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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里咯噔一下,想:他可别一开口喊我叫妈妈啊!

    她怎么觉得晏离好像有些紧张?

    一晃几日过去,月神节到了尾声。

    人群屏息凝神,翘首以待,一时间喧嚣如潮水般轰然退去。

    慕小闲微微一怔,突然将记忆深处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影渐渐与眼前的女子重叠,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熟悉,多年前也是在这样一条街,她生涩地描述自己对伍公子的情谊,而现在她怀中正是他们爱的结晶。

    慕小闲点点头:“久闻月神节盛况,来感受一下节日气氛。这长街华彩果真是不同凡响,在青丘恐怕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晏离从人群中穿过,一步一步不急不慢地走上桥,人群不知他是何身份,但总归避让些好,于是为他让出了些许空间。慕小闲紧紧跟在他身后,于是浑水摸鱼也挤上了桥。

    小孩看看女子,转头又看看慕小闲,嘴角迅速憋了下去,转头呜呜地哭道:“娘娘——”

    时光飞逝,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慕小闲抬起头,满怀期待地望向高楼的方向。

    可这么多人,怎么挤得上去?

    慕小闲恍然回神,望向晏离,带着几分惆怅说:“我刚才见到丰蓓了。”

    慕小闲眼睛一亮:“这就去。”

    慕小闲与女子相顾无言,对视片刻,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你是谁?”慕小闲问。

    桥下排着队的人探头张望,晏离一身不沾纤尘的白色站在人群中格外醒目,身上还自带防暑降温的清冷气质,让人望而却步,再望退步。不敢靠近就算了,还节节败退。

    慕小闲倒吸一口气,抖了抖腿,嘿!居然还甩不掉!

    不多时,慕小闲怀里又多了一袋油纸。她将面具绑在腰侧做摆件,就像腰上揣了一只小兔子一般,引得路人频频回首,一时街上不少女子效仿。

    既然回不去,那就向前看吧,人总是会变的。

    周遭实在太过喧闹,分神之间她已落后了晏离几步,她扭头赶紧跟上了他的脚步。

    “快看快看!要开始了!”

    慕小闲犹如被雷劈了,心里叫道,坏了坏了,我就说他要喊我妈妈吧。

    “你怎么了?”慕小闲的沉默惹来了丰蓓的疑惑。

    女子轻笑道:“还傻傻抱着人家做什么?快过来,我们回家去了,你爹                                                爹还在家里等着呢。”

    剧目结束后,慕小闲避开人流在街边一隅站了很久,望着灯火通明的长街人来人往,时光流窜,好似在等什么人,但谁也没有在此停留。

    月牙酥依旧是月牙的造型,不同的是外面几层金黄薄脆的酥皮。酥皮上印了一个缥缈仙子的形象,仿佛是月神在月亮上翩然起舞。香甜的气息透过纸袋,直扑鼻尖,一口下去酥、脆、甜、糯,层次丰富,精巧又高级。

    慕小闲有些失望,又有些了然。她知道月神一定会来,只是时过境迁,他们没有了相遇的缘由。

    慕小闲从人群中挤到街角,糖葫芦串近在眼前,突然膝盖一沉,低头一看居然有一个看上去三四岁大的孩子抱住了她的大腿。

    月神节开幕,月神的故事一幕接一幕上映,观众席依然座无虚席,翘首以盼月神十年一次的团圆。服饰和妆容越来越精致,剧情虽有改动,但也不影响故事的内核。容疏与长熠在历经了人间、天庭、地府的生离死别后,终于感动了天地,得以长相厮守。

    慕小闲与晏离乘坐一叶小舟,从河道穿流而过。细细水声,伴随着温和的风落在耳边,道旁的灯笼随着夜幕降临一个接一个亮了起来,为熙熙攘攘的人群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

    “你们还买不买糖葫芦啊?”身后的小贩提醒道。

    不多时,人群中挤出一个梳着发髻的女子,穿着端庄大方,头上插着一只镶了玉珠的木簪,在灯火下泛着莹莹如月的光辉。她像是刚奔走而来,喘了口气,对那孩子说:“丰裕你在做什么?你快从人家腿上下来!”

    晏离轻轻应了一声。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好看吗?”慕小闲问。

    在慕小闲期许的目光下,小贩小心翼翼地摘下一只糖葫芦:“你们第一次来万丰镇吧?你们尝过今年的月牙酥吗?近些年镇上繁荣昌盛,月牙酥竞争越来越激烈了,今年获胜的月牙酥可不一般,口感、造型、寓意那都是顶顶好的。”

    哨声乍起,欢呼的声浪一浪比一浪高。

    丰蓓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挺开心的。我先走了,孩子他爹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说完,丰蓓抱着孩子转身走进人群之中。

    慕小闲微微叹了口气,跟上晏离的步伐,转身往桥上去时突然感到后颈一刺,仿佛一道不寻常的目光透过层层人群落在她身上。她回头四处望了望,什么也没发现。

    女子笑了,眼中划过一丝得意:“我与姑娘投缘,姑娘这些天在镇上放心游玩,若是有招待不周的事儿,可以来丰家找我,我叫丰蓓。”

着的那只狐狸面具,眼中仿佛弥漫着一层易碎的薄雾。慕小闲知道他在想什么。

    慕小闲摇摇头:“没事。就是认识你挺开心的。”

    “她看上去过的很幸福。”

    “姑娘,可能是你的面具吓到他了。”女子说。

    “三,二,一——”

    情人桥上人头攒动,慕小闲原本觉得大可不必凑这个热闹,但一向喜静的晏离,这次却说既然来了,便去看看。

    慕小闲:“买,当然要买!”语气中多了几分轻快和喜悦。

    距离烟花开始的时刻越来越近,慕小闲与晏离被人群挤到了桥边,在推搡之间撞上了晏离的手臂。他的身体微微一僵,清冷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自然,继而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

    晏离看向无迹可寻的人群之中:“知道他们安好足以。”

    天色一暗,街上的人群纷纷向情人桥涌去。

    “......”

    小孩抬起头,一张脸生的十分秀气,一双灵动的眼睛犹带着几分惊魂未定,愣怔地看着她。

    小孩怔怔地望了她一会儿,扭头看向乌泱泱的人群中,瘪了瘪嘴,带着哭腔喊道:“娘——”

    女子抱起小孩,哄了哄,还埋怨了几句:“怎么能随便抱人家呢?丰裕,你爹爹教你的东西你都学到哪里去了?”又转头对慕小闲问道:“姑娘看着面生,是来过月神节的吗?”

    连不吃的甜食的晏离在慕小闲的强烈推荐下,都轻轻咬了一小口。

    慕小闲伸手去拉他的胳膊,小孩却死死扒拉着她不松手。

    慕小闲拉了拉晏离的袖子:“晏离,我想要那个。”手指的方向却是另一边的玉兔面具。

    余光处蓦地冒出一团黑影,慕小闲眼前景物一晃,顿时天地颠倒。一股突如其来又迅猛无比的力量,将她撞得翻过围栏,一头砸进水里。

    慕小闲带上玉兔面具,面具像是附在了原本的脸庞上,两只又长又白的兔子耳朵立在头顶,一双又圆又红的眼睛眨了眨,煞是可爱。

    慕小闲偏头欲与他对视,但目光一沾上,晏离面上似乎出现了一缕不同寻常的颜色,然后与她错开视线。

    慕小闲一扭头,又看到街上的小童手中拿着糖葫芦,嘴上一馋,对晏离说:“我去去就来。”

    清风拂面,小船摇晃,水面泛起淡淡烟波,晃荡着缱绻的倒映。

    小孩放开慕小闲的腿,走到女子身边,回头看了慕小闲几眼,眼中有几分新奇。

    慕小闲望着丰蓓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久久无法回神,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身旁问:“怎么了?”

    小镇风华几经岁月洗礼,月神节的面具版式更新迭代。那个在白瑶离开时毅然决然地踩碎的狐狸面具,那一夜漫天璀璨烟火和呼之欲出的告白,再也回不来了。

    舟停在情人桥不远处,晏离踏上石板路,侧身向慕小闲伸出手,似乎隐隐有些期待。她也没有拂了他的兴致,将手轻轻搭上。

    晏离微怔。

    慕小闲点点头,摘下面具,小孩一看果然不哭了,还呆呆地看着她出神。

    晏离握紧了她的手,稍一用力,她就落入他的怀中。

    “你要去见见她吗?”慕小闲问。

    夜色深深,繁星从云雾后冒出头来,银河好似近在咫尺,河上亦有许多人在眨着眼睛翘首以盼这场十年一次的盛世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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