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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子喻在熟悉的屋子里张望一圈,一时半会都没说话。

    

    她摆脱了他的纠缠,走向下一扇门。那里的诗童成功逃离了监狱游戏,她以玩家的身份和诗童一起度过了三十一关,在“通关游戏”的画面里回到了一层游戏,又以普通的人类的身份、最好朋友的关系度过了平凡的一生,直到死,也没有她以外的人知道任何世界的真相。

    【警告,数据溢出】

    她的面前出现了唯一的一道门,门上是一具求极限公式。她知道,这是这个世界的底层代码。

    本子:需要什么帮助?

    “……做我能做的任何事。”

    星脸色一黑,翻开本子,飞快写下:概率不是已经调到最低了吗?这明明是概率触发的成就,为什么还会

    星不断地向前翻着本子,却翻不到尽头。在无穷多的时间里,他已经观测了她的死亡无数次。这个数字足够大,大到只要梅子喻执着地杀死每一个自己,就一定会有一次触碰那个足够小的概率,激发bug。

    【警告,数据溢出】

    然后,狠狠勒紧。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要去二层游戏里救出诗童,要找到更多生存的理由,然后以全新的心态重新开始名为现实的游戏……

    她继续向前,来到了深海之下,看到了普通的鱼,和进化成超鱼的鱼。确实有那么一种可能性,超鱼奴役了人类。有时这是一个谎言,有时这不是。不过不论这是不是谎言,在绝大部分时候,人类都走向灭亡。也有很少的概率里,他们继续蓬勃发展着,进化着。

    本子:触发bug是概率事件,只要这个成就出现的次数够多,就一定会

    梅子喻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说:“倒是有这种可能性。”

    【说明:你理解了一切】

    ——他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本子:你只是观测者,非必要时刻,还请遵循观测者规则

    本子:是的

    【buff:你即将真正离开游戏,去面对真正的“现实”】

    一分半后,在一声不知来自谁的轻轻叹息之中,系统弹出了一条成就。

    所以没什么好怕的,她要打开这扇门了,不管外面是什么。

    系统弹出了最后一条成就。

    【成就buff:暂无。请尽量减少此类行为,避免引发bug。】

    在他失去思考的空隙,由她的头发替身激发的那个成就。

    本子:观测者……不

    外面,就是公式背后的东西了吗?

    场景轰然倒塌,世界一片苍茫。无边界的白覆盖了全部视野。空旷的无限空间里,只有星和梅子喻两人相视而立。

    ……是她在现实中的替身。

    一层游戏已经没了“现实”的模样,向前一步,就到了天涯海角之外,身边的人变成了正方形、三角形,并每秒钟改变着边的数量。他们向她搭话,说出来的语言是一排乱码,但她明白他们的意思,用乱码回应。他们成为了她的朋友,然后飞快地死去了,变成花,在一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警告,你已触发bug】

    事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沾满自身鲜血的女人只顾着忘情地砍,场景快速向后倒退,死亡到来的越来越快。

    又一扇门,这里二层游戏未曾存在过。她在一层游戏的街道里闲逛,看到了在街上购物玩耍的诗童和小梦。她与她们搭话,问路,道过再见后继续向前。诗童呆呆地回过头去,看她离去的背影,觉得怅然若失。

    “……”

    【成就:成就定义者】

    本子:此时此刻,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他只需要观测就好了。

    概率从10%降到了0.0001%,最低值。但只要这个值大于零,这个成就仍会在杀替身时必然发生。

    “噢。”梅子喻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在意这件事情。比起星因为随机事件从观测者变成玩家外,有更多吸引她目光的事情——

    【即将强                                                制退出第二层游戏】

    ……

    本子:你没有销毁目标的权限

    【buff:你的一切举动,都会增加你的各项属性值,并触发各种随机事件】

    【解锁成就:唯一性】

她的询问,都是对头发说的。

    他成为玩家了吗?

    “你要做什么?”星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在一层游戏里很多规则都不存在。不要再做徒劳的尝试了!”

