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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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子喻脑子嗡的一下，忽然瞪大了双眼。
如果“生存”不是必须遵守的铁律，他们的所作所为，好像就都有了理由。
诗童生存的意义，是她吗？
《靠刷成就在生存游戏封神》
她倒是……没有在等诗童。
……
但现在，她不再需要那些了。
既然如此，她生存的意义，又为什么非要是她自己？……
她还是要证明的。
“我看到了一些人死去。”她含糊过去，搂住诗童的后背，微微笑起来：“但那是假的，现实是，我们都还活着。”
……
梅子喻又是被头发摇醒的。
而没有去过未来的星则死死地盯着她，目光一瞬都不挪开，看起来倒是冷静，但谁也不知道他此刻是否能控制自己的眼神。
不要再试图自杀了。
梅子喻站在镜子迷宫中间。
这场荒诞的闹剧猝然停止，所有人停止了疯狂的举动，食堂再次沉寂下来。狂欢之后的骤冷，更显诡异。
“我经历了……”梅子喻卡顿了会，不知要如何和诗童讲述这样的未来。下一关游戏？人类进化史？还是他们这些玩家的秘密？
她转头望向了来时的路，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在四周的镜子里反复端详自己的脸。这张脸她看了二十余年，从未觉得如此陌生过。循环往复、无穷多的人生片段里，她看到了无数相似的面容，人类都长得差不多，五官不过是在标准的模子下挪动了几分几毫，正和小美那被剖开的标准模具身体一样，即使自认为有什么标志性，实际也并没什么特殊之处。
她抬起头，星站在不远处，面色不算好看。
……
狱警一路走过来，路上铺
虽然游戏并未结束，但经历了许多后，却有一种全剧终的尘埃落定之感。
诗童俯下身，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发梢擦着她的下巴蹭过去，微微的瘙痒，却比伤口的疼痛更剧烈。
可以，活下去了。在这个虚拟的世界，以不是人类的身份，活下去了。
这句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规则之后，不过三秒钟，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第一道声音——
要变成真正的人。
“星，你有没有去过你的未来？”梅子喻问道。
就像禁止思考的那个夜晚一样。
……怎么放弃？
梅子喻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狱警却没有和往常一样端上寥寥几份需要争抢的食物，而是缓缓推出了一座巨大的美食山，周边点缀着成百上千的礼花。
或许，自由意志还有其他的证明方法。除去自由地选择死之外，还有自由地选择活。并非仅仅为了活着而活着，而是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例如，为了满足一种期待而活着。
这是……今日任务来着。
和上次一样，她恍恍惚惚，无法思考，睁眼看到一切，却什么都没有想。她看到大家都像个人偶一样直愣愣地站着，垂下头，两眼无神。狱警从他们面前一个个地走过，挨个审问。
血液喷涌而出时，带着一丝阴沉的声音忽地响起，有人从背后步履匆匆地跑来，唤她的名字。
她对着锋利的边缘痴痴地看了几秒，忽地插入自己的脖颈之中——
食堂乱成一团，有的人哭喊，有的人狂笑，有的人扑进食物堆里，发疯地将食物塞进喉管。有人满地打滚，有人用头撞墙，有人自言自语。压抑到极致的玩家们像是被打开了脑内的阀门，情绪喷涌而出，无法自制。
“对不起，我来晚了……”诗童说道：“你在等我，真是太好了。”
她记得那晚，自己一直在自杀，又一直在躲避自己的杀害。
他们用自由意志对抗了生存的本能，用各种各样的原因，放弃了求生。
否则，我也只能放弃你。
“最接近真正的人的一刻，是你想死的那一瞬间。”
他嘴唇微张，没有发出声音，梅子喻却在沉默之中听到了他说的话——
是哭声。
今日晚饭时间，汇聚在食堂吃饭的人又少了一半。梅子喻这一桌人，也只剩下了她、诗童、星三个人。
而是因为她并不想在幻境里终结一切。她不会屈服于被进化游戏带来的恐惧吞没，选择一走了事逃避所有问题，也不会因为那漫长的时间混沌了脑子，变得麻木，不再思考，随波逐流。
……在进化游戏里，机器问她是否死亡，她选择了否。
