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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兰漪似乎并不知晓情蛊之事,淡淡道。

    这个他真正的心上人。

    这是芊芊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清郑兰漪的模样,果然是个极标致的人儿,鹅蛋脸,远山眉,眼里总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忧愁,眼下一滴泪痣添了丝弱不禁风的气质。

    “待我用它,做完这最后一件事。”

    洞房花烛时,她剪下自己一绺发,也剪下了他的,认认真真编在一起,装进这锦囊。

    翌日,在水阁

    头都想得快裂开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她心脏一抽一抽的疼,耳边却响起战战兢兢的声音,“都说陛下为郑娘子灭佛,是爱,是宠。可奴婢觉得甚是可怖。天子一怒,血流千里,奴婢的阿兄也差点死了……万一哪一日陛下不喜郑娘子,岂不是说杀就杀,半分情面都不留?”

    她说话时,怔怔地望向窗台的兰花。

    “谢不归如今阴晴不定的,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万一真做了那缺德的事儿……为今之计,只能早做打算,免得夜长梦多。”

    芊芊低声道:“若郑娘子对陛下无情,今日就当芊芊未曾来过。若郑娘子……对陛下有情。”

路,关系恶劣得连陌生人都不如。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仔细回想那日老太监的凄惨死状,一时间,什么愁肠百结都没了,甚至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只见锦囊之中,赫然是一把乌黑柔亮的发丝。

    她这个罪魁祸首却好端端站在这里,甚至腆着脸当和事佬。

    芊芊好笑,她都没哭,自家的婢子却在这里凄凄惨惨戚戚,哭成了个小泪人儿。

    漆黑一片中,唯有那锦囊上绣着的金线,熠熠流光。

    “娘娘与陛下故剑情深,举世皆知。”

    灯花“噼啪”轻响,芊芊一手握着湿润的帕子,一手撑着腮,眼睛映着烛火,有些空洞。

    “此次我来,是有一事相求。”芊芊不打算绕弯子,直接打开手中一直握着的锦囊。

    “不过,既然他这般眼里容不得沙子。为何还让我活着。”

    风来,仅存的一丝烛火骤灭。

    芊芊握着锦囊,苍白瘦削的脸庞隐没在光影幽微中。

    “小主人……”翠羽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主人为奴婢,受委屈了。”

    芊芊看着她,不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娘子为何还自称臣妇?”

    当初芊芊与谢不归成婚时,也是循着中原的礼制,拜过天地的。

    她声音低柔,如流水潺潺,“咱们便离开这里吧。”

    原本用红绳系着的,如今红绳断开,这些头发被孤零零地分成了两股。

    她是真的感到困惑。

    翠羽连忙点头。

    她又哭成了个小泪人儿。

    芊芊坐在矮几上,头发散着,心里唾弃自己满脑子情爱,竟还不如翠羽清醒。

    “这发丝,算是我赠予娘子的礼物。你将之藏于水灯中,顺流而下,便能为陛下消除杀业,退散恶灵。”

    换了旁人连敷衍的耐心都没有,他能忍着不发火,已经是修养很好了。

    “……唉。你说的有道理,”

    郑兰漪说:“我既已嫁给谢家长子,二郎便是我的小叔子。叔嫂过从甚密,有悖人伦。倘若知还泉下有知,也会恶我。”

    都说一个人的自称会透露出内心的想法。她自称臣妇……

    “臣妇拜见戚妃娘娘。”

    翠羽去了,飞快找出她要的锦囊,递到她手中。

    她道:“取我放在箱箧里,那个绣桃花的锦囊来。”

    情蛊没解干净?

    “小主人,这宫里好可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就会死。死了,也就草席一卷,丢到乱葬岗,被野狗吃。我不想被野狗吃。呜呜,奴婢好想家,好想王上。”

    芊芊只得拧干帕子,继续给翠羽擦去眼泪,她的视线,落在那渐渐缩成一颗黄豆大小的烛火上,终于,下定了决心。

    就这样死了太便宜她了?

    “你快些去信,叫你阿兄躲一躲。实在不行便还俗吧,免得遭受这无妄之灾。”

    翠羽一脸茫然,片刻后她抱住芊芊,一脸的恐惧和落寞:

    谢知还战死时,郑兰漪已怀了两个月的身孕。数月后诞下一子,如今养在宫外。

    这声音,轻颤起来,似要断掉的弦,“像是中情蛊时喜欢我,那样的喜欢……?”

    谢知还。她的夫君。

    她将与丈夫结的发,赠予了郑兰漪。

    “翠羽,”她像是陷入到一个虚无的梦,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说,他究竟有多喜欢郑兰漪?是浅浅的喜欢,还是深深的喜欢?亦或者,”

    “这是何物?”

    上一次芊芊过来,那盆君子兰便在那里了。女子脸上不见半分喜色,眉眼落寞,郁郁寡欢。

    她用帕子给她擦眼泪,给她出主意:

    “我不是来向你炫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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