    【你已逼近存储边缘】

    【解锁成就:唯一性】

    是啊,他有什么可慌的。即使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也并不意味着有什么危险。

    最后一笔没能写完,笔锋飙起拖了出去,人已不在原地,徒留本子坠落在地,缓缓输出着字句。

    随后,是第二条。

    她的双手摸上替身脖颈。

    【最终成就:唯一解】

    见她已经完全失控,星匆匆地将本子翻到最新一页,在上面写:观测目标超出控制,需要帮助

    她没有听,只是快步冲向下一个场景,进行下一次杀戮。

    本子:已调整

    当然,遍历过所有的可能性后,最终的结果趋近于唯一的固定值。

    星察觉到一丝异样,紧急翻动本子,在日志里翻到了“唯一性的不唯一性”。

    她看到了很多门,一扇扇地打开。有她去过的过去和未来,也有她没去过的新世界。比如某扇门后的游戏世界里,作为玩家的星摇晃着她的肩膀,近乎绝望地喊道:“这其实是幻境对不对?这其实是在镜子迷宫的我的‘未来’里,对不对?”

    花屏闪烁,从上至下揭开新世界的帷幕,新的景色徐徐展开,破旧昏暗的小房间,狭窄的走廊,以及一个崭新的微波炉。

    但她并没什么失去的,她还会继续向前,打开下一扇门,遍历下一种可能性,在每一种生存的可能里,寻找到下一条生存意义。

    次数够多?

    星:销毁她

    本子:玩家。

    ……

    多少次,算够多呢。

    梅子喻和星同一时间回过头去,和那茫然无知的替身对视。替身端着外卖呆在原地,喃喃自语道:“我在做梦吗?”

    星写道:成就激发概率调到最低

    【警告,数据溢出】

    “……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梅子喻走到水池边,静静地洗干净双手,用毛糙的毛巾简略地擦了下脸。镜中的她没了长发,看上去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游戏中的一切像一场梦一样,醒来之后,那些事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即使经历了所有的可能性,此刻梅子喻仍旧有些紧张。久未起波澜的心脏激烈地搏动起来,咚咚,咚咚。很久很久以前,她听到门外的步伐声,期待着打开门会遇到一个和她一起跑步的朋友。虽然她没有找到那个朋友,但找到了更多,恐怖的、无情的、温暖的、觉醒的人们,最后那些光怪陆离的世界和情绪都坍塌成了可能性之一,变成一种体验。

    ——她要通过无数次斩杀自己替身的方式,刷出一个bug来。

    星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他不敢细想,只是安慰自己:那只是一种极微小的可能性罢了,如果他不能改变什么,就并不用过多担心——

    “……”

    本子:你在慌乱什么?

    进入游戏之前,她生存的小房间。也是她一直认定为“现实”的第一层游戏。

    但知道真相后,回到这里,似乎也变得没什么意义了。

    镜子之中,自己的脸旁,出现了一张和自己一样,但十分惊诧的脸。

    【说明:你触发了一万个成就。你掌握了所有成就,你成为了成就的定义者。】

    ……

    【成就说明:你杀死了一个和你高度相似的替身。你想成为那个唯一的存在吗?】

    几何形状的物品,一秒钟生死上万次的盆栽,千变万化的风景。不存在物理规律、时间以及因果律的世界,一切都充满变动。

    轰——

    场景交替中,她飞快地杀掉了下一个自己,一次接着一次。

    “何必呢,最后也不过是回到了这里。”星叹了口气,面上回复了平静的神色,“双手沾满自己的血,好受吗?”

    【成就说明:你杀死了一个和你高度相似的替身。你想成为那个唯一的存在吗?】

    【成就buff:暂无。请尽量减少此类行为,避免引发bug。】

    本子:不幸的是,这次刚好触发了那个极低的概率

    梅子喻轻笑起来,走上前去。

    一种体验结束,便要去追寻下一种。

    她冲到水底,头发化成利刃,熟练地穿透替身的身子,比死神更先一步夺走自己的性命。他看到她的身上弹出了一行字,是系统的说明——

    警报声猝然响起。

    本子:因为概率

    本子:为什么要阻止?

    这不是之前解锁过的成就吗?怎么会重复出现?

    星:继续这样下去,会触发bug吗?

    一双手低下去,捡起了本子,简略地翻了一遍,又在最后一页写上:

    之前还从未有玩家做出过这样的举动。星的头上冒出冷汗,隐隐觉得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他朝梅子喻喊道:“停下吧,这样做没有意义!”

    星:快阻止她

    本子:你只要观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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