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抱上来，用衣服裹住她的伤口。不断下降的血量中，不时泛黑的视野里，她看到一张平静的面孔。
那晚，梅子喻被头发拉起来，在睡梦中目睹了一切。她记得诗童在抱着被子哭，大概是回忆她死去的好友。不知诗童在镜子迷宫里经历了什么，此刻表情淡漠，并未失控。
并未因为她没有结束生命的勇气。
“你在等我……”梅子茫然地重复这句话，诗童听来，却好像是对她存活下来的确认与赞许一般，眼泪倾涌而出。
“是的，我在等你。这么多年，支撑我的唯一想法就是……你还在。幸好你还在，梅子……不然我真不知道，坚持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谢谢你，活下来了。”
说来，那个晚上她在表达的情绪……是“逃生”吗？
她只是想要回到一个她有更多选择权的地方，然后，做出不为逃离痛苦的选择。
第二个囚犯说“我渴望自由。”狱警问：“你还会犯罪吗？”囚犯说“会。”
“我进入了我的未来，在一座没人的城里过了八十年。”诗童说道：“你呢？你经历了什么？”
这样的死亡，星会打出多少分呢？
梅子喻似乎回想起了这件事，但她还是没办法思索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
就比如这里，比如现在。在追杀的时候，其他玩家的信用度来到了玩偶的身上，又被她剥夺，此刻她的信用度接近满分。只要她不再去触碰什么镜子，玩家之间也没有厮杀模式，她现在是绝对安全的。
众玩家惊讶地看着这数量惊人的食物，虽然喉咙下意识吞咽口水，心里却也都忍不住紧张起来——比第一天更为丰富的食物被“解脱”礼花环绕着，看起来更像是断头饭。
星愣了愣，没说话。梅子喻紧跟着说道：“看来你没有，但我猜，应该就是变成我的样子吧。”
广播中那温柔的声音语气平平，好像播报着明天的天气一般，淡淡说道：“现在开始，禁止说话，禁止表达，禁止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广播忽然说：“你们用尽了所有额度，狂欢结束。”
梅子喻一愣，碎片从手中滑下，摔落在地，血沫翻飞。
她走到面包死亡的地方。被撞碎的镜子旁，散落着面包的尸体与玻璃碎片。
一晃眼就过去了的漫长的进化之旅里，她好像没怎么想起过身边的人，只是一味地想着，要变成人。
她恍惚地等待了许久，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游戏里，不用在那漫长的进化游戏里渡劫，也不用在无穷无尽的别人的人生路里徒劳追杀。
然后，是咆哮的声音。
他嘴角撇下来。他知道了，在他的过去，他的体内，注视着他，目睹了他那一瞬间慌张的目光就来自于她。
不止一声。
“我们只关押服从我们的人。”它说。
制造一个又一个死亡危机，用死里求生来证明自己生存的意志。
狱警拉动了礼花。
并非功成名就的期待，而仅仅是，想要你还在的期待。
第一个囚犯说“我不知道。”狱警拉动礼花，说道：“你解脱了。”
可惜她现在并不怕死。
他们的生活只是游戏，而自己是被特意调低概率用来观测的实验体——她绝不会告诉诗童这样毁灭性的事实。这件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你找到自己犯罪的原因了吗？”
“梅子……”
梅子喻俯下身去，拾起沾血的玻璃碎片，手指转动，碎片中折射出她微微蹙起的眉。
此时此刻，她忽然有些理解了面包的心境。温水煮青蛙地混沌度日，和一下子跳到不可接受的未来是不一样的：如果早就知道这一生注定要活成讨厌的样子，很多人都不会选择活下去。她甚至有些理解了龟壳的退缩和酒精的自暴自弃：只要蒙上双眼，就可以当作一切都不存在，而在某些时刻放弃生存，也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
调低成就的概率，让她被游戏杀死？还是等她死后，就选其他的替身观测？
她要在自己可以胜利、可以存活、可以假装什么都存在的时候，选择结束这场荒谬的实验游戏。
她已经不需要在镜子迷宫里继续争取什么了，她只要待到今天结束就好，因为她挺过去了最煎熬的时刻，所以现在一切的胜利都将属于她。
只有这样，才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么？
狱警拍拍他的背：“回去睡觉吧。你还可以继续在这里关押。”
第三个囚犯说“我想要更多认可。”狱警问：“你还会犯罪吗？”囚犯说“不会了。”
“……0分。”
但诗童大概却是一直在等她。
砰。
