相似。

    “你若是有朝一日去了青丘,遇见那位永昭殿下的正君公子鸢,就知道什么叫花枝招展。”

    凤钰在兰渊殿中见过几次苏怜漪,那名少年约莫与兰渊一般大,长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灵动活泼,心思很多。

    醉意让他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痛苦,他肆意舞剑,仿佛将所有的压抑全部发泄了出来。

    兰渊不接他的话茬,低声道:“真要送给我?”

    兰渊曾在拜访苏怜漪时,在他家中见过殷乐。女子身材窈窕,长相透着一股灵气,眼神刚毅,端茶倒水手法老练,身上却没有那种下人的卑微,他不禁多看两眼。

    一双脏手撑在肩膀两侧,一用力,又将身体支了起来。如此反复多次,半个时辰过后,她终于爬出了巷子。

    魔族逃不出大漠,留下又面临水深火热,百姓怨声载道,将所有问题归咎于新任魔域之主。

    凤钰摸索着手中的玉盏,遥遥望着屋檐上兰阙肆意的身影,忽然觉得眼睛被刺了一下,垂眸掩去了心中的波动。

    苏怜漪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她那双黑色的脚丫,犹豫半晌,向她伸出手:“你要跟我回家吗?”

    苏怜漪察觉兰渊的目光,若有所思道:“殿下若是喜欢,不如我将她送与你?”

    兰渊当年有多喜欢兰阙这个叔父,现在就觉得有多别扭。兰阙也未有强迫他,这件事就随他去                                                了。

    兰阙被魔域境内的新旧问题缠身,花了很长时间加大对秩序的管控和惩罚力度,但魔域的环境和生活水平已倒退数百年,阶级分化扩大,街上随处可见乞讨和流浪的平民。

    苏怜漪浅浅地笑了一下,笑容干净、温暖,如同春风和煦:“我家里缺一个好耐性的侍女,或许你能做到。”

    兰阙对教导兰渊非常上心,几乎事事过目,并邀请博闻多识的凤钰给兰渊讲席。凤钰从未当过教习先生,但吹牛倒是有一套,于是闲来无事便去了几遭。兰渊和兰阙之间的别扭,多亏了凤钰在其中周旋,这也让凤钰和兰渊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

    苏怜漪遇上这名女童时,一群乳臭未干的男孩正驱着一只凶恶的犬在大街上追赶她,只因为她昨日夜里实在饥寒交迫,所以翻进犬舍,偷吃了碗里的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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