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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衣咕咚咕咚喝了好几碗水才觉得自己将将活过来:“多谢小友了,要不是小友我可能都要晕在门外。”

    谢云衣摇头:“不是。”

    扣扣扣…

    书童无奈地摇头,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整整一个下午,此刻还正值夏天最热的时候。这般站着长时间在太阳的炙烤下,便是健壮的人也挺不住,更不用说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书童连大气也不敢出,悄悄退了出去。

    谢云衣整了整衣襟,推门而入。“拜见先生。”

    门内传来人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书童就推开门道:“你是?”

    “她怎么还没走,你没告诉她我不见吗?”宋青云皱眉,言语间有所不满。

    她宋青云一生清廉,更是有自己的傲骨和坚持,见自己的学生如此怎能不痛心,又怎能不气愤。

    虽然不知谢云衣是因为什么得罪宋先生,但只凭谢云衣没有如宋先生其他学生一样眼高于顶,对他不屑一顾,他就愿意多照顾谢云衣些许。

    砚台虽然贵重,毕竟不比金银。

    他只是一介书童,说的好听,其实也只是认得几个字的家仆罢了。对于宋先生真正的学生来说,她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下人。

    “不知她又要做什么混账事,此刻前来找我又能有几分恒心。不必管她,让她站着去。”

    女子性格朴实,闻言挠了挠头道:“这有什么的,不过正好顺路而已。再说了,都是同村,哪有这么多的说法。”

    宋先生的学生很多,谢云衣只是其中一个,书童并不认识她。

    仗着天资,不肯用功。甚至出入赌坊,整日与那些富贵之家的女儿们一起鬼混,成了远近闻名的狗腿子。

    哼,宋先生却突然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她虽然年过五十,但脊梁仍然挺拔,神色沉着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谢云衣料到了这种可能,塞给书童一个钱袋,抱歉道:“是我连累小友挨先生批评,不过还希望小友回去时能帮我带一句话。”

    “你去告诉她,让她进来吧。”

    路上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接着往书房去的时候谢云衣和书童都没在说话。

    谢云衣摇头:“不用。”而后她又缓了缓脱离了书童的搀扶:“我自己走就行,在先生面前还要你搀扶着不大好。”

    又联想起之前王氏的举动,谢云衣此刻才觉得那些过分的偏爱和保护也许真的不过分。

    大门外,谢云衣一直维持着恭敬的姿势站在门前,没有丝毫挪动。

    宋青云想到谢云衣是来有求于她,也想到谢云衣是有什么事才不得不见她,唯独没想到谢云衣会说出自己错了。

    “你退下吧,让她进来。”

    谢云衣道:“确是有要紧事。”

    当日,她想规劝谢云衣回到正途,谁想谢云衣太过执迷不悟。非但不知迷途归返,还当面顶撞。

    谢云衣抿了抿干涩的唇瓣,眼前的景物都在旋转,且模模糊糊的看不大清。

    书童叹气:“不用谢谢。我知道你是先生以前的学生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你能让先生平息怒气。”

    没过多久,刚才进去的书童就回来了。只是脸色不大好,刚见到谢云衣就摇头:“先生说不见。”

    书童瞪了她一眼,虽然松开手,还是紧紧跟着她:“都什么时候了,该想着这些。你最好不要一见到宋先生就晕过去,你先在这儿等等吧,我给你取点水。”

    书童连忙出门,推开大门就见谢云衣的身体都开始微微摇晃,脸色苍白。

    谢云衣站在路边,对书童道谢。她实在口渴的厉害,如果不在之前喝点水,还真可能直接晕倒。

    “多谢,多谢。”谢云衣连忙道谢。

    “你没有错。”宋青云想到此处,目光更冷了几分。

    “好。”但她听见了书童的话,宋先生终究还是让她进去了。

    书童听闻皱了皱眉:“你是宋先生的学生吗?”

    宋先生住的地方不及白府气派,却独有一种雅致的韵味,一看就知是文人的府宅。

    村民虽然都知道谢云衣胡作非为,不是什么好人,但单独看见还是对她的秀才身份有几分尊敬。

    就这么晃晃悠悠半个时辰还多,终于到了宋府。那女子停下牛车道:“到了,下来吧。”

    女子见谢云衣不愿意多说,也就不继续往下问了。牛车走的很慢,一路上还十分颠簸,让谢云衣这个本来就不适应古代交通方式的人有些难受。

    迈开第一步时,腿已经没什么知觉。之前腿还会痛,现在谢云衣已经感觉不出来了,只是凭借本能往前走。

    书童年纪不过十一二,做事倒相当细心。比如没有拿凉水过来,因为十分热的人如果大量喝凉水很可能会生病。

    她苦笑一声,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企图唤醒模糊的神智。

    宋先生本欲看书,可一想起谢云衣就是满心的怒气。

    谢云衣站在台阶下,定了定神敲响大门。

    谢云衣天资尚佳,在学堂中也能算是佼佼者。原本她是想要着重培养谢云衣,奈何从考中秀才后,谢云衣就像变了一个人。

    谢云衣忍着难受跳下牛车,跟女子又道了声谢谢才定睛往宋府看去。

    正巧此刻书童也回来了,她拿着一壶温水还有一个碗:“快喝吧。”