所以，这就是真正的人类的样子吗？拥有生的权力，也有死的权力——
] 梅子喻脑子嗡的一下，忽然瞪大了双眼。
如果“生存”不是必须遵守的铁律，他们的所作所为，好像就都有了理由。
诗童生存的意义，是她吗？
《靠刷成就在生存游戏封神》
她倒是……没有在等诗童。
……
但现在，她不再需要那些了。
既然如此，她生存的意义，又为什么非要是她自己？……
她还是要证明的。
“我看到了一些人死去。”她含糊过去，搂住诗童的后背，微微笑起来：“但那是假的，现实是，我们都还活着。”
……
梅子喻又是被头发摇醒的。
而没有去过未来的星则死死地盯着她，目光一瞬都不挪开，看起来倒是冷静，但谁也不知道他此刻是否能控制自己的眼神。
不要再试图自杀了。
梅子喻站在镜子迷宫中间。
这场荒诞的闹剧猝然停止，所有人停止了疯狂的举动，食堂再次沉寂下来。狂欢之后的骤冷，更显诡异。
“我经历了……”梅子喻卡顿了会，不知要如何和诗童讲述这样的未来。下一关游戏？人类进化史？还是他们这些玩家的秘密？
她转头望向了来时的路，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在四周的镜子里反复端详自己的脸。这张脸她看了二十余年，从未觉得如此陌生过。循环往复、无穷多的人生片段里，她看到了无数相似的面容，人类都长得差不多，五官不过是在标准的模子下挪动了几分几毫，正和小美那被剖开的标准模具身体一样，即使自认为有什么标志性，实际也并没什么特殊之处。
她抬起头，星站在不远处，面色不算好看。
……
狱警一路走过来，路上铺
虽然游戏并未结束，但经历了许多后，却有一种全剧终的尘埃落定之感。
诗童俯下身，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发梢擦着她的下巴蹭过去，微微的瘙痒，却比伤口的疼痛更剧烈。
可以，活下去了。在这个虚拟的世界，以不是人类的身份，活下去了。
这句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规则之后，不过三秒钟，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第一道声音——
要变成真正的人。
“星，你有没有去过你的未来？”梅子喻问道。
就像禁止思考的那个夜晚一样。
……怎么放弃？
梅子喻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狱警却没有和往常一样端上寥寥几份需要争抢的食物，而是缓缓推出了一座巨大的美食山，周边点缀着成百上千的礼花。
或许，自由意志还有其他的证明方法。除去自由地选择死之外，还有自由地选择活。并非仅仅为了活着而活着，而是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例如，为了满足一种期待而活着。
这是……今日任务来着。
和上次一样，她恍恍惚惚，无法思考，睁眼看到一切，却什么都没有想。她看到大家都像个人偶一样直愣愣地站着，垂下头，两眼无神。狱警从他们面前一个个地走过，挨个审问。
血液喷涌而出时，带着一丝阴沉的声音忽地响起，有人从背后步履匆匆地跑来，唤她的名字。
她对着锋利的边缘痴痴地看了几秒，忽地插入自己的脖颈之中——
食堂乱成一团，有的人哭喊，有的人狂笑，有的人扑进食物堆里，发疯地将食物塞进喉管。有人满地打滚，有人用头撞墙，有人自言自语。压抑到极致的玩家们像是被打开了脑内的阀门，情绪喷涌而出，无法自制。
“对不起，我来晚了……”诗童说道：“你在等我，真是太好了。”
她记得那晚，自己一直在自杀，又一直在躲避自己的杀害。
他们用自由意志对抗了生存的本能，用各种各样的原因，放弃了求生。
否则，我也只能放弃你。
“最接近真正的人的一刻，是你想死的那一瞬间。”
他嘴唇微张，没有发出声音，梅子喻却在沉默之中听到了他说的话——
是哭声。
今日晚饭时间，汇聚在食堂吃饭的人又少了一半。梅子喻这一桌人，也只剩下了她、诗童、星三个人。
而是因为她并不想在幻境里终结一切。她不会屈服于被进化游戏带来的恐惧吞没，选择一走了事逃避所有问题，也不会因为那漫长的时间混沌了脑子，变得麻木，不再思考，随波逐流。
……在进化游戏里，机器问她是否死亡，她选择了否。
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抱上来，用衣服裹住她的伤口。不断下降的血量中，不时泛黑的视野里，她看到一张平静的面孔。
那晚，梅子喻被头发拉起来，在睡梦中目睹了一切。她记得诗童在抱着被子哭，大概是回忆她死去的好友。不知诗童在镜子迷宫里经历了什么，此刻表情淡漠，并未失控。
并未因为她没有结束生命的勇气。
“你在等我……”梅子茫然地重复这句话，诗童听来，却好像是对她存活下来的确认与赞许一般，眼泪倾涌而出。
“是的，我在等你。这么多年，支撑我的唯一想法就是……你还在。幸好你还在，梅子……不然我真不知道，坚持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谢谢你，活下来了。”
说来，那个晚上她在表达的情绪……是“逃生”吗？
她只是想要回到一个她有更多选择权的地方，然后，做出不为逃离痛苦的选择。
第二个囚犯说“我渴望自由。”狱警问：“你还会犯罪吗？”囚犯说“会。”
“我进入了我的未来，在一座没人的城里过了八十年。”诗童说道：“你呢？你经历了什么？”
这样的死亡，星会打出多少分呢？
梅子喻似乎回想起了这件事，但她还是没办法思索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
就比如这里，比如现在。在追杀的时候，其他玩家的信用度来到了玩偶的身上，又被她剥夺，此刻她的信用度接近满分。只要她不再去触碰什么镜子，玩家之间也没有厮杀模式，她现在是绝对安全的。
众玩家惊讶地看着这数量惊人的食物，虽然喉咙下意识吞咽口水，心里却也都忍不住紧张起来——比第一天更为丰富的食物被“解脱”礼花环绕着，看起来更像是断头饭。
星愣了愣，没说话。梅子喻紧跟着说道：“看来你没有，但我猜，应该就是变成我的样子吧。”
广播中那温柔的声音语气平平，好像播报着明天的天气一般，淡淡说道：“现在开始，禁止说话，禁止表达，禁止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广播忽然说：“你们用尽了所有额度，狂欢结束。”
梅子喻一愣，碎片从手中滑下，摔落在地，血沫翻飞。
她走到面包死亡的地方。被撞碎的镜子旁，散落着面包的尸体与玻璃碎片。
一晃眼就过去了的漫长的进化之旅里，她好像没怎么想起过身边的人，只是一味地想着，要变成人。
她恍惚地等待了许久，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游戏里，不用在那漫长的进化游戏里渡劫，也不用在无穷无尽的别人的人生路里徒劳追杀。
然后，是咆哮的声音。
他嘴角撇下来。他知道了，在他的过去，他的体内，注视着他，目睹了他那一瞬间慌张的目光就来自于她。
不止一声。
“我们只关押服从我们的人。”它说。
制造一个又一个死亡危机，用死里求生来证明自己生存的意志。
狱警拉动了礼花。
并非功成名就的期待，而仅仅是，想要你还在的期待。
第一个囚犯说“我不知道。”狱警拉动礼花，说道：“你解脱了。”
可惜她现在并不怕死。
他们的生活只是游戏，而自己是被特意调低概率用来观测的实验体——她绝不会告诉诗童这样毁灭性的事实。这件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你找到自己犯罪的原因了吗？”
“梅子……”
梅子喻俯下身去，拾起沾血的玻璃碎片，手指转动，碎片中折射出她微微蹙起的眉。
此时此刻，她忽然有些理解了面包的心境。温水煮青蛙地混沌度日，和一下子跳到不可接受的未来是不一样的：如果早就知道这一生注定要活成讨厌的样子，很多人都不会选择活下去。她甚至有些理解了龟壳的退缩和酒精的自暴自弃：只要蒙上双眼，就可以当作一切都不存在，而在某些时刻放弃生存，也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
调低成就的概率，让她被游戏杀死？还是等她死后，就选其他的替身观测？
她要在自己可以胜利、可以存活、可以假装什么都存在的时候，选择结束这场荒谬的实验游戏。
她已经不需要在镜子迷宫里继续争取什么了，她只要待到今天结束就好，因为她挺过去了最煎熬的时刻，所以现在一切的胜利都将属于她。
只有这样，才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么？
狱警拍拍他的背：“回去睡觉吧。你还可以继续在这里关押。”
第三个囚犯说“我想要更多认可。”狱警问：“你还会犯罪吗？”囚犯说“不会了。”
“……0分。”
但诗童大概却是一直在等她。
砰。
所以，这就是真正的人类的样子吗？拥有生的权力，也有死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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