    “今天休沐,先生正在休息。如果没有要紧事,你还是明天再来吧。”书童沉思后回答,宋先生在休沐这一天除了故旧谁都不见,此人既不是宋先生的学生,看年纪也不可能是故旧。

    “嗯,如果先生能够原谅我,那我们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谢云衣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

    “罢了,罢了。”宋青云摇了摇头,将扔在桌上的书再次捡起,继续往下读着。

    门内,宋先生终于读完了一本诗集,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随口问道:“谢云衣走了没有?”

    女子一笑:“这就对了。不过今天是休沐日,宋先生也应该是休息不见学生才对,你这是有什么要紧事?”

    “先生,谢云衣来了。”

    只要宋先生不见她,她就要现在这里一直等。这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谢云衣不觉得自己的穿越是什么天命之人,也不觉得自己会因此得到什么优待,例如舍弃宋先生之后能够拜个更厉害的老师。

    书童很难想象谢云衣是怎么能在太阳底下坚持一动不动的,她努力搀扶着谢云衣:“你真的没事吗?我可以去叫大夫。”

    谢云衣对书童作揖道:“在下谢云衣,我是来拜见宋先生的,还望小友通传。”

    谢云衣躬身长拜:“先生,学生错了。”她声音坚定,目光平静。

    谢云衣点点头:“还得谢谢大姐送我。”

    先前,无论她是严厉训诫还是苦口婆心的劝解,谢云衣从始至终都不曾说自己一声错。相反,变本加厉胡作非为。

    谢云衣今天穿了一件长袍,既不奢华也不过分寒酸,穿着只让人觉得清爽干净。

    “若先生不见,我就在门外一直站着,直到先生愿意见我。”

    书童年纪不大,心思也更为单纯。看着谢云衣一副焦急真切的样子,心中一横就道:“行吧,我去通传一声,可先生要不要见你就不一定了。”

    书童恭敬答道:“是的先生。”

    “确有要紧之事,还望小友通传一声,就说谢云衣已经知错。”谢云衣叹了口气,恳求书童能够帮忙。

    竟然还没走。宋青云没想到谢云衣还能有这种恒心。

    “不,学生错了,学生大错特错。”谢云

    “只要先生能够消气。”谢云衣苦笑一声,也不再难为书童,就那般直直地站着。

    原主的身体实在太弱了,所谓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恐怕都是轻的,就这幅身子骨,谢云衣都觉得要不是自己的意志在死死撑着,一下午的暴晒可能直接就没命了。

    宋青云这才一怒之下将谢云衣逐出学堂。

    用过饭,谢云衣带了那方白瑾送的东砚。宋先生素来不喜奢华,也不爱财,如果她真的带了什么财物过去恐怕适得其反。

    书童敲门进去禀报。

    太阳渐渐偏西,先前的酷热也略微减少几分,谢云衣的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的汗水,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宋先生却连她一眼都没看,目光盯在书上:“何事?”

    去宋先生那里要走一个时辰,所以这次谢云衣做了正好路过怡林的牛车。

    “谢家老大,你这是要去找宋先生?”赶车的是个二十大多的女子,就是柳树村的村民。

    书童微怔,仔细打量着谢云衣,疑惑道:“你为什么非要今天见到先生。先生心情不好,恐怕你在这站死,先生该不见还是不见。”

    唯独谢云衣,是她的一个遗憾。这是她门下唯一一个如此自甘堕落的学生,将她数年积攒的名声都毁于一旦。

    书童的头更低了:“先生,我告诉她了。可她还是说,只要先生不见,她就不走。”

    “她说我不见她就一直在门外站着?”宋先生有些诧异。

    她只信自己,也只信眼前。所以哪怕身体已经到了支撑不住的边缘,她还是要坚持。

    “哎…”宋青云站在窗前,长叹一口气。她这一辈子教过许多学生,虽没有教出什么举人,也算无愧于心。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矫情。等我回来请大姐来我家吃饭。”

    书童顿了顿,小声道:“先生,她还在门外站着。”

    毕竟年纪还小,书童当即慌神连忙走过去扶住谢云衣:“你没事吧?先生叫你进去。”

    宋青云虽对谢云衣仍旧厌恶,可毕竟不愿人的性